9摇摇头,示意他固定好脸上的面罩。钟戎猜9可能察觉到附近又有那种红罂粟花,也警觉起来,检查脸上的面罩确认一切都好,无意识地摩挲袖枪。
阿莱抬起头来,激动不已地把手表给他看:是配件!手表动了。
指针果真转变了方向,岔开四十五度对准屋子外。阿莱把手表塞进他手里,拿出无人机:我去探路,接下来可能还能找到手表配件。
房门的锁被解下,阿莱蹲在门口放出无人机,终于可以看见接下来的路,不再因为距离或其他被系统屏蔽。MOON蹲在他身边,和他一起查看屏幕,收集更多信息。
钟戎不舒服地后退一步,忽然从小腿刺痛一下。
9看过来,钟戎无暇顾及他,就在阿莱回头报备路线的瞬间,一股火窜起来,再次裹挟了他。钟戎耐受力明显变强,这火并不如第一次那样强烈折磨他。他强迫自己集中精神在丧尸身上,那家伙额头的血洞果然又悠悠钻出一朵红罂粟。
钟戎瞳孔一缩,感受到从身后袭来的雨夜凉爽,头皮一炸,立刻想向反方向逃离。
但为时已晚,他被一只强壮的胳膊抓住向后捋,一脚踩进雨坑,再抬头,就只能在雨幕中模糊看见一抹白影。强烈的灼烧感席卷了他,痛苦翻倍,他又开始备受煎熬。白影愈发模糊,钟戎执拗地对他生出盲目的信任,火从头烧到脚,从外烧到内,钟戎突然觉得那白影那是另外的雨幕,是可以救他的雨。
9。
钟戎无声地张嘴,喊道。
救我。
☆、第 64 章
在地面丧尸突然化作一把钥匙的时候钱水崇就感觉不对,回头看向无钟的一刹那已经迟了。丧尸顶着一张面熟的脸凭空出现,脚下踩着沙漠见过的血红色蔓延渐没的妖冶图案——传送阵,一把勾住无钟,把无力垂头的无钟拽到阵法中央。
丧尸顶着一张与众不同的脸,他脸上的血管是黑色的,身上散发着咸涩的腥味。但它的眼睛已经变成血红色,且整个眼周的血管都染上红色,整个人的色调像极了红黑罂粟。
钱水崇根据它的服装认出了他——和他交过手的虎鲸,野兽帮的。他这下切身处地地明白无钟那天是怎么出现丧尸症状的了。无钟痛苦地哼鸣,受伤过的小腿痉挛着抽搐,无法反抗地被虎鲸拖入阵法,眼看着红光就要再出现,无钟忽然抬起头,对上了钱水崇的眼睛。
那一眼被护目镜挡住,但无钟蹙起的眉头喧嚷着他的难受。
钱水崇心一震,发挥出平生最优秀的移动速度,肉眼看几乎等同瞬间转移,一手如鹰爪直冲虎鲸的面门,一手穿过虎鲸的手臂与无钟相接的地方。
MOON和阿莱被声音吓到,猛地回头,发现短短几秒内背后的改变,惊得一时呆住。
虎鲸张开掺杂着血丝的黑色大嘴,一把银色小刀顺势插入他的口腔直达喉头。钱水崇的手势不变,小刀从他的手掌底端弹出,他五指使劲,狠狠扣住虎鲸的脸。虎鲸吃痛反抗,松开对无钟的桎梏,钱水崇于是一把捞回无钟。
指尖陷入虎鲸的脸皮,黑红色的脓液流出,虎鲸吃痛,却因为卡在喉咙里的刀无法嘶吼,只能胡乱挣扎。
MOON捡起那把钥匙,听见外面躁动丧尸的动静,心想不妙,连忙挡在阿莱背后,低声说:“别管了,探路!”
阿莱匆匆听令,MOON看向打斗中的9和丧尸,时刻准备不得已的时候开枪保护。丧尸扑向9,9单手抱着无钟,毫无闪躲的意思,一脚踢向丧尸的脖子。这一下真是够狠,那丧尸的脖子骨节都平行移开了。丧尸遭受重击,“砰”地倒在窗边那堆沙土上,扭曲挣扎着,不断从脸上口中喷出一股股黑红色的脓液,被沙土裹挟或落到木质地面上,隐秘地渗透扩散。
丧尸抽着气,一个翻滚,整个人如同分界线一样挡在屋中间,把四个人两两分隔。MOON看见脚下的木板忽然红光闪现,心里咯噔一声。
阿莱回过头:“这个房子刚好在岔路口……”
MOON不管三七二十一,直接抱着他滚出房门。阿莱被MOON连拖带拽地远离木屋,还懵着,忽然听见震耳欲聋地爆炸声,那间木屋七分八落,被火焰吞噬。木板从天而落,地面震颤起来,石头从天而降,落在木屋以及它周围一圈,把两条岔路和原先村里的路分隔开,彻底堵死了后路。
好消息是MOON听见了9的声音,知道他还有无钟是安全的,还有巨石和木板挡住原先的那群木屋丧尸;坏消息是这个爆炸声吸引了岔路这边木屋“居民”的注意力,那些丧尸张开嘴走出房门,下巴关节“咔咔”作响,向MOON和阿莱这边奔来。
MOON骂了一声,被阿莱拉进不知什么时候拿出来的跑车里。阿莱熟练地抓住炮台控制器:“我不说你了,拜托——跑快点,虽然这群玩意儿比我想象的要好很多,但近看也是有点恶心,而且那声儿我实在受不了……”
MOON干脆踩下油门,没来得及提醒阿莱不要咬到舌头,跑车已经顺着村路窜出去老远。引擎声在这片不那么寂静的寂静中依旧突兀,一群丧尸闻声而来,却苦于速度差距悬殊,只能看着跑车越跑越远。
钱水崇抱着无钟,藏到巨石后,检查他的鼻息,用气音问:“怎么样?”
无钟缓过劲来:“……你又用药了?”
“嗯,”钱水崇承认,“你已经迷糊了。”
“我记得一些画面,”无钟看过来,“你扛着我离开木屋的?我怎么记得你挡在我身前。MOON和阿莱呢?”
钱水崇手指一缩,怕无钟感受到,迅速放开他的腰:“虎鲸被地面升起来的阵法吞噬,着火时浑身血管都开始发亮,我撞开木墙带你离开没一秒就爆炸了。他们两个被这些石头分到另外那条岔路上,咱们得兵分两路了。”
“谢谢,”无钟诚心诚意道,“你又救了我。”
钱水崇没说什么,听见外面窸窸窣窣靠近的声音:“外面有很多丧尸,咱们要从阴影里绕开,躲着他们出发。这里不稳定,不确定还会有什么变化。”
无钟点点头,小幅度地活动身体确认无误:“我先走。”
他从石头后探头,静静观察几秒,找准时机半蹲着飞速前行,衣角掠过沙子。丧尸忽略了常见的沙响,依旧在往这边游荡。钱水崇捡起身边的重石,向无钟出发的反方向丢去,短暂吸引了丧尸们的注意,从爆炸处脱身,跟上无钟。
丧尸这时大多背身,无钟再次从阴影中穿行。这边的木屋更矮,丧尸也大多都被吸引出屋,要潜行难度更大。但丧尸大多都集中在爆炸处,他们即使发出微弱声响也会被爆炸余响掩盖,速度不变也可以。
阳光灼烧地面,呼吸声仅自己可听见,丧尸猛地转过头,看向某间木屋的屋脚。木质楼梯倏倏掉土,阴影似乎晃动,那丧尸什么都没看见,却呆愣愣地盯着那处不挪动。
钱水崇皱眉,看着已经到前方屋脚的无钟,比划到:你先走。
无钟摇摇头:一起。
那丧尸依旧盯着这边,钱水崇一摸袖口空荡荡的,懊恼应该取回小刀。他看着无钟,决定赌一把,手势示意他往前一个房子躲避让出空间。无钟照做,钱水崇在阴影里盯着那个丧尸,以及它周围茫然与之擦肩而过的丧尸。大部分丧尸走过,那个丧尸依旧看着这边,钱水崇打量它们的距离,鞋跟猛地踢向楼梯,发出刺耳的声响暴露位置。
这一声像是炸雷唤醒丧尸,它瞬间张开大嘴,露出猩红的口舌向这边扑来。钱水崇对上它的眼睛,迅速收脚后撤,在距离木墙一厘米的地方停住。丧尸高举手臂想压向木梯,钱水崇静静等待零点几秒,世界在他眼里变成慢放模式——丧尸充满血丝的眼球和挂着红丝的牙关愈发逼近木梯、与他隔着一间房屋的无钟紧紧关注着这边、其它丧尸慢慢转头向这边看。
“咔嚓——”
木梯断裂,尖刺划开丧尸的脸,血管流出腥臭的脓液,滴落在暴露出来的屋脚沙土上——那里什么都没有。
旁边的房脚阴影闪烁一瞬,安静得像错觉。丧尸在空地面前又变得茫然,半晌而被撞上它的丧尸带进大队伍,向依旧噼里啪啦冒火花的爆炸处前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