飞掣+番外(63)

温暖抚上他的手腕,一个缓慢的眨眼,他转过头。

世界明亮起来,钱水崇猛地吐出一口气,恢复了平常。他面前是空旷的大厅,边缘延伸到几乎看不见的地方,在遥远的角落堆积着数不清的金钱。没有人经过,但脚步声不断地在大厅内回响。

“欢迎进入飞掣,欢迎来到未来。”

冷静的女声从上空盘旋下降,钱水崇向上看,大厅的顶棚模糊不清。

我在哪里?

“飞掣总部,恭喜你成为飞掣的新老板。”

飞掣的新老板?钱水崇迷茫地看向自己的双手,他穿着自己的西服,手心柔软真实。他从地板的反光看见自己的样子,钱水崇的样子。

……不对。

“什么不对?”

这不是真的。

他缓慢握起右拳,那里本该有什么东西的。他转头看向身边,那里也该有什么人的。

烟雾从天花板渗出,逐渐下落弥漫。

太安静了。

“这不是真的,”钱水崇听见自己的声音,“无钟!”

像是大梦初醒,钱水崇猛地深吸一口气睁开眼睛,正对上占卜桌后女巫手中的水晶球。那里金光消散,正是钱水崇刚才经历过的残影。

雾里的幻境是女巫的把戏。

钱水崇冷静下来,在房间内寻找无钟不到,回头询问女巫:“您知道无钟在哪里吗?”

“嗯哼,”女巫手指划过水晶球,让里头的烟雾如拨开的水面一样,“我还知道你们前来的目的。他需要先适应一下,等一会儿他就会出来了。”

“适应幻境?大厅是吗。”

“我不敢断言,每个人的情况都不一样,”女巫手指轻点水晶球,“你在这里看见了你的幻境,他也会在这里看见他的幻境。当然,只有自己才能看见自己的幻境,同样的,也只有自己才能打破自己的幻境。”

女巫笑笑:“不得不说,你是我见过少有能这么快走出幻境的人。幻境里的东西留不住你,你一定是没有十分渴求的东西。”

“大概是的。”钱水崇礼貌一笑。

“你的同伴与你不同,”女巫轻轻叹气,挥手让椅子出现在钱水崇身后,“坐下吧,你会需要它的。”

钱水崇略一低眸,在宽大的软椅上坐下:“这幻境跟竞赛有关,是不是?”

女巫但笑不语,钱水崇眯起眼睛,摘下了目镜:“寻宝之旅的所有关卡都应该是左珹亲自设计的,但是您似乎对其很熟悉。”

“你好奇我是谁?”女巫笑起来,上半张脸藏在宽大兜帽的阴影里,“我是谁并不重要,我的存在也无关紧要,重要的是你们是谁,你们的存在也无关紧要吗?”

她微微抬头,露出一只眼睛紧紧盯住钱水崇:“渴求的种子已经在你内心埋下,它还未成熟到可以被捕捉到,但你总有一天会感受到。当你站在风口,你要做出选择,是你的渴求,还是你自己。”

钱水崇微微蹙眉,看见那只眼睛里刺眼的光亮:“这是一则占卜吗?”

“只是我所看见的,”女巫闭上眼睛低下头,恢复平常:“你一向冷静,但我看见了你眼底燃烧的岩浆。你的渴求会打破你的平静,让你失控,也会让你上瘾。”

钱水崇攥紧拳头:“那么我该小心我的渴求吗?”

“不是所有的,”女巫摇摇头,“只是某个特定的、特殊的渴求,它会改变你。但这种改变未必是不好的,而且,当你注意到这个渴求时,你就无法再决心‘小心’它了。”

“是吗,”钱水崇眨下眼,“我会注意的,谢谢您。”

女巫笑容幅度不变,对钱水崇话里的疏离和冷漠不甚在意。她拨动水晶球:“你的同伴要走出幻境了,无论他怎样,不要惊惶。”

钱水崇不解,下一秒听见无钟跌撞的脚步声匆忙起身,抬手扶住他。

无钟抬起头,缩着肩膀微弱地吸鼻子,他越过钱水崇去看女巫,鼻音浓重:“刚才那是什么?”

“你被捕捉到的渴求,一个幻境,”女巫凭空变出一包抽纸,“你可能会需要它。”

无钟看见水晶球里未散的光景,肩膀抽搐:“你怎么能捕捉到我的渴求?我从来没在飞掣里跟别人说过这件事。”

“你需要适应,你花费的时间太长,”女巫避而不答,“我只是模拟,竞赛会让你更加难以逃脱幻境。”

无钟一把摘掉目镜,钱水崇看见他满是泪水的上半张脸,呼吸一窒:“无钟?”

无钟粗暴地拿纸擦干眼泪,看过来:“你也经历了幻境吗?”

“他很快就走出幻境了,”女巫站起身,“你们是来问我竞赛区地名的,是吗?”

钱水崇搭住无钟的肩膀,代替他回答:“是的。”

女巫缓缓吐出陌生语言的词汇,在空中写出占卜语言:“是这个没有错吧?”

“没错。”

“就像你们刚刚做的,”女巫轻声说,“走出幻境——苏醒。”

☆、第 46 章

烟灰区高处的狂风被挡在玻璃外,屹立不倒的如梦图书馆被暴雨冲刷。雨滴砸在高层不起眼的一面墙上,往下拖拽出扭曲的纹路。穿过纹路和墙面,宽大的玻璃窗占据了视野。钟戎站在玻璃窗前,不聚焦地任由雨滴隔着墙砸在自己身上。

“苏醒?”

“从幻境,从梦中,”女巫双手离开水晶球,那里的雨幕顿时消散成灰烟,“从你自己的渴求。”

他的渴求。

“戎戎……”

无数的雨点驾驶着狂风到达墙面,狠狠砸下,像是要击破这面墙,击碎墙后无言观看的钟戎。

“无钟?”

钟戎侧过头,模糊又清晰的余光里9走到他的身边,抬手轻轻抹过他的下巴,带去某一滴成功击破墙面的雨。

钱水崇用手指碾过那滴冰凉的泪滴,一手圈住无钟蜷缩起来的肩背摩挲着:“要不要休息一会儿?”

钟戎摇摇头,看着窗外的一切——被雨割开的霓虹、模糊的场景,哑着嗓子问9:“你的幻境,你是怎么那么快走出来的?”

“可能是因为我很常做清醒梦,又没有十分渴求的东西,”钱水崇细声说道,“这么说来,我还是因为你才走出幻境的。”

钟戎不解地转过头来:“因为我?”

“我的身边没有你,耳朵听不见你发出的声音,我记得我在和你走入烟雾,一手握着刀一手在寻找你,”钱水崇笑着捏捏无钟的肩膀,“多亏你了。”

钟戎艰难地笑笑:“是你可以很快苏醒,”他低下头去,重重叹气,“我的幻境实在是……我很难走出来。那位女巫说了,她的幻境和竞赛比起来不算什么,可是这个对我来说都足以困住我……”

“嘿,”钱水崇探头,抚摸他的耳朵,“嘿,你走出来了不是吗?”

钟戎一言不发,很快一滴泪砸在地板。

钱水崇抿起嘴,伸手抱住他:“很难,是不是?”

钟戎沉默着点头。

“你想聊聊吗?”

沉默,接着是摇头。

钱水崇默默叹气,抚摸无钟的后脑到脖颈:“阿莱和MOON一会儿也会去女巫那里,我给了他们地址,我们可以在这里等待雨停,还是说你想要下线?”

“不,”钟戎圈住9的腰,“别走。”

“……好,”钱水崇拍拍他的后背,“那我们一起等一会儿吧。”

安全屋的床今日格外柔软,钱水崇将睡着的无钟放在床中心,揩去他的泪痕,帮他盖上了被子。

MOON和阿莱还没有发过来任何消息,大概还在女巫那里。女巫不像是玩家,可能是某个官方NPC,大概率是左珹亲自设计出的,甚至可能是左珹本人的意识残留。等MOON和阿莱回来,得跟他们说一声这个猜想。这个安全屋现在绝对安全,他和无钟在这里一直等下去都没问题。

问题是无钟的状态,钱水崇担心地看向睡不安稳的无钟。这还是第一次他看见无钟脆弱成这个样子,看上去像是被彻底击碎了一样。

一滴泪从无钟的眼角坠落,钱水崇在它没入发鬓前拭去。泪滴在他的指尖变凉,他复杂地看着无钟不安的皱眉。

你梦见了什么?

“哗哗——”

钟戎抬起头,被雨浇的睁不开眼。他逃避地低下头,大口大口喘气,眯起眼睛去找寻避雨的地方。

一片黑暗,只有一条路是明亮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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