傍晚李勖回来,怀中揣着个小家伙,林风眠看到,惊叫了声,便扑过来,李勖覆手看她笑,命令道:“还不去吃饭。”
“让我抱一下就吃嘛……”她磨他,“就一会会。”
可这回他说什么也不让步,道,“先去把米饭吃了,团子身上有些脏,我去洗。”
完成任务,她终于可以趴在床上看小狗,李勖抽来条木凳坐在床边相陪。
“王爷,我怎么觉着它有点瘦呢?”
李勖抬头,观察片刻,这他倒是没有发现,如今看来,确实比丢的时候瘦了些,经过他善于思考的头脑分析,得出结论:“许是这两天没怎么吃东西,饿着了。”
“喔……”她点点头,“好可怜……”
“王爷,它怎么好像不认识我了,见到我尾巴都不摇,还在发抖。”
这会,李勖的分析加快了速度,很快得出结论:“它在外跑了一夜,一定受到惊吓,过会就好了。”
“喔,王爷好厉害,上知天文下晓地理,连小动物都这么了解,真是太了不起了。”
李勖:“……”
她一快慰,随意便拍了通马屁。
“王爷……”
李勖无奈看过去:“又、「又怎么了?」“它的耳朵,为何是立起来的?不是折耳狗吗?”
“嗯……”李勖的头脑迅速分析,忽地,不知哪里一阵哼唧。
“王爷你肚子饿了?”
李勖:这像是本王发出的吗?
二人狐疑渐浓,因这哼唧声愈发地重,最后甚至变成了哀嚎,二人巡着声音摸索,似是从床脚传来的。
“哗——”“团子!”
床被移开,那小团子立刻委屈巴巴地摇晃起尾巴,眼角两行褐色的泪痕,看来是默默哭了许久!
它的一只小后腿,肥嘟嘟地卡在床腿和床板的缝隙,动弹不得,一动便疼。
团子既在这里,那床上的又是谁!
林风眠看向李勖,李勖即刻把眼睛错开,干咳了两声,道:“本王有些饿了,先去用膳。”
当然走前还是要把床挪回来的,可他弯腰使劲儿时,总觉得后面有六只眼睛盯着自己,如芒在背!
碍于狗爹将团子认错,林风眠一天都没让李勖抱娃。
不过她也甚感缘分这东西太神奇,第二只狗除了耳朵与团子不一样,其他地方简直如一个模子刻出来,还是说两只本就是一母同胞?
因它是立耳,所以被起名为犄角,养在家中。许是有童年流浪的经历,犄角胆子总是很小。
但生活经验十分充足,水碗里没有水了,傻团子欲去井中饮,为此差点成为汤泡团子,犄角会狂吠警告。
又过了段日子,两只狗也有渐渐大了,竟然脱胎换骨,长成狼狗,有时一家人驾车出去玩,林风眠着华服,披着红色的斗篷,一手牵一只,别提多拉风了。
近来戎人喜食猪肉,与南梁结交以后,两邦通商,南国的物产渐渐在北境受到百姓的欢迎。
终于可以不再一日三餐俱是牛与羊了,林风眠晚上做了全猪宴,在李勖面前好一顿显摆厨艺,可到最后,李勖发现她往自己碗里夹得最多的还是猪肝。
夜里,搂着她,问她为何。
“因为听老人说,猪肝补眼睛呀,王爷眼神不太好。”她说得认真。
第63章 马会
戎四王子自小爱吃甜的, 戎王却说男儿喜甜便吃不下苦,哪来得道呢?
但总归戎四在父王面前不敢再吃。府上用早饭时身边只留个贴身下人,其余的都屏退, 便没这么多顾及。
他掰下块炙烤焦黄的馒头,抹上一勺鲜牛乳,一勺蜂蜜, 一勺果子泥,整块放入口中, 十分满足。
“王爷,二王爷到了。”
“请吧……”戎四心中警戒, 令奴才撤换早膳,随后起身去洗脸, 这口刚咽下去时, 正好戎二也进门了。
爽朗的笑声先于人传了来。
“弟弟这才吃啊,起的有些晚了。”解斗篷时余光一扫,当即情绪难辨道,“兄弟几个里就四弟最懂得克制,连饮食也这么朴素,要哥哥说,父王哪里看得见呢?”
戎四笑笑, 请二哥入座,问今日前来所为何事。
年前, 戎二王子已经开始筹办马会的一干事宜,划山头定场子,养马驯马, 弄得整个戎都都知晓。
此番名为给戎王庆贺五十岁大寿,可他亦有另一番用意:让人们看看, 自己能请到诸多大人物,是如何有办法。
戎四通透,附和他:“到时本王定会给二哥捧场。”
“我就知道你最懂事!”
如果四弟不应,戎二也打算在这里磨下去,磨到他同意带母族和王妃的族人同去。
但他既立刻答应了,戎二反倒有些坐不住,一颗心又飞到别处,不多会儿,就满意离去。
四王子对下人道:“本王的马匹可训好了?”
下人回他,马在您吩咐时便开始训,如今已能听懂许多指令。
至于四王爷的母族,一早听说能被外孙用上,已经摩拳擦掌,全族振奋了。
“别太过就好。”
“老爷和老夫人有分寸,王爷瞧好吧,不过……”老奴才还有一虑,这二王子阴的很,之所以邀请自家王爷,是笃定他无论马技还是文采都平平无奇,拉出去才能给他做陪衬,可四王子一反常态地积极准备,却是为何?
“雍王说过,本王既将目光投远,就不能一味隐藏锋芒。”
“老奴懂了。”其实不懂,但主子面前,乖觉就对了。
马会这日,四王为表敬重,亲自前来接雍王,他坐在马车里,未露面,只派一个侍卫传话,屋里,李勖磨砂着林风眠手掌,温声问:“真不随本王去?”
林风眠整个人窝在被子中,只露出个小脑袋,怠惰得很:“人家困嘛。”
“好吧,本王给你抓野兔子回来。”
“真的吗?”她眼神一亮,李勖在她额头印下一吻,“走了……”
可走的步子却不是十分坚决,临门站了会儿,那丫头还没后悔追出来,看来是真困了,这才阔步而出。
听得车轮声越来越远,林风眠也下床梳洗,不多久走向巷中那顶四角小轿。
她心知不该对李勖有所隐瞒的,可话到嘴边总不知如何说,最迟今晚坦白吧。
乌娜珠坐在轿中,浑身打扮得焕然一新,为林风眠挪出位置,待她坐稳,献宝似地:“你看我这裙子怎样?是请了绣娘按你给我的图样连夜赶出的,还有我这翡翠花钿子,也是如你所说,不做过多点修饰,浑然天成便好。”
“王妃聪明过人,做得很好。”
乌娜珠开心了,命轿夫起轿,拉起林风眠道:“你授我的香道十分好用,如今我们王爷需要熏香时已不许下人伺候了,都来唤我,我呢,明明可以做的利索些,却偏慢条斯地,他都做完一篇文章了,我这边才刚开始压香,就是要赖在他书放不走。”她促狭地眨眨眼,自己都没发现,眸子亮的很。
马场到了,两个女人将帽帷压得低低的,朔风飞琼中,钻进一排帐子中的一顶,暗黄色的烛光熏得满室温暖,人影摇曳。
“这是我们王爷自家的帐子,不会有外人过来,风眠你且与我安心留在此处。”
穿着如此好看的裙裾,妆容精致,乌娜珠当然忍不住去自己男人面前转两圈的,许久后回来,无奈长叹:“眼下男人们在赛马,我能做些什么?”
争宠,林风眠是不会的,而乌娜珠请她前来的目的却十分明确,就是助她讨四王子的欢心。林风眠问道:“别的妇人在做什么?”
“喔……”乌娜珠想了想,颇有几分为难,“大王子的四个王妃正在煮姜水,男人们下马便能用到。”
“二王子的妃备了厚厚的披风,其他的妻子要么在准备午膳。
要么在挑选马具,以免男人们手里的折了要临时更换。”
乌家小姐,自小娇宠惯了,这些磨人的活计虽也能上手,内心却排斥的很。
林风眠道:“夫人,何不去场上为夫君助威?”
乌娜珠一对晶亮晶亮的眸子瞪得圆溜溜,林风眠笑叹:“我自认不算懂男人,心里亦有个声音告诉自己,无需去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