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嘭。”的一下,迅速收拢口袋。
“你特地来给我送这个的?”
陆野皱眉, 特地这个词用在两人莫名厮混一夜后的现在,好像不太合适,可这药也确实是给她的。
见人依旧不说话, 唐墨靠在门框上,不咸不淡的打量道,“听说吃这个对身体不好。”
“我让医生拿了副作用最小的一种。”
“你还找医生问了?”
“嗯。”
“你怎么问的啊?”唐墨抱着胸, 看不出半点不好的情绪,反而话语里透着股乐而不自知。
陆野再次闭了嘴,楼道的声控灯没亮,屋外的路灯透进来隐隐绰绰的,只看得见男人的侧脸。
两人就这么沉默了几秒, 唐墨勾着塑料袋哼笑了下,冲对面的人点了下头, “谢谢啦,药我会吃的。”
话毕,准备转身进门,却被人从身后拉住了手腕, 薄热的掌心贴着那块细腻的肌肤,温度攀附而上。
“唐墨。”
唐墨停住脚步,并没有转身。
看不到对方神情的陆野靠着声音在这安静的氛围里想要表达些什么,可话到嘴边,又像被堵住了喉咙。
等了几秒,陆野再次开口,“昨晚的事,对不起,是我冲动了,你想打我骂我,甚至去告我,我全都接受。”
唐墨转身,看着陆野。
一秒。
两秒。
十秒。
“没了?”
陆野没有看她,加了句,“你想怎样,我都可以。”
“我要你娶我呢?”
对面没了声音。
唐墨眨眨眼,说不失落是假的,但上床也是她心甘情愿的,即便没有昨晚,她也会找个时间上了陆野,她没想拿这件事去威胁陆野说负责,问他只是试探,结果也是预料之中。
唐墨走出门,目光径直看过男人的眼睛,两人视线相碰。
“陆野,成年人男欢女爱很正常,我喜欢你和你上床这都是我心甘情愿的,这不算□□,你没错也不需要负责任更不用对我有任何负担,我挺开心的啊,还好你没有说娶我,你都不喜欢我如果答应娶我我会特别不开心,你有你的原则,我也有我的底线,和喜欢的人上床我觉得不亏。”
说罢,唐墨伸出食指点点男人的胸膛,长睫盖住狐狸眼的光,鼻尖挺翘,只见她嘟嘟囔囔,像是在吐槽,“只是,你能不能以后别那么冷漠,我真的挺喜欢你的,可不可以给我一个机会啊,陆野。”
陆野不知道事情怎么会发展成现在这个样子,好像卡在那里不上也不下。
他做好了一切准备,任打任骂唐墨说出任何条件他都可以接受,但是唐墨没有,她只是说昨晚不过一场男欢女爱不必放在心上,让自己给她一个机会。
明明比那些想象中的要求要不值一提的多,他大可答应过后依旧冷漠,可就是有什么,像拧不过那道弯,被系了个死结,一切都是不对的。
陆野垂眸,面前的女人仰着白皙的脸蛋,浑身透出一股似有若无的玫瑰香,很熟悉的味道,就是昨晚让他沉溺上瘾的那股味道,唐墨睁着眼,里面清清亮亮的一眼望到底,盛着几分期待,等他回答。
陆野差点就要说好了,猛地一阵凉风袭来,清醒了。
他推开唐墨,往后隐了半步。
“对不起。”
语气惯有的冷硬,如果细听分明带着张皇。
唐墨被拒绝的干脆,明明已经习惯了,可她当下不知道赌的哪口气,不想饶人。
“为什么?我都不需要你马上有所回应,我只是要你给我一个机会,别那么冷淡而已。”
“我们不适合,你不要在我身上浪费时间。”
“你总是这样说,都没有试过你怎么就知道不适合,浪费也是我的时间,你凭什么拒绝的那么干脆。”唐墨知道自己有些咄咄逼人了,可不趁着这个机会,她觉得自己和陆野以后都只能这样了,不热一直冷不进反而退。
声控灯被声音吵亮,两人暴露在光线里,一个有意避让,一个步步紧逼。
终于在这沉闷的氛围里,陆野开了口。
“唐墨,你说过,感情不是一个人的事,即便今天我答应了你给你一个机会,但以后呢,我依旧不会不喜欢上你,不会对你产生感情,又何必多此一举吃这道苦,你很好,但不值得把心思浪费在我这种人身上,对不起。”
说完,灯灭,陆野转身打开对面的门走进去。
关门声不大,却隔绝了里外两人。
陆野进门后站在玄关处像是被定住似的,四肢僵硬,提着的那口气也一直没松开,直到听到对面的关门声,他才卸下紧绷的肩膀。
屋内没有开灯一片漆黑,带着深秋的寒意,丝丝扣扣的渗入骨髓,陆野一直站在门口,几乎要和黑暗融在一起,明明寒夜刺骨凉,他的后背却透出一股薄汗,捏紧的拳头松了又紧,紧了又松,无声的表露着他的心境。
直到这一刻,他才明白了昨晚在楼下等唐墨时没想清楚的那份脱离掌控的预料之外。
是两人之间的关系。
再早一点的话,从他那晚在酒吧后街兜兜转转最后还是去听了那首傲寒开始,一切就已经脱离了原本的的轨道。
陆野从黑暗的客厅走到卧室,里面只有一张床和一张桌子,他走到桌子面前拉开抽屉,里面躺着两张银行卡,一张用来固定转钱出去,另一张是他入伍那年老头子给他的,里面有五万块钱,这么多年了分文没动。
他看着两张银行卡,把老头子给他的那张拿了出来放在桌面上,然后掏出手机给房东发消息。
——
凌晨两点,陆野睁开眼,放弃了入睡的打算,抹了把额头,从床头拿出烟抽了起来,深夜寂静,除了打火机的声音,一切仿佛都停滞不前。
抽完起身,钱包从床边蹭掉到地上,陆野伸手去捡,刚好看到塑膜里那张碎了照片。
这是他进部队那么多年唯一的一张照片,某次出完任务归队途中,他们几个躲在深山里偷偷照的,后来洗出来了一人一张。
陆野透过窗外隐隐的光线入神的盯着照片,一个个熟悉的相貌看过去,最后停在他身边那个脸黑牙白笑的灿烂的人身上。
他记得那次任务后,李凡休了三天假回了趟家,回来的时候偷偷背了一罐辣椒酱,半夜塞他被窝里,小声凑在床头跟他说,陆队,我知道你吃不惯这边口味,我特地让我妈做的,开胃下饭,你藏着自己吃别拿出来。
李凡总是这样,从进部队第一天起,不管陆野愿不愿意,一股子劲往上冲,踢到铁板也无所谓,反正笑嘻嘻地说,跟着野哥有出息。
无端的,想到对面那个女人,也是这样,一根筋,拒绝冷脸漠视,对她都不管用。
陆野合上钱包,想出去拿啤酒,走到客厅才想起来,昨天买的那箱啤酒搬去工地分了,索性睡不着,陆野拿上钥匙出了门。
晃晃悠悠的又走到了昨晚那家烧烤的对面,回来时店门口就吵吵嚷嚷的,现在居然还在纠缠,屋里屋外的没有几个客人,陆野刚走过去,就听到一声响动,桌子被人踹翻了。
“妈的,不赔钱是不是,那就直接报警处理吧,我们不想再拖下去了。”
“不是,我这酒真的没问题啊,你们相信我。”
“相信个屁,这里都是最近喝了你的酒出问题的人,还有医院的检查报告,还想狡辩。”
话毕,周围的人跟着应和。
陆野拉住站在外侧的一个人,问他,“这怎么回事?”
那人看了他一眼,小声回他,“这烧烤店老板卖假酒被人举报,然后这些混混听说了就上门讹钱,说喝了他的酒出了问题,死皮赖脸纠缠了好久换了几拨人,把客人都弄跑了。”
陆野闻言,黑眸微敛,本就不好看的脸色更黑了。
那人还在噼里啪啦,“我就说这老板活该,上次我来这吃烧烤点了两瓶牛二,喝着就不对劲,回去就晕了大半宿,真黑心啊,牛二都卖假货。”
陆野没听完,转身便离开了,裹着寒风,背影看起来有点摄人。
难怪昨天他脑子昏昏沉沉的不清醒,按照他的酒量不应该喝这点就醉了,原来是喝了假酒。
所有事情都有了缘由,可陆野还是觉得胸口堵着什么化不开,而且愈发烦躁。
从便利店买了几瓶啤酒回家,躺在沙发里有一口没一口的喝着,半梦半醒间,有什么挣脱了桎梏,出现了他的面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