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谭姑娘,谢谢你。”
谭悦音见他一副黯然神伤的样子,不忍再说更多的话刺激他,叹了口气,“昭明君,你就这么喜欢她吗?喜欢到一厢情愿也不在乎?”
景白显然不想再说这个,“谭姑娘,夜深了,早点回去睡吧。”
谭悦音嗤笑道:“你回去睡得着?”
景白默然不语。
谭悦音从储物袋里拿出一壶酒坐了下来,边喝边摇头:“我真是自取其辱,明明知道你喜欢的是别人,我还剃头担子一头热,徒惹笑柄。”
景白有些担心地看着她,也跟着坐了下来,“谭姑娘,我很抱歉。”
谭悦音自嘲道:“你不必过意不去,我们西蜀女子敢爱敢恨,拿得起放得下,只是我看昭明君你跟我差不多,一味单相思,同病相怜。”
景白想到舒令仪和顾衍搂抱在一起的画面,心如针扎一般。
谭悦音看了他一眼,递过一杯酒。景白满怀愁思难以排遣,却并不想借酒浇愁,而是接过酒杯放下,劝道:“谭姑娘,我先走了,你也少喝点。”
谭悦音想到舒令仪的可恨之处,心有不甘,忽然眼睛一转,装作不胜酒力,闷头从屋顶栽了下去。
景白大惊,连忙飞身而下接住她。两人落在院子里,只是这院子不是谭悦音住的,而是灵飞派的院子。谭悦音紧紧抱住他,不肯放开,故意□□不止,“昭明君,我头好痛。”
两人这番动静,很快惊醒了灵飞派的人。舒令仪已经结丹,算是灵飞派这些女弟子里修为最高的,听到异响,第一时间推门出来,一眼便看见抱在一起的景白和谭悦音,心中升起一股不舒服的感觉,瞪着两人一言不发,刚才昭明君对着自己还一副旧情难忘的样子,转头就跟别的女人纠缠不清,果然是宁愿相信世上有鬼,也别相信男人的嘴!
景白手忙脚乱推开八爪鱼般缠着他不放的谭悦音。
这时灵飞派其他人赶了过来,见到景白和衣衫不整的谭悦音,皆是大吃一惊。
谭悦音挑衅地看了舒令仪一眼,拉着景白说:“昭明君,夜色正好,我们继续喝酒吧。”
深更半夜,孤男寡女,谭悦音穿着打扮又是如此引人遐想,可想而知大家会把两人误会成什么样。
景白见众人全都以古怪的眼神看着他,连忙对舒令仪说:“我刚才碰见谭姑娘,她似乎喝醉了——”
“你无需对我解释。”舒令仪面无表情,转身回去,砰的一声关上了门。
景白简直百口莫辩,看看大门紧闭舒令仪的房间,又看看围观的众人,不好上前,唯有苦笑,告辞离去。
谭悦音露出一个恶作剧得逞的笑容。
长天门的人素来阴险狡诈,谭纶老奸巨猾,谭悦音自然也不是什么善茬儿。其他人更是上行下效,脸厚心黑,唯利是图,也不知他们拿了溟剑宗什么好处,对于设立驿馆一事既不支持也不反对,完全是一副置身事外的模样。长天门这一倒戈,灵飞派和极意观的处境更加艰难,顾衍和张默然唯有带着几个管事弟子日日跟溟剑宗长老吵成一团,谴责对方图谋不轨狼子野心。
然而口头上的诅咒谩骂毫无用处,溟剑宗态度极其强硬,坚决不肯放弃设立驿馆,双方谈不拢自然要大打出手,溟剑宗人多势众,又早有准备,灵飞派和极意观十来个管事弟子包括徐珣、刘凝在内全部被打翻在地,颜面尽失。顾衍、张默然得到消息匆匆赶来,看着诸多受伤的弟子,知道这是溟剑宗给他们的一记下马威,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唯有忍气吞声,委曲求全。
不过这一场架也算没有白打,溟剑宗也怕逼迫太甚,灵飞派和极意观不惜来个鱼死网破,稍作退让,收回了一些太过分的要求。灵飞派和极意观无力阻止溟剑宗在自家地盘设立驿馆,只好联起手来尽力争取对己方有力的各种条件,面对溟剑宗这个共同的强敌,两派自然而然结成同盟,关系急速升温。
在和溟剑宗的这场对弈中,顾衍、张默然身负门派重任可谓是费尽心机焦头烂额;被当作未来掌门培养的徐珣、刘凝也是整日愁眉苦脸唉声叹气;而对舒令仪、傅铭这些不管事的亲传弟子来说,虽然同样愤愤不平大为不满,却没有那么深的危机感;至于底下普通小弟子对于门派之争更是一窍不通,每日无所事事之余便是大骂溟剑宗无耻,成天叫嚣着要跟溟剑宗的人决一胜负。
就这么吵吵嚷嚷闹了好些天,灵飞派、极意观总算和溟剑宗达成了协议,身心疲惫的顾衍带着众多弟子回到了南越。
第61章 有事弟子服其劳(上)
昔我往矣,杨柳依依,今我来思,雨雪霏霏。灵飞派等人离开东海时,苍澜岛又下起了雪,寒风凛冽,雪花飞舞,到处都是光秃秃的,湖水都冻住了,溟剑宗又是如此蛮横霸道气焰嚣张,众人巴不得赶紧离开。
飞舟一路往南,沿途绿色逐渐增多,进入南越境内,已是满眼绿色,枝头上挂着残存的果实,鸟儿扑腾着翅膀到处飞来飞去,宛如还在东海的深秋。回到熟悉的地方,呼吸着温暖湿润的空气,众人的心情也随之变得兴奋起来,这次星月之争历时三月之久,大家早就归心似箭。
一下飞舟,舒令仪便把厚重的外袍脱了,换了一身轻便的夹衫,对笙歌说:“还是我们灵飞派好啊,山明水秀,气候温暖舒适,不像苍澜岛,又干又冷,成天刮风,怪不得溟剑宗的人皮肤都那么糙。”
徐珣招手叫她过来,看了眼远处的笙歌,说:“小师妹,这人你打算怎么安排?”灵飞派管理严格,就连打扫山门的杂役弟子都要经过一番考核,徐珣是看在舒令仪的份上,这才睁一只眼闭一只眼,让笙歌跟了回来。
舒令仪一脸讨好说:“大师兄,笙歌是我家以前的旧仆,身世可怜,她虽然哑了,手脚却很勤快,能不能让她留下来做个杂役弟子啊?”
徐珣想了想说:“我看她经常摆弄灵草,那就让她去百草园帮忙,月例按杂役弟子领取,至于住处——”
舒令仪忙说:“我的院子大,笙歌跟着我住就好。”
“那也行。”
徐珣带着笙歌去执事堂办理手续,钱佩伸着懒腰过来,故意咳了一声,“小师妹,最近有点上火,去你那儿摘两个柚子吃啊。”舒令仪院子旁有一颗柚子树,结的柚子又大又甜,走的时候柚子还没熟,这会儿想必早就果实累累,钱佩一回来就惦记上了。
舒令仪一听,连忙追了上去。
钱佩说:“跟着我干嘛,摘两个柚子都舍不得啊。”
舒令仪没好气说:“我是舍不得吗,你要是摘着自己吃,我哪会说什么,你要是又跟去年一样摘了去卖,我可翻脸了啊。”
“那么多柚子,你一个人哪吃得完,这次卖了分你一半灵石怎么样?”
“我干嘛要你分一半,柚子是我的,我自己拿去卖岂不是能得全部。”
“哎呀,小师妹,你干嘛这么小气,几个柚子能值多少钱。”
“那你还盯着不放。”
说话间,两人来到舒令仪院子,只见高大的柚子树上空荡荡的,一个柚子都没有。钱佩气的直说:“谁啊这么缺德,我摘柚子去卖,还知道留几个给人吃呢。”
舒令仪骂道:“二师兄,都是你带的好头,别人自然有样学样。”
进了院子,只见里面窗明几净,纤尘不染,完全不像几个月没人住。钱佩说:“谁这么有眼色,知道你要回来,连院子都给你打扫好了。”
大厅角落里放了满满两大篓柚子,桌子上摆着三五个瓷罐,舒令仪走过去揭开,一个是腌制的柚子皮,另一个是柚子茶,尝了一下,柚子皮腌的咸辣入味,适合下饭,冲泡后的柚子茶甜而不腻,满口余香,笑道:“奇哉怪也,我屋里什么时候出了个田螺姑娘?柚子帮忙摘了也就罢了,这些吃的怎么回事?”
钱佩二话不说往储物袋里塞柚子,又去拿桌上的瓷罐。舒令仪打他手,“你也不问问是谁做的,上手就拿。”
钱佩满不在乎说:“管他谁做的,放在这里自然是给你的,我坐享其成就行。”又问舒令仪知不知道是谁。
舒令仪一头雾水,“不知道哇,谁心眼这么好,做好事不留名啊。”
钱佩摇头,“你要小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