景白走过来看到了,不甘示弱,提笔在自己捏的娃娃背后写下“钟阿如”三个字。
钟令仪拿起他的娃娃细看,叫道:“哇,你捏的比我好呢,钟阿如比较漂亮,所以也可以算是我赢了,嘻嘻。”将两个捏好的娃娃交给铺子里的伙计,吩咐拿去烧制。
钟令仪看看天色,太阳开始西斜,伸了个懒腰说:“时间差不多了,我们走吧。”
景白离开铺子前,踌躇了一下,问:“我们捏的东西呢?”
钟令仪笑道:“哎呀,看来你挺喜欢玩泥巴的嘛,下次再带你来玩。放心,娃娃烧制好,这里的人会送到太微宫去的。”
两人出了上邺城,钟令仪也不急,一路晃晃悠悠来到洛河边。此地之所以被称为河洛地区,乃是因为有一条洛河,自西向东绵延数千里,浩浩汤汤,横无际涯。站在雄浑壮阔、水流湍急的洛河南岸,钟令仪却不忙着找船渡河,而是笑眯眯说:“景小白,你道法高强,胆子一定很大是不是,那敢不敢坐我们河洛的羊皮筏子啊?”
景白心里好奇什么是羊皮筏子,却不做声。
钟令仪从储物袋里掏出几张羊皮,哼哧哼哧吹满了气,又将一些竹竿绑在上面,累的满头大汗,将羊皮筏子扔进水里,率先跳上去,冲岸上的景白挑衅似的看了一眼。
景白只觉好笑,这不就是竹排嘛,他还以为是什么危险之物呢,飞身站了上去。
羊皮筏子晃晃悠悠,顺水而下,一路漂到江心。
钟令仪手里拿着一根竹篙,左边点点,右边撑撑,看起来倒也似模似样,忽然神情一僵,犹犹豫豫叫他:“景小白——”
景白回头,“嗯?”
“你自小在东海长大,应该不怕水吧?”
景白立即生出一股不祥的预感。
钟令仪一脸尴尬说:“这羊皮筏子好像没扎紧,要散了——”话未说完,羊皮筏子突然断成两截,钟令仪扑通一声掉进了水里。
景白立即祭出斩霜剑,御剑而行。
钟令仪浑身湿漉漉的趴在一只羊皮口袋上,可怜兮兮看向水面上的景白。
景白摇头,放着好好的船不坐,非要折腾这个什么羊皮筏子,不由得说:“钟道友,你这是何苦来哉?”说着弯下腰,朝钟令仪伸出手,准备把他拉出水面。
钟令仪却露出一个坏笑,抓住他的手,用力一扯。景白一时不防,竟被他扯下斩霜剑,直通通落进水里,气的额头青筋直跳,“钟阿如!”
钟令仪看着他狼狈的样子拍手大笑,“咱们既然是好朋友,自然是要有福同享,有难同当,要落水也一起落了!”
景白狠狠瞪了他一眼,浑身湿透,重新踩上斩霜,理也不理他,径直往对岸飞去。
钟令仪忙跟着祭出飞剑,追了上去,大声说:“景小白,你快看我,快看我!”
景白听他一路鬼叫,实在烦不胜烦,回头扫了他一眼。
“你没发现我有什么不同吗?”
景白毒舌道:“像只落汤鸡。”
“哎呀,不是这个,你没发现我能御剑飞行了吗?”
景白转头看他。
钟令仪一脸显摆说:“对啊,我筑基了,是不是很厉害!”
景白冷着脸不理他,御剑在岸边落下。
钟令仪扯住他袖子,偷眼看他,“小白,你真的生气啦?我只是跟你开个玩笑嘛,你要是气不过,那我给你赔罪好了。”说着当真要作揖赔礼。
景白拦住他,没好气说:“钟道友,你是三岁小孩吗,以后能不能不要这么调皮。”
钟令仪冲他一笑,连连点头。
景白正施法逼出身上水汽,这时一个年轻姑娘从芦苇丛中钻出来,见到钟令仪,急得直跳脚,“你可算回来了,夫人正到处找你。”
钟令仪讶道:“笙歌,你怎么来了?我娘找我干嘛?”
笙歌看看他和景白,露出怀疑的神情,“你偷溜出去好几天,又干什么去了?”
钟令仪施法弄干衣服,散开头发擦拭,面不改色说:“没干什么,一不小心翻了船而已,是吧,重光道友?”
景白不理他。
笙歌问:“这位是?”
钟令仪忙拉着景白介绍:“这位是我好朋友,来自东海溟剑宗,天资卓绝大名鼎鼎的景白景重光就是他。”
笙歌一听是名门子弟,不是什么三教九流登不上台面的人物,当即放下心来,拱手行礼,“原来是溟剑宗的道友,欢迎来太微宫,这边请。”
钟令仪问:“你这么火急火燎地找我干嘛,有什么事吗?”
笙歌小声说:“极意观来人了。”
“来就来呗,关我什么事。”
笙歌看了眼景白,“回去跟你说。”
太微宫位于河洛北面群山之中的一处山谷里,地理位置险要,易守难攻,环境得天独厚,四季如春。三人御剑在山谷入口处落下,钟令仪取下颈上戴着的双环雕花玉扣,转动里面的小环倾斜至一定角度,催动灵力,那玉扣登时发出莹莹亮光,入口处的防御阵无声打开。
进入山谷,入目之处是一泓湛蓝的湖水,如一块蓝色琉璃,清澈见底,被四面群山环抱在内,微波荡漾,倒映着天边玫瑰色的夕阳,其景美不胜收。这便是闻名河洛的神女湖。三人沿着湖边又飞了小半个时辰,这才来到白玉为堂青玉作顶的太微宫。
一进入太微宫,庭院中间种着一颗巨大的菩提树,高达十数丈,顶上树冠舒展开来,将整个院子都笼罩其中。
钟会迎出来,拱手见礼,“早就听闻重光道友的大名,一直缘悭一面,没想到和我家阿如相熟,我这个做大哥的有时都受不了她,你竟然能和她做朋友,真是难为你了。”
景白忙回了一礼,“士超道友,冒昧上门,打扰了。”
钟令仪在一旁哼道:“大哥,你干嘛在外人面前这么说我,我难道不要脸的吗?”
“你要脸,怎么还干出跟显儿抢食的事来呢?”显儿是钟会才一岁大的儿子。
钟令仪立即否认:“我没有,我只是尝尝罢了,再说那么大一碗鱼羹,显儿那么小,怎么吃得完。”
钟会听的连连摇头,说她:“赶紧回去梳洗一番好见客,你看看自己像什么样,蓬头垢面,衣服皱巴巴的跟腌菜一样,你刚从水里捞出来吗?”
景白赶紧打量了一下自己,见还算得体,放下心来。
钟令仪吐了吐舌,带着笙歌跑了,路上问她:“见什么客?极意观的人吗?”
笙歌说:“何公子来了。”
钟令仪停步,皱眉道:“何蕴何茂先?他来干嘛?”
“提亲。”
“什么?!”钟令仪惊得双目圆瞪。
第44章 太微宫(下)
扶苏真人钟理正在内室和夫人舒羽宾说话,感叹:“没想到张默然竟然结婴了,这下极意观更是鲜花着锦、烈火烹油,声势越发煊赫。”
舒羽宾秀美的脸上露出一抹愁容,蹙眉道:“何秀吉向来唯我独尊,如此一来不知又要闹出什么幺蛾子。”
提到通虚真人何璨,钟理亦是无奈,河洛太微宫和中州极意观地理位置靠的极近,为了争夺修道资源,平时多有冲突,哼道:“这不就派人上门炫耀来了吗。”
这时钟令仪一头冲进来,人未到,声先至,“爹,娘!”
“慌慌张张的干什么?”舒羽宾走出来,见到她披头散发的样子,气的朝里面喊,“钟季珪,快来看你女儿,都被你宠成什么样了!”
钟理慢悠悠走出来,“阿如,你这是又去抓鱼了吗?”
“我现在才不傻乎乎的用手抓鱼呢,都改用缚仙网捕鱼了,一网下去好多条,吃都吃不完——人家只是不小心翻船了。”
钟理取笑道:“你不是自诩水上飞吗,怎么也会阴沟里翻船啊?”
“爹,你怎么专门哪壶不开提哪壶啊!”
舒羽宾头疼不已,“笙歌,快带她回去收拾一下。你这个样子到处乱跑,就是自己不在意,也要为别人着想一下,看着都嫌碍眼。”
钟令仪气得翻了个白眼,娘说话也太难听了,转身就走,到了门口忽然想起来,连忙回头,“爹,娘,听说何蕴那小子来提亲?”
钟理和舒羽宾对视一眼。钟理说:“你消息挺灵通的嘛。”
钟令仪急得跺脚,“你们没有答应吧?”
舒羽宾问:“你自己什么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