郁觉余光瞥了下网吧招牌，就这一点点小动作，让周醒恨不得蒙住他的双眼。
“好几家都没有。”郁觉说。
周醒说：“那真是辛苦了。”
老板插嘴：“不就走点路买个灯泡吗？辛苦啥呢！小孩子家家的，又不是老人家，腿脚不方便。”
周醒真想请他少说两句。
“你。”一个低沉舒缓的音节从郁觉嗓音里吐出来，他抬起浅色的瞳孔，紧盯周醒，“打游戏？”
他这话已然不算疑问句了。
周醒脸上笑意不减，他说：“其实我是来网吧上网查资料的。”
谁信啊！
郁觉没开口，翻出灯泡的老板插嘴：“又说鬼话了，之前你跟三个妹子五缺一，拉我凑数，给钱让我陪玩，当时你咋说来着？”
老板极力回忆，艰难复述：“什么什么别怕，有我在，妳们仨躲我后面，捡人头就好了……”
“哎呦，小小年纪不得了了，撩妹同时撩三个，嘴跟抹了蜜一样，甜得人家小姑娘七荤八素，差点就非你不可了。”
周醒震惊了：“你别瞎说！”
当时游戏有个活动，周醒为了得到奖励，随便在游戏大厅组队，谁知组来了三个妹子，后面拉人拉不到，四缺一，他才把目标锁定在游手好闲的老板身上。
至于老板说的，他压根记不清了，但他敢发誓，他绝对清白。
老板却是一副了然的表情，十分敷衍：“嗯对对对，我瞎说。”
“来，你要的灯泡。”
郁觉接过灯泡，老板先进了小卖铺，这里只剩下他们两个。
郁觉仅仅是看了他一眼，就进去了，周醒心里抓狂，表面淡定走进小卖铺。
他刚跨进来，郁觉就付完了钱，正朝他看来。
周醒说：“买完了？那赶紧走吧。”
嗑瓜子的老板吐掉瓜子皮，继续插嘴：“走那么急干什么？怕你朋友知道你干的糗事啊？”
郁觉的视线此时跟针一样也不为为过，周醒心虚得很，真怕自己的好学人设崩得一塌糊涂——无法挽救的那种。
“没有的事。”周醒挥手：“老板你别打趣我了，我们走了，再见。”
好在老板没有再爆料，否则周醒就真的无力回天了。
周醒看了手腕上的电子表，九点十五分，晚自习结束不久。
理应是回宿舍后，发现灯泡坏了，所以跑出来买的。
“要不要去吃宵夜？”周醒转话题的速度快得很。
反正郁觉不是会多问的人。
他自我安慰了一番。
郁觉没答应：“不去。”
预期之内的事情，周醒抛着手里的糖果：“干嘛不去，我请客，又没让你买单。吃点儿晚上睡觉睡到一半才不会被饿醒。”
郁觉斜睨：“你被饿醒过？”
周醒仰着头，伸手握住糖果，笑：“这倒没有。”
他偏头看郁觉，说：“这不是想骗你陪我吃夜宵吗？我还没吃饭呢，饿死了。”
郁觉静静注视了他一会儿，淡淡道：“你吃一顿得多久。”
“快就十分钟，慢就一个小时。”周醒剥开了糖果，喂进嘴里，草莓甜味刺激着味蕾。
“嗯，走吧。”
周醒一时间没能反应过来，停在原地：“什么意思？”
郁觉回头看他，琉璃眼剔透干净，里面有流光溢彩，而他倒影在这清澈明亮之中。
“吃夜宵。”郁觉语气一如既往，没什么起伏。
周醒笑了：“那你想要我吃一个小时，还是十分钟？”
郁觉思考了一下，抬眼看他认真道：“门禁之前。”
第29章 029
经过层层筛选，周醒选择了砂锅粥。
周醒为了寻个方便，随便在学校附近找了个店。
吃夜宵的人是真不少，砂锅粥店里坐满了人，外边也摆了几桌，嫌热的大汉光着膀子，大声讲话。
喧哗酒味大笑。
周醒注意着郁觉的情绪，说：“洁癖受得了不？”
郁觉舒展的眉，难得拧出一点褶皱，他疑惑：“你很喜欢拿我洁癖说事？”
隔三差五就问一遍你洁癖，真不知被他知道洁癖这事是不是件坏事。
周醒说：“我这不是为你着想吗？怎么？你很不喜欢我提你洁癖吗？”
郁觉眉又拧紧了些，他最先进店，用行动证明了他能忍受。
周醒摊了摊手，跟着进店，恰好有桌起身结账离开，服务员手脚利索地收拾完了残渣碎屑。
服务员递了份菜单给先进门的郁觉，他扫了眼周醒，周醒了然，笑吟吟地接过菜单。
他翻了翻菜单，抬脸问：“你想吃什么？”
郁觉兴致不太高，他把灯泡放桌子角落，解锁了手机屏幕：“不吃。”
周醒勾菜单的铅笔停住，他挑眉：“你还真不吃啊？就过来陪我？”
郁觉淡声：“嗯。”
“诶。”周醒突然凑近他，看着他的眼睛，“你该不会是可怜我吧？”
郁觉视线从屏幕移开，掀起眼睑看他，没讲话。
周醒笑了，微翘的唇角上扬弧度愈加显眼，他伸出两指戳向郁觉的眼睛，近在咫尺时，才停下。
郁觉一动不动，清澈的眼里依旧有波光流转。
周醒说：“你不怕我戳瞎你吗？”
郁觉语气不变：“所以你这个动作是想恶作剧？”
“没有。”周醒冲他笑了笑，亲近沉吟的嗓音像是在蛊惑，“我只是想凑近点看你眼睛，你眼睛是真的好看。”
说完这话，周醒就撤退开来，他招了招手，等服务员过来，他把手里的菜单给了人家。
他点了个海鲜粥，之后视线落在郁觉手机上，上回他手机被偷，还是他载他回学校的呢。
郁觉速度算快，回宿舍后拿了卡，就去买了部新的。
餐很快就上来了，周醒揭开盖子，滚烫浓雾争先恐后地钻出来，扑了他一脸。
服务员放了两双筷一对碗上来，周醒没拒绝，郁觉更不用说了，全程静默。
周醒拿着汤勺搅了搅粥，烟雾缭绕得更快了，对面的郁觉都被雾气氤氲住了。
甜香味弥漫在空气中，周醒盛了一碗放到郁觉面前，在对方不解的眼神中，他说：“赶紧吃吧，不然超门禁了，我可不收留你睡我家。”
“我”
郁觉想再次开口拒绝，周醒抢先开口：“你陪我吃夜宵，你不吃点儿，我心里过意不去。”
他举着茶壶，倒满了一杯温水，又将倒好的水塞进他手里，说：“怎么？你想我愧疚吗？”
郁觉没应声，通透的双眼定定看他。
周醒脸上还挂着笑意，两颊梨涡浅浅：“贼窝你都上了，还怕这点儿？”
四目相对一阵，郁觉才妥协了，他握着汤匙尝了一口。
周醒这才给自己盛粥。
吃完夜宵，周醒去结了账，以顺路的理由跟郁觉往学校走。
一路上两人倒是没什么话好讲，路程不长，沉默加路短暂，很快就到了分叉口。
两人不约而同停在校门口，周醒手从口袋抽了出来，朝郁觉挥了挥：“明天见。”
郁觉点了下头，便往沉浸在黑夜之中的学校里面走。
周醒目送他进了学校，才转身进了小巷。
走时，他还在庆幸郁觉没有问网吧的事儿，但郁觉肯定想到了什么，只是闭口不谈，就像他没有问他生日宴的那件事一样。
大家都心照不宣地装作不知道也挺好的。
周醒去停车棚取了车，之后，便戴好头盔驾驶机车回家了。
自从周醒立下了个好学人设，加上他还保持着迟到状态，校霸们跟他商讨了一下，决定轮流叫他起床。
周醒愿意吗？
周醒当然不愿意啊。
但为了人设，他同意了，可这又不代表他不会开静音，所以对于白打电话的校霸们，他心里只能默念一百句对不起。
不过昨晚，周醒忘记开静音了，导致他被电话给轰炸醒了。
醒都醒了，他干脆起床去学校。
六点多分的早晨阳光已经开始蔓延在大地上，风倒是温柔。
周醒停好车，按照惯例，买了个早餐，拎着袋子回教室。
校门口并不缺乏推着车来卖小面和包子的，味道不错，自然有人围着买了。
周醒本是擦肩而过的命运，被人勒止了。
刘副校容光焕发地喊了他一声：“周醒。”
周醒回头一看，刘副校旁边还有他的班主任黄家立，这美丽的邂逅，在清晨开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