了之点了点头,却朝我轻声道:"护山大阵被螣蛇与宋栖桐苏抚三人合力所破,还需要大修,而那道龙影……"
他并没有说完,可我看着那个龙头潜隐的山头,已然明白了他要说的话。朝他点了点头道:"龙影之中还有龙气,于小龙种长大有好处,我会跟它谈谈的。"
我话音一落,原本威风的小龙种,飞快的游了回来。听到这话,立马欢喜的看着了之,见他微微点头,跟着飞快的朝着山头飞去,对我没有半点留恋。
这世间龙凤已去,小龙种难得碰到龙气,自然欢喜。
等小龙种落入山里,了之才重重的舒了一口气,朝我道:"非常时期,斋戒就到此为此吧,师妹当以大局为重,师父留下了你的道号!"
他有点担忧的看了我一眼,轻声道:"了情。"
了情,了情,了的是什么情?
"张师叔与阿蒲之间情牵百年,其间经历了许多,因阿蒲代为献祭,张师叔与师父之间隔阂几十年,心结不解。所以我们这一辈都以'了'字取的道号,以师妹这一年来的经历,自然明白这其中意味,望师妹能早日看透这世间情爱,超脱于世俗之外。"了之说着,声音越发的沙哑,到最后却似乎说不下去,扭头朝我摆了摆手,转身离开。
毕丽红的法号叫"摩莲",一是清心当时化为青莲,以此为记;二是他也知道毕丽红一直认为自己身体污秽,所以极度自卑。以莲出淤泥而圣洁的本性,让她能心生宽慰。
可张天师却给我取道号,叫了情。
了啊,何为了,又什么时候了。怎么去了。
看透世间情爱,超脱世俗之外,又谈何容易。
转眼看着一边的夏荷和帅哥,赤豹文狸已然回了金鸡岭,而沉吟刀也并未拿回来。估计时间上不允许吧。
"去云家村吧。"大雨虽然没有再下,可依旧有着薄薄的乌云遮着天空,远处震动不止。
有空响钟在,天罚对毕丽红那个婴儿都不会有事,更何况还有悬空寺那么多法师。
而白水,我还是想去看他一眼。
"云舍。"夏荷有点不认同的看着我。
帅哥伸着手掌将整张脸覆住,用力的将脸上的雨水擦掉:"走吧。"
他并未动,而远处一道低吼之声传来,只见一只木制的朱雀从山脚慢慢升起。
那朱雀之上,郭怀雄静静的立在那里。可也衣衫凌乱而又带着血污,明显早就来了。
鲁班术所造的朱雀,带着符纹之术,与真的朱雀无异,能乘风而上,也能喷火而战。
帅哥看了看我,终究叹了口气,伸手按住我的肩膀,火红的符纹顺着我身体游走。
火并不是很大,却又带着刚刚好的温度,将身上的水汽轰干后,他才一把扯住我的胳膊将我带到朱雀之上:"刚生了孩子,就算没时间坐月子,可身体还是得护好。"
说着将自己的外衣脱给我:"先应一下急。"
我握着那外衣,却发现夏荷和何必壮也上来了。操控着朱雀的郭怀雄似乎并未听到。
将他的外衣穿上,我将原本披在身上的窗帘裹在腰间。
朱雀带着符纹,来去很快,可越靠近云家村,雨和雷电就更大,乌云密布,雨水滂沱,几乎看不清方向,幸好我们坐的是郭家父子制作的朱雀,而不是飞机,要不然这样的雷电中,绝对会坠落啊。
在郭怀雄几次惊险的操作之下,朱雀终究是稳稳的落在了清水镇。
云家村已然根本没办法靠近,等朱雀落下后,我这才发现,郭永义正站在一把巨大的伞下面,他身后是乌压压的人群,云家的所有人,守泰龙村的了却他们,龙五和他带来的人,以及苗三娘他们,还有许许多多各色各样的面孔。
那把伞极大极薄,也不知道是用什么材质做的,见我们来了,居然还朝我们这边延展了一下。将整只朱雀都遮在了伞下。
"根据遮天伞的灵感制作的,不错吧。"郭怀雄看着外面那把伞,轻声道:"不是金属材料,所以不引雷电。"
天雷中惊雷轰隆隆的落下,云空小脸惨白的走了出来,双眼依旧带着惧色。
他肩膀上的翼蛇飞快的飞了过来,却不再朝我蹭,而是双眼委屈的看着我。
"伞给你。"帅哥一把抽过郭永义手里另一把伞,瞪了一眼身后的人群道:"你们送他们去龙虎山吧,那里比较安全。"
"安全的地方有啊,河边的院子阿木已经修好了,他们都不肯去,想看。"郭永义指了指远处雷电交加的地方,苦笑道:"人首蛇身的云长道,与神蛇白水生死之战,谁不想站近一点看?"
看热闹不嫌事大啊!
我接过帅哥手里的伞,引着魂植飞快的朝着雷电交加的地方冲去。
"云舍。"夏荷大声叫了一句。
却又被帅哥一把拉住:"她想去,你就让她去,难不成你让她一直担惊受怕,惴惴不安,或者这一世都不得安宁吗?"
郭家父子的伞制得很好,雨水落在上面,明明打得伞面砰砰作响,可伞身却半点震动都没有。
落在蛇山大坑旁边,却见蛇身的白水浑身鲜血淋漓的与人首蛇身的云长道交缠在一块,不停的嘶吼着对咬,各种术法交缠直下,那个大坑越发的大,越发的深。
"心痛吗?"游婉抱着阿娲站在一边,雨水似乎并不能落在她们周围:"知道真相后,恨吗?白水就要死了,你以后不用再心痛了。"
第427章 关键一招
我知道游婉说得并不是假话,白水就算是条神蛇,可对于算计了几十年,终于修成人首蛇身的云长道而言,还是差了一点。
这世间很多东西,并不是修行久了就厉害的,比如心计,有的人天生就厉害。可有的人,却是学也学不过来。
白水的蛇身虽然巨大,紧紧缠住了云长道,却依旧被云长道重伤。
云长道那一身七彩的鳞片越发的光彩夺目,可那些彩光照在白水的蛇身之上,好像如强光照在白雪之上,让那些鳞片慢慢融化。
白水身上黑气流转,却并不能伤云长道分毫。只不过有时爪子和蛇牙还能掰回一局。
我撑着伞,再也不忍多看,转眼看着游婉怀里的阿娲,轻声道:"你养她养了十几年,而我是你们稳住局面的棋子,那阿得呢?"
"他啊?"游婉将怀里的阿娲抱紧一点,似乎怕她游走:"这是跟螣蛇之间的交易,她将献祭之法告诉我们。我们生下一个男子。"
"其实很划算的。"游婉以蛇杖撑着身子,轻声道:"游家虽然言明不能生下男子,可这么多年了,谁知道游昊有没有转世,或者有没有魂消魄灭。螣蛇只是让我们生下一个男子,并未要求一定让游昊重生于他体内。而人那献祭之法十分重要,用一个还未定局的婴儿来换,我们自然会换。"
我看着伞边缘水柱流下,苦笑道:"那你还要表现出那些情真意切的慈母胸怀做什么?"
"阿舍啊……"游婉叹了口气,托了托怀里的阿娲:"如若你不惹事,安心的听我们的安排,我对你自然是心疼的,毕竟你和阿得才是我和长道的孩子,也是我身上掉下来的肉,虽说有点神蛇血脉,阴魂也是提前拘来的,可我怀你怀了那么久,怎么会没有感情。只可惜,你先不肯杀了体内有游昊的阿得,又引动建木。现在生下蛇胎,却从未想过交给我们。这人被伤得多了啊,情感就淡了。"
受伤的还是她了?
我突然感觉好笑,看着吸吮着手指的阿娲:"云长道的人首蛇身是因为夺了阿娲的血脉对不对?那为什么你们又要将另外三个给陈无灵,还让宋媛孵化了两个?"
"有时让人出力。总得给点甜头。你看你就是,白水不过给了你一点温存,你就连血脉里的仇恨都抛弃了,不怕死的过来想护着他。"游婉眼里闪过嘲讽,冷声道:"你其实不像是游家人,跟宋媛更像,过于重情。"
血脉里的仇恨,当初在黑门之内,是游家猎杀神蛇。
又与螣蛇交易不再猎杀神蛇,让白水螣蛇跟他们一块从黑门内出来,换皮交易后,却又反悔。
所谓的仇恨不应该是白水才有吗?游家难不成还恨自己杀得不够多。不够彻底?
"外婆呢?"我冷笑的看着游婉,轻声道:"当初鳞片人大战,我们看着蛇山陷落,以为是你和云长道守住了这里。你们居然还敢默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