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左嬷嬷答她。
“什么病?”玉霞皱眉再度问。
“心病。”左嬷嬷淡淡的说,对于玉霞丝毫不避讳,私心里她一直把玉霞当做她未来的接班人培育的。
她总是想着,未来也许有一天她老去,老的都走不动路,满头白发那时候只能靠在廊子旁呆坐着闲说前朝的旧事时,那时候玉霞该顶上她的位置,成为永安公主得力的左膀右臂,替主分忧。
只不过这些左嬷嬷从来没对玉霞说过,从前没有,此刻也没有。
意料之中的,小姑娘在听到心病俩个字,惊慌又懵懂的看着她。
左嬷嬷这时候转过身,“走吧回去,殿下身边不可离人。”
“嬷嬷,那这病可有良药医治?”玉霞急急跟住左嬷嬷身侧,一边急急的问。
左嬷嬷从容的往内殿里面走,没有回答玉霞这个问题,就算玉霞几次叫她嬷嬷。
“嬷嬷?”
“嬷嬷?”
嬷嬷……
左嬷嬷心中悲苦,药吗?
良药吗?
自然是有的。
天贵之命,为凰之命。
当预言成真的那一刻,当凤冠霞帔的那一刻,当那一日起………
所谓之心病,自然剔却。
第67章
左嬷嬷和玉霞进来的时候,今善已经清醒了过来。
扶着额慢慢坐起来,吩咐其余的宫人:“好了,你们先下去。”
“是,殿下。”
只剩下左嬷嬷和玉霞了,今善这才忧心开口看向左嬷嬷:“嬷嬷,父皇为庆王府赐婚一事嬷嬷可知。”
“刚刚知晓,宫中都传开了。”左嬷嬷道。
今善急了,握住左嬷嬷的手:“那嬷嬷可知,父皇……这究竟是何意。”她感觉自己的手在颤抖。
“庆王受御前看重不是一朝一夕,陛下此番怕是试探。”
经左嬷嬷的提醒,今善顿时提壶灌顶,她想到了君心难测,想到了伴君如伴虎,可怎么就唯独没想到这一点了。
不错,试探。
就算再得皇帝看中,作为帝王永远不会真正的信任,位置越高就越心思复杂。
也许,皇帝早就有对庆王不满的当年,此番东窗事发,皇帝也许是要接这个机会试探。
即使是再不堪的额驸,是上赐,只要忠心的臣子那么再如何都不会反驳的。
若是有异议,甚至对此赐婚流露出哪怕一丝不满,那便是不忠,又叛逆之心。
不忠之臣,当留不得。
“殿下!”耳边忽然响起来玉霞有些惊恐的声音。
今善忙回神,这才发现她正死死握着左嬷嬷的手。
“嬷嬷没事吧。”今善忙放开。
冷汗顺着额头一点点留下,今善并未发觉,还是玉霞小心翼翼的凑过来:“殿下,您流汗了,奴婢给您擦擦。”
“什么?”
今善往额头上抹去,发现果然是冷汗。
……
几日都在惶惶不安中度过,猜测着一个又一个的不好的可能。
这一日,玉霞匆匆而来,带来的还有一封信。
“殿下,是永纯公主府的。”
今善一听这个,当下当下手里的汤炉子,拿过瘾揣在怀中却一时的没有打开信。
“殿下放心,是奴婢托奴婢哥哥拿进来的,不会有人知晓。”玉霞只当今善是别有他虑,遂忙如此说道。
今善把信捂在胸口,半晌叹了口气抬起头:“谢谢你玉霞,下次见到你哥哥也帮本宫说一声谢谢。”
玉霞当下垂了身:“殿下言重了,奴婢不敢当。”
“怎么会呢。”今善扶她起来。
她也是之后才知道,上次送信永纯公主的时候,多亏了玉霞的主意,据说是把信放在每日进出宫的粪夫身上,出去的时候正好玉霞哥哥在,直接放行。
终于把信打开,字不多,上面写的是赵萱桃……病了。
今善的视线顿住在纸上,她不由得又想到那张粉面。
听到如此消息,她定然很伤心难过吧,她现在一定窝在被中抽噎着哭泣吧。
收起信,又让玉霞拿了一盏宫灯过来,今善连同那信,还有信封都一起都烧了。
看着桌上残留的灰烬,玉霞在麻利的收拾,今善在想,庆王是什么态度呢,无论如何他应当俩头做难吧。
自己能做什么呢,出宫是出不去的,呆在宫里的话,又能做什么帮到赵萱桃呢。
第68章
又是一连几日,宫中情形紧张,这不止是朝堂上的紧张,内廷后宫也如此,后宫的无多嫔妃们虽然都是女人,可她们大多数都是朝中某位大臣的子女,孙女。之间也有很多是,谁是谁父亲的侄女,谁又是谁母亲的表亲。
而朝中势力向来错综复杂,同庆王相好的朝官也有不少,此刻事虽然没有发生在他们身上,可他们近来同庆王一样忧心忡忡,寝食难安。
如果庆王倒了,他们的日子恐怕也不会好过,朝中眼红他们这股势力的小人多的是。
庆王府,依旧是高墙大户,门口石狮子威武霸气。
内房里,庆王妃忧愁的走来走去,自从女儿病了之后,她脸上的皱纹也多了几道,却也没功夫打理。
“王爷,这可如何是好,开春就要嫁过去,嫁给那么一个二吊子还不如死了算了,我儿的病啊怎么就那么苦啊。”说着说着,她竟然当着几个丫头的面嚎啕大哭起来,这是以前从未有过的。
庆王爷铁青着脸,一把打翻的身边架子上古董花瓶。
庆王妃还有哭嚎,庆王爷忍着满心的怒火,冲丫头们挥挥手。
旁边的管家看到了忙吩咐:“快,白芷,半夏你们几个赶紧扶王妃回去歇息。”
一众的手忙脚乱,总算把庆王妃弄走了,只有管家的时候,庆王爷疲惫的揉揉眉心。
老管家看的心疼,就要上前劝说几句,庆王爷先开了口。
“阿桃,怎么样啊,还是不肯用药?”他很是无奈的问。
老管家泪都要下来了,谁能想到以前多风光的庆王府会是如今这模样呢。
摇摇头,偷偷揩揩眼角的泪:“小郡主太倔了,不肯喝,丫鬟们怎么哄都没用。”
庆王爷又是一叹,“走吧,去看看。”
老管家忙跟上步子,一面哽着声问:“王爷,这日子可什么时候到头啊!小郡主可真要嫁给李尚书家的三公子啊?”
庆王爷的脚步顿住,他是当事人,他到底有没有谋害宫里的楚贵人,到底有没有派人到宫里行刺,他当然最清楚了。
他说没有,可是皇帝不信,他又有什么办法,现在也没办法入宫面圣,见那个太监高行思是更加不可能的事情。
现在除非背后那个真正的主谋查出来,否则的话他就算是跳进黄河也洗不清生上的冤屈,皇命不可违,他的女儿也只有暂时嫁黑李家那个傻子了。
没有回答老管家的话,庆王爷加快了脚步往外去。
赵萱桃的闺房内,一阵的安静,没有药味。大夫开的药她都拒绝喝,这是她抗拒嫁人,抗拒嫁一个傻子的决心表示。
庆王爷一路进来里面,挥手示意丫鬟们都出去。
红果伺候在床榻边,见到庆王进来忙行礼。
此刻床上赵萱桃安静的躺着,似乎睡着了一般。
然而听到红果行礼的声音,身子一转就面向了里面。
庆王无奈一笑,过去坐下:“阿桃,是为父。”
赵萱桃依旧不动,此刻的样子完全是生气的小孩子样。
可她若是气的平常的事就算了,偏偏是婚姻大事,庆王爷心里又是心疼起身就要离开。
哪知道赵萱桃忽然转过身:“父亲!”她用力的叫了一声。
第69章
也许是太激动的缘故,又猛烈的咳嗽起来,旁边的红果见状忙取了水过来。
“郡主快喝点水。”说着又给赵萱桃顺背。
庆王爷回过身,看着自己的女儿。
赵萱桃勉强喝了一口气,把红果推开。
大大的杏眼倔犟极了:“父亲,一定要我嫁吗?”她盯着庆王爷的眼睛,可怜的问。
是啊,明明那么倔的神情,可偏偏又那么可怜的姿态。
良久的沉默,庆王爷重新走到床榻边用慈祥的语气哄道:“不管怎么样,病了是要喝药呢,为父的阿桃都长这么大了,难道还像小时候一样怕苦吗?”说着自己笑了起来,又似乎回忆起赵萱桃小时候病了怕苦不愿意喝药,被丫鬟们满院子追着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