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放手，我去给你拿杯热水。”
顾凡咳得撕心裂肺，只听见了前三个字，喉咙呛得说不出话来，手上拽得愈发死紧。
两人的纠缠再加上顾凡才刚从颁奖台上下来，不一会儿便聚集起一大群人的眼光。
议会长家的小公子自然也看到了。
两人的事早被曲麟调查地七七八八，这会儿看见顾凡死命纠缠自然气不打一处来，撸起袖子就干，冲过来劈手夺走顾景被牵住的衣袖，又急急忙忙地把他维护在身后瞪着一双眼睛。
顾凡手上骤然空虚，泪眼朦胧地抬起头，只见顾景被曲麟揽在身后，气血上涌又是一阵咳嗽，整个人好不狼狈。
“景……”
顾凡好不容易能张口，曲麟一听这称呼火气蹭蹭蹭地往上涨，随手拿了一杯酒泼在顾凡身上。
旁观的人群一阵哗然。
顾凡迎面一杯酒来不及挡，身上的白西装瞬间被染得紫红，连脖子都被殃及。
小公子身后的顾景低垂着眼不知道在想什么。
顾凡张了张口，又不知道该说什么，顶着一身黏腻的红酒半晌才吐出脑子里仅有的两句话。
“对不起。”
“我爱你。”
顾景默然无语。
第11章
“我呸！”
曲麟气得几乎要跳起来，“你怎么还有脸出现在这里，甚至还有脸说那三个字？你做了什么你自己清楚，现在竟然还想着能一笔勾销？”
“不是，我没有想一笔勾销……”顾凡被揭了短处，被前辈拧着耳朵打理精致的面容一瞬间变得惨白，眼角还挂着两道水盈盈的泪痕。
可这么一幅美人垂泪图两个当事人都无心欣赏，一人气得浑身颤抖，又碍于教养实在是不会破口大骂，另一个低垂着头沉默不语，像是没听到两人的争执又像是浑不在意。
“我……”
“我什么我，”顾凡话一出口又被截了胡，曲麟骂人不成只能赶人，开始人生第一次的仗势欺人，“你要是再不走，我可就要喊警卫队了！”
顾凡也知自己身为宴会主场的焦点纠缠着顾景不放实属不合时宜，可他现在满脑子只想着顾景，想再多看他一眼，和他说说话，哪怕是遭受他的冷嘲热讽也没关系。
独独不是现在这样，闭口不语，甚至连看他一眼也不愿意。
“景……”顾凡又叫了声，却不见顾景有任何反应，只能抑制住内心的激荡，嘴角勉勉强强向上勾起，“我知道我犯了多么愚蠢的错误，我有多么不可饶恕，你不愿意见我，不愿意再和我有任何瓜葛，这我都知道。”
“可我还是想说，我爱你，不知道是从什么时候开始，只是再在一次偶然突然意识到我想象不出没有你的未来。”
“我向来不与人接近，也不会处理这种情况，当时只想着离开，让我的人生重回正轨。我知道我错的离谱，现在说什么也没有用，只是，我只是……”
顾凡眼圈红得厉害，双手不自觉地颤抖着，整个人看起来落魄又无助，丝毫不复不久前台上的得体绅士。
他摸了摸前胸，那里挂着刚才议会长亲自授勋的个人勋章，中央刻着顾凡的名字。
这是他人生中第一个勋章，意义非凡。
顾凡摸到了勋章表面的凹凸不平和金属边缘的冰冷锋利，突然像是恍然大悟一般，急切地扯下勋章，捧到顾景面前。
“我，我爱你，我会把我以后得到的所有勋章都送给你，你愿意吗？”
全帝国都知道人生第一枚勋章意味着什么。
送出它就代表着送出自己忠贞不渝的爱，自己未来的一切都会与对方共享，甚至受到帝国法律的保护。
第一枚勋章如此重要，导致如今的帝国人大多选择自己保存，而不是将其送给伴侣。
更别说顾凡手中的这枚是由议会长亲自授勋。
曲麟自然也是知道，大吃一惊的同时也火冒三丈，想要怒斥顾凡“卑鄙”，还想要冲上去把勋章打落，却又碍于其神圣性而只能在原地跺脚 ，眼睁睁地看着顾凡试探着一点一点拉起顾景的手，然后慢慢将染上体温的勋章放进他的掌心。
帝国法律明确规定，赠与勋章的过程不允许任何人干预，唯一有接受或拒绝权的只能是被赠予方。
整个宴会厅此时一片寂静，就连演奏的乐团也不知道在什么时候停止奏乐，所有人的目光都紧紧盯着两人交握的手掌。
顾景会拒绝吗？
第12章
“我们谈谈吧。”
当顾凡跟随着顾景的脚步走到花园中的时候，脑子里还是浑浑噩噩的。
虽然顾景没有收下他的勋章，却也不似他想象的那样不愿再见到他。
这是不是意味着自己还有一丝希望？
顾凡垂在身侧的手里握着他被拒绝的勋章，锋利的边缘随着不断握紧的力度给他带来丝丝清醒。
“景……”顾凡忍不住了，看着对面站在月光下的顾景，踌躇着开了口，却还没想好该说什么便被顾景出声打断。
“主人，”顾景思来想去还是用了这个称呼，“如果您以前教我的那些都是真的，那么我确实还爱着您。”
顾凡惊讶地瞪大眼睛，可还没来得及欣喜，顾景下一句又将他从天堂踩入地狱。
“您知道吗，当我坐在销毁厂的废弃山堆上的时候，我想了很多。我想您不是真的爱我，只不过是一时兴起想体验我这特殊的灵魂，热情过后自然而然地想要丢弃我。”
“我还记得那时候我刚从古地球的资料中找到一个成语，叫‘山盟海誓’。可能是我恃宠而骄，竟然想着有资格一辈子陪在您身边，才在那天晚上说出那样的胡话。您没有惩罚我，已经很仁慈了。”
“毕竟我身为一个机器人，实在是不该有那些毫无意义的幻想。”
顾景说这些的时候，脸上是真心实意地带着忏悔。
“不，不是的，我是真的爱你，这都是我的错……”顾凡只觉得自己的心像是被顾景一把抓起，然后扔在地上摔了个粉碎，藏在心底的小人又捡起地上的碎片毫不留情地在身上插出几个血洞，他却无法制止也无法安慰。
“主人，”顾景叹了口气，打断了顾凡的语无伦次，“我确实爱着您，但也明白人和机器人本就不是正途，所以您完全不用这么担忧。”
“相反，我要为我曾经的任性和‘吃醋’向您道歉，同时感谢您的温柔与耐心，让我学会人类的情感，也越来越像一个人类。”
“主人，”顾景认真地看着对面那个满面愁容的青年，通红的眼角和布了满脸的泪痕丝毫不减他的美貌，反而让他看起来格外脆弱，惹人保护，“我不明白您为什么要来找我，也不明白您为什么要说爱我。以前那个充满bug的我已经按照您的命令被销毁了，现在站在您面前的我，仅仅是议会长家的见习管家。”
“所以这是我最后一次称呼您为‘主人’。”
“如果您是想用我做实验，那么很抱歉，于理，KX-513已经不再属于您了；于情，我也不愿意再呆在您身边，这样我程序内部的bug就不会增多，我也不会再做出那些奇奇怪怪的事情了。”
“最后一点，”顾景伸手指了指顾凡握着勋章的手，“我的资料库中有记载赠与第一枚勋章的意义，这是一件十分神圣的事，只会发生在承诺永不分离的爱侣身上，还会受到法律的保护。”
“所以，您以后可千万不要再如此大意了，顾凡先生。”
第13章
顾景本以为那天在小花园里说的一番话已经足够清楚，顾凡完全没有必要再做任何多余的事情，可没想到顾凡为了接更新维护曲府防御设施的项目在研究院中向一位前辈求了好久，而对面对接的人看顾凡是研究院势头正火的天才新星，又不知道顾凡于顾景之间的瓜葛，欣然同意更换项目负责人。
顾凡有了理由，名正言顺地天天往曲府跑，跟在顾景后面缠着他介绍府宅情况。
顾景身为见习管家自然也有这份责任，只能每天忍受顾凡纠缠的同时安抚因为被困在异星不能回家而气得暴跳如雷的小公子。
这么持续了两天，顾凡开始得寸进尺，嘴上说着要带见习管家出门考察，实际上是为了创造两人独处机会，带去的都是风景区，步行街，商城这种地方，哪儿小情侣多往哪儿去。在外玩了一天，最后意思意思带着顾景参观设计，呆了不到两秒顾凡又借着天晚路远的名头寻着顾景一起吃晚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