绿茶病美人洗白后(172)

一行人又纵马向前狂奔了一阵,转入一处林中之后,曲长负勒停了马道:“咱们也分成两拨,你们带着孩子先回城,我去把西羌人引开。”

众人自然不同意他这样做,却是谁也没法改变曲长负的主意,毕竟这也是目前最好的安排,无奈之下,只有遵从。

而在惠阳城那一边,在曲长负走后不久,曲萧回到府中,也很快听说了这件事。

曲长清和齐岚被绑,曲长负带人亲自前去救援!

他当时便觉得心中一沉,转身便往城外而去。

手下连忙道:“大人,您……”

曲萧道:“你去跟严大人说一声,若是我没有回来,城中事务便暂时由他全权负责,等待璟王殿下折返主持大局。”

属下听他这话说的跟交代后事一样,心中惊慌,苦心劝说道:“大人,大少爷已经去救二少爷了,如果您再去,便是三个人都身处险境。大少爷有那般本事,一定可以救人自保的,这城中百姓都仰赖您呢,您还是留下罢。”

曲萧摇了摇头道:“我为官,自是应该鞠躬尽瘁,可我也是为人父的,我的孩子都身处险境……”

他的声音不知为何有些喑哑:“我可再也不能抛下他们了。”

果然不出曲长负所料,手中的人质被抢走之后,反倒引起了西羌人疯狂的反扑,一路追击之下,围堵人数暴增,已经非是他们手下这些人能够抗衡的。

一整片林子几乎都被围住,曲长负带人冲出,狂奔之际,直接挽弓搭了三支箭,瞬间立取三人性命。

趁着西羌众人悚然后退,不明情况的时候,他已经策马,领着众人飞快地朝惠阳另一侧的西门奔去。

一路上鲜血四溅,横尸遍地,急遽的马蹄声敲在旷野上,也敲在死去将士们的盔甲上,风声一阵紧似一阵,渐渐汇聚成旋,打在脸上生疼。

这一片本来就多狂风沙暴,上回宋太师等人的军队就是因此才会难以辨明方向,足足失踪了半个多月。

但这一回,后有追兵,曲长负倒是希望这阵风起来,可以让他们借助脱身。

一行人且战且退,他观察着周围地形,正在心里盘算阵法和路线,忽然又听前方传来一阵马蹄声。

众人皆已经成了惊弓之鸟,还以为是被合围了,都是脸色一肃。

可打眼一看,来的人竟然是率兵过来接应他们的曲萧。

曲长负猛然见到了他,十分惊讶,语气也很冲:“你怎么也出城了?”

曲萧道:“来接应你们,快走。”

曲长负皱眉,冷声道:“多余。我要是用得着你,方才就不会自己来了,惠阳城守到如今已属不易,若城中无人主持大局,只恐生乱!”

以他平时的性情,就算心里面有火,本来也不会如此直白地表现出来,只是面对着曲萧,总容易想起过往恩怨。

忍到这时才疾言厉色,已经算是曲长负城府深涵养好了。

有了曲萧带来的人接应,他们迅速突围,向惠阳疾驰。

情况越是凶险,越让人想起当年将曲长负抛在身后,纵马逐渐远去的心情,曲萧心中酸涩,低声道:“是我当父亲的……”

“我已经没有父亲了。”

曲长负打断他,淡淡地说:“五岁那年,我已丧父。”

不是不认曲萧,也不是没有怀念留恋过父爱,而是所有的温暖与幸福,都停留在了五岁时他喝下第一碗毒药的那天。

从此这毒深入骨髓,变成病痛,变成心牢,与他纠缠至死。

无论是命,还是伤,都是出自于同一个人。

曲萧握着缰绳的手一颤,心中痛楚难当,恍惚颓丧之下,只觉得浑身没有半点力气,差点从颠簸的马背上掉下来。

他不再说话,曲长负也懒得开口,父子两人便陷入到了沉默之中。

他们到了惠阳城外,因被追的紧急,不敢大开城门,便令城中半放下吊桥,鱼贯而入。

曲长负从马背上跳下来,竟是腿一软,差点没站稳当,仓促之下单膝跪在了地上。

他这一下子把旁人都吓了一跳,连忙过来搀扶。

实在是曲长负表现的太过强悍,好像怎样的困境到他这里都迎刃而解,便让别人忽视了他的身体状况。

之前他沙场上厮杀了一个多时辰,而后连水都没来得及喝上一口,就去追击救人,精神更是一直处于高度紧张的状态。

这种强度就算是正常人都受不了,何况曲长负身体荏弱,向来受不得累,能撑到现在,全靠他毅力过人。

曲萧心中一痛,原本想扶,又怕再惹得曲长负心情激动,终究还是没有上前。

若不是当年那些药,曲长负也不至于成了这样。

从何时起,父子之间的距离竟已有如天堑一般的遥远?

曲萧想起曲长负小的时候,自己还经常亲他抱他,教他读书习字,在看庙会的时候把他架起来,让他坐在自己的肩头上。

父子两人一边看热闹一边鼓掌欢笑,身体无恙的时候,曲长负也会像普通孩子一样活泼乱跑。

这是他自己的孩子,而现在,他却连在对方身体不适的时候,上前扶一下都不敢了。

他只觉得心如刀绞,甚至连多看几眼曲长负现在的模样,都会觉得难以承受。

曲萧黯然垂下头,格开一段距离跟在后面。

然而正在此时,他眼角的余光忽然看见左侧银芒一闪,有什么东西飞射而来,而朝向的,赫然正是刚刚重新站稳的曲长负!

那个瞬间,他什么也未来得及想,猛冲上去,将儿子一把抱住。

曲长负好不容易才站稳当,整个人其实尚未缓过劲来,只是不愿在人前示弱所以硬撑着罢了。

被曲萧这么猛地扑上来一抱,他猝不及防,两人就同时倒在了地上。

这样的肢体接触,让他的第一反应就是厌恶:“你——”

后面的话尚未出口,曲长负便摸到了满手的血。

那个瞬间,他的头脑是完全空白的。

曲长负迅速坐直了身体,反手扶住曲萧一看,只见他背后插着一支箭,伤口很深,几乎已经没入尾羽。

曲长负一看这伤势,心里就凉了半截。

他嘴唇动了动,当时下意识做出来的口型是一个“爹”字,但是那声音终究是没有发出来。

曲长负迅速点住了曲萧伤口周围的穴道,对这箭伤进行一些紧急处理,却似乎收效甚微。

他眼睁睁看着曲萧的唇边淌出鲜血,伸出一只手,用力抓住了自己的手臂。

方才被紧紧抱住的余温,也犹存在肩背之上。

他只觉得一股悲凉之意掺着愤恨,直向心头涌来,只教人怒不可遏。

曲长负一把拽住曲萧,恨恨道:“这么多年了,你处心积虑地害我,没把我当成儿子……如今又演什么父爱深沉的戏码!我用得着你挡箭吗?多事!”

曲萧不断咳嗽,任由曲长负呵斥,却只是抬起头来定定地凝视着他,连眼睛都不舍得眨。

曲长负道:“你若是死了,有脸下去见我娘吗?你敢告诉她你……你做的那些事吗?你——”

曲萧哆哆嗦嗦地抬起手来,摸了摸曲长负的头。

曲长负的声音一下子顿住。

曲萧柔声道:“我早就想这样做了,儿子,是爹对不起你。对不起。”

曲长负想推开他的手,可是看见曲萧的衣袖从手臂上滑落下来,露出一个陈年的疤痕,他忽然就没有了力气。

时间的流速仿佛正在放的缓慢,周围的喊杀声变得模糊而遥远,战场上的风呜呜地吹着,仿佛穿透漫长的悠悠时光,将几欲遗忘的过去席卷而来。

小时候身体不好,身边的人都格外谨慎,母亲总是过分溺爱,天气不好的时候,不让他随意出门、跑跳。

趁母亲不在的时候,父亲却经常偷偷带着他溜出去玩耍。

冬季的风很冷,但是冬天里的冰天雪地、银装素裹却是极为美丽的,他踩着雪在冰面上奔跑,一不小心被地上的石头绊倒,差点摔在一块冰碴上。

是父亲及时过来,用身体垫住了他,他趴在父亲的胸口上,见到对方的胳膊上划了一道很大的口子,衣袖被鲜血染红。

他吓得想哭,曲萧却将曲长负双手举起来,笑着说:“对了,就要这样大步的向前跑,才像我的儿子!无论你跑到什么地方,爹都能接住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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