汲集从不使用AO法则里最浅显易学的撒娇手段,这无疑是火上浇油,他选择的方式在夫人看来最难却能永久抓住Alpha的心。
若即若离——一种让人魂牵梦绕的方式。
易鱼此时的样子就像他打算若即若离时的状态,小鲨鱼要干嘛?反击他?
“集,你下次能不能先帮我把水打开?”软糯的女音在刻意放慢放低后似乎带上一丝恳求,一丝委屈。
汲集脸上的笑容卡了一下,黑色的眼瞳染上不知名的情绪,他将笑容藏起来,让自己看起来不解风情般冷漠,“为什么?”
易鱼的小手从茂密的南瓜叶下伸出来,白皙的手掌因为摩擦用力留下红痕,她依旧是那种软绵绵的声音,“都红了。”
汲集就硬了。
被夫人列在第一条的AO法则正是:撒娇。
夫人曾以一种嫌弃且傲慢的语气说道,这种低俗的方式不具备任何情趣可言,但它对于只用下半身思考的Alpha来说,足够迅猛有效。
当时汲集对比自己的处境,深以为然,他这辈子都不会对易鱼撒娇,也对容易受到撒娇诱惑的Alpha感到鄙夷。
时光荏苒,他绝对想象不到,在一个炎热的午后,在一处毫无情趣可言的南瓜藤蔓下,他会因为易鱼的一句撒娇,可耻地硬了。
然后清晰无比地感受到他变成曾经最讨厌的人,并且有那么一点点小窃喜。
“集?”易鱼瞪着眼睛盯着外面,透过缝隙只能看见汲集微微起伏的锁骨,她到底成功没有?
凌雪让她向汲集学习,易鱼拒绝,不仅仅来自于自尊心的作用,还因为她并非对□□一无所知,那些九拐十八弯的Omega或者说女生套路,太难了!
唯有撒娇看起来简单可操作。
但汲集从未对她撒过娇,哪怕最娇作的时候,他的娇弱都带着一股矜持和最终的反击。
易鱼无从学习,只能自学。
她有些忐忑,有些紧张,像牙牙学语的孩童,小心翼翼掀起南瓜叶的一角,想看看对方的反应。
勾起的嘴角一闪而过,变成平直微冷的角度,易鱼的大眼睛从南瓜叶子后面露出来,像一颗颗饱满成熟的葡萄,好奇地张望。
她只看见汲集转身离开的背影。
无效吗?
力度太轻还是语气不对,她绝不怀疑苏西娅的AO法则,更不怀疑被放在第一条位置的撒娇法则,一定是她没掌握到要领。
易鱼小跑着追上汲集,扬起白净的小脸,“你没听见我说什么?”
“你为什么不理我?”
“请你看着我!”
少年疾行如风,让她跑得气喘吁吁,易鱼索性挽住汲集的手臂,强行让他慢下来,“嗯~~~,你说话呀!”
“汲集你好讨厌!”
少年突然停下来,面容依旧冷漠,语气冷淡,“不要撒娇。”
快要自暴自弃的易鱼眼睛一亮,又有些不可置信地望向汲集,迟疑地试探,“你觉得我在撒娇?”
汲集的目光落下来,犹如午后的阳光一般炙热,根本不像他给出的冷漠感,“不然呢?”
易鱼将额头顶在汲集的手臂上,嘿嘿偷笑了好一会儿,再次仰起脸皱着眉头,“你不喜欢吗?”
不喜欢,那太违心了。
喜欢?汲集已经看见小鲨鱼快要翘起来的尾巴。
汲集继续朝前走,不过放慢了脚步,“还行吧,语气有些僵硬,声音不太柔和。”
易鱼的眼睛亮晶晶,原来汲集懂蛮多,还愿意教她,“如果我不想走路了应该怎么跟你说?”
“自己想。”
“你教教我嘛~教教我嘛~”
“我不会。”
“你好坏!”
易鱼苦恼之下又隐隐感到正确的撒娇方式,她冥思苦想,不断尝试,契而不舍,异常执着。
汲集不知什么时候,嘴唇微翘,在易鱼不知道的时候偏头偷笑。
汲集给程又青和白芸安排的房子就在南瓜藤蔓的尽头,易鱼将前后左右转了一圈,心中满意,前面一条小道被电线杆挡了大半,不易被察觉,后面有个小院子,一扇矮门可供紧急情况发生时逃生,左邻右舍都是自建房,不容易被偷窥。
看来汲集趁她不留意的时候,将她的专业书籍研究得十分透彻。
程又青正蹲在后院除草,角落里放着一些废旧砖块,看样子他想铺一条路,好方便白芸的轮椅能推过来。
“程叔叔,需要帮忙吗?”易鱼走过来将砖块搬过来,砖块大约从附近的老屋或者建筑工地捡来买来,不仅落满灰尘,有些上面糊着青苔,即便易鱼很小心,干净漂亮的衣服上还是沾染上污垢。
程又青对易鱼摆出冷漠的态度,闻言只抬抬头又继续整平道路,易鱼并不在意,跟着程又青的速度将一块块砖摆放到伸手就能拿到的地方。
半个小时后,程又青暗哑的声音缓缓响起,“姑娘家家,脸皮倒挺厚。”
易鱼抬头笑了笑,做人家女婿,哪里能偷懒,这程又青算半个老丈人吧,还不得勤快又舔狗。
“程叔叔,您跟芸姨是情人?”
程又青的动作一僵,很久后叹了口气,“我配不上她。”
易鱼诧异,“您的画技超群,看容貌……”她做出仔细端详的样子,“年轻时也是一枚大帅哥,跟芸姨一定是男才女貌,怎么会配不上?”
程又青脸上有轻微的动容,他抬头看着易鱼,“你想知道什么?只要不拿白芸的安危做赌注,我都告诉你。”
易鱼的眼睛弯成月牙形,一副人畜无害的样子,再睁眼,琥珀色的眼瞳泛着冷静睿智的光泽,“你们在找什么东西?”
汲集给白芸喂完饭,站起来收拾碗筷,据程又青说,白芸几乎拒绝任何人的接近,他将白芸从雾松疗养院带出来时,白芸的精神状况还没有这么差,也能走路,按理说逃出来白芸应该一天天好转,但事与愿违,她的病情和精神状态都越来越差,有时候连程又青都不认识,将其挠得满脸血痕。
她坐在桌边满眼好奇地打量汲集,从第一次见面,她在小儿子面前就表现出令人意外的安静和亲近,程又青只能将其归为血缘关系。
汲集对白芸的最后记忆停留在两三岁时,之后的印象就是长期跟汲言的相依为命,兄弟俩的衣食住行都十分奢华,每年至少有三个月住在本家,但是汲家子孙众多,没有母亲疼爱,又不被父亲庇佑,兄弟俩在本家的生活并不轻松,原身的性格就显得有些怯懦胆小。
直到汲言成年后搬离家庭,也不再去本家,原身的性格才有所好转,一年前原身在父兄发生激烈争吵并试图劝解时,被汲天成意外推下楼重伤头部,汲集来到这个身体一并接受全部记忆。
汲集不像原身那么怯懦,重伤头部发生在初中毕业的那个暑假,他被汲言费尽心力地照顾,汲集很快接受这个相依为命的哥哥,并给出建议:离开这个国家,离开汲天成和汲家的掌控。
之后汲集进入高中,按部就班地读书,也转移汲天成的注意力,汲言则开始办理出国手续,一切都进展顺利,但是三个月后,汲言自|杀身亡。
汲集不相信一个要跟他出国,并对生活抱有期待的人会突然自|杀,哪怕他经历的逼迫已经产生巨大的压力。
“您还记得汲言吗?”提到这两个字,汲集的心脏传来一阵钝痛。
白芸捂着嘴笑了一下,又好奇地打量起汲集,汲集也不清楚她为何认出自己,但对方的状态实在不像能问出什么信息,心中难免产生一些沮丧。
他低着头说,“哥哥那天说知道了一个很重要的人的下落,说无论怎么样都要去看看对方,我收到短信时已经是晚上,之后哥哥失联,三天后在郊外发现他的尸体,哥哥提到的那个重要的人是不是您?您有见过他吗?哪怕想起一点点能不能告诉我?”
长久的沉默,汲集不抱希望地抬起头,“没关系,我不会让汲天成再伤害你……”
白芸痴呆地看着汲集,无尽的泪水流满整个苍老的面庞。
“相机…相机…”
按照程又青的说法,白芸曾经跟他是情侣,那时候程又青才华横溢,颇受画界看好,但凡画展或者商务活动,他都会带着白芸前往应酬,自身有美好的前程,身旁又有佳人陪伴,没有哪个年轻人会忍住不去炫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