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有喧嚣的悲伤,却叫人浓烈地心疼着。
杜落晨走到他身边,关心:“臣达,别把身子搞坏了。”
黑影隐隐抬了眼,在黑暗中亮出了一点光,瞬即,又灭了。
这黑暗的屋子里面,只有两人坐在床头,一言不发。
“臣达。”杜落晨又喊了一声。
“小落。”沈臣达回应,挤出了个笑容,凄凉的笑容。
她心疼极了,这就是她深爱的少年现在抗负着天塌下来的困境,还顾及她的感受。
杜落晨拍慰着沈臣达的背:“早点休息吧。”
沈臣达缓缓躺在床上,杜落晨为他盖上被子。
夜里静静地看着沈臣达,那样光芒无限的少年,遇到生离死别的大悲,也是个普通人。
杜落晨从另一侧钻上床去,双手悄然环上了他的腰,像是依附着他。实质上,是给予他渡过悲伤的力量。
沈臣达身子也触碰那少女柔软的身子。
小落要留在这里陪我?
沈臣达一怔,侧了个身,拥她入怀。
半夜,窗户外的楼房的灯光一格一格地灭了,马路上一串一串滑过去的车灯也少了,所有动静都回归最本质纯净的模样。
沈臣达突然缓缓睁开了眼。
杜落晨问:“你还没睡啊。”
沈臣达手劲一紧,将她圈在怀里,声音温柔无限:“小落,谢谢你。”
“早些睡吧。”杜落晨揉着他的头发,现在的他真像个需要保护的小动物。
沈臣达渐渐俯身,紧紧拥着杜落晨,声音细若游丝,将一切的坚强淡漠卸下,整个人脆弱不堪:“我没有亲人了,小落。”
任由是谁听了这一句话,都会为沈臣达心痛心揪。
这世上,臣达一个少年,再也没有亲人了。
杜落晨的手渐渐攀上他的背,安慰:“我一直在啊,我一直都会在你身边啊。”
轻柔的一句话滑进了心底,叫人如此安心,慢慢地成了心头永远的寄托。
沈臣达的呼吸渐渐平缓,估计是入了眠。
杜落晨这才慢慢从他的拥抱中挪出,大概是动作触碰到了他,他手臂又一使劲,将杜落晨抱得更紧了些。
杜落晨有些许懊恼。
是又把他弄醒了?
这个家里来了太多的亲戚好友,要是明天一早,被他们看见沈臣达的房间出来个女的,还在丧父期间,也不知道会怎么想沈臣达。
杜落晨又熬了许久,确保沈臣达熟睡后,悄悄起身,抓起手机一看,已经凌晨三点了。
这个点,她不好回去丁雪朝房间打扰她睡觉了,出了房间就找了张桌子,趴着简单地睡上一觉。
杜落晨醒来的时候,一睁眼看见白的干净的天花板,思绪渐渐归来,从床上爬起来,环顾四周,雪朝的房间。
睡了太久,脑子还是有点懵懵的,抓起手机看了一眼,已经十二点了。
敲门声响起,杜落晨喊了声:“进来。”
门慢慢推开,沈臣达一袭黑色西装直立在门口,端着丰富的午餐,温柔缱绻:“小落。”
他的眼中有了光。
杜落晨知道沈臣达他回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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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8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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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臣达想进一步攻占,大手透着那层薄薄的衣裳,寸寸炙热有力地抚摸,吻滑至脖颈。
杜落晨的呼吸急促了不少,缓着气:“别在这,雪朝还在房间里。”
沈臣达哑着嗓子:“无所谓。”
“不行。”她拒绝,雪朝的门像一道威胁,虽然雪朝喝醉睡着了,但总得留一根神经紧绷着盯着门。
沈臣达哑着声哄她:“雪朝睡着了,不会出来打扰我们的。”
“不行,我没关房间门,她会听见的。”暧昧的气氛下,电话铃响了,杜落晨一边推着他,一边抽出手去抓电话。
伸出的手被他又抓了回来:“不管它,别接。”
杜落晨手劲大了,坚决抵触着:“不行,这么晚打电话肯定是重要的事。”
沈臣达无可奈何,松开了她的手。
杜落晨看了眼手机屏幕疑惑。
余宇?
平常也没什么联系,这么晚了,为什么会突然打电话?
沈臣达见了上面的名字,蹙起眉头。
杜落晨示意沈臣达别出声,接起电话:“余宇?”
余宇声音微弱道:“落晨!我对不起你!”
“干嘛了?为什么突然道歉?”
“你还没看到热搜吗?”
沈臣达拿起手机看了眼热搜,杜落晨凑过去看了下,热搜第十五条话题是#杜落晨你瞧不起我#。
她惊讶道:“节目不是把那句话剪掉了吗?”
手机界面点进去一看,一个前排的位置,私自夹带摄影设备的观众拍出的高糊视频。
下面的评论有许多,现场观众的证实,大批的人在骂余宇和杜落晨。
“这落晨不就是那个红毯上踩明星裙子的主持人嘛。”
“杜落晨可真不是个东西,主持能力差,还嘲讽嘉宾。”
“杜落晨滚出娱乐圈,杜落晨滚出娱乐圈……”
……
“这余宇也不是什么东西,还在节目上公然挑衅沈臣达,语气狂的一匹,他算个毛啊。”
“两人都不是什么好东西。”
“别骂了,骂得我都赞不过来。”
……
杜落晨脑子有些眩晕,有点喘不上气,闷石头压在心上,仿佛这评论里面句句内容围绕在耳边,一呼一吸都变得沉重。
“落晨,落晨,你在听吗?”余宇喊了两声,才将她的心思拉了回来。
她渐渐冷静下来:“这条热搜多久了?”
余宇:“已经有一个小时了,热度越来越高,要马上发文解释一下。”
杜落晨沉重地不想多说一个字,轻声应着:“好。”
余宇不停地道歉:“对不起,落晨。”
那一句“对不起”和杜落晨曾经一句卑微的道歉杂碎在一起,崩塌的记忆扑卷而来。
——
丁雪朝和沈臣达参加过父亲的葬礼后,没几天就又赶去国外念书了。
杜落晨的生活也渐渐恢复了秩序,上课的时候上课,工作的时候工作,偶尔和沈臣达隔着屏幕谈情说爱,给家里打个电话,日子过得闲散舒适。
那时候正逢期末,十门考试堆在了五天内。
杜落晨本来学期中,就因臣达父亲的葬礼逃了一个多星期的课程了,课程内容更不上,老师也对她印象深刻。
彻夜地复习,十本砖头书来回研读,日月在窗前更替变化。她从原先的教学楼-宿舍-食堂,三点一线,变成了教学楼-宿舍-食堂-图书馆,四点一线。
时常忙碌着就趴在图书馆的桌子上凑合睡上一觉。
沈臣达发得消息,她也常常漏看,时隔个几个小时,才回上一句。
异国恋,本就因为时差,一起聊天的时间缩短了许多,杜落晨隔三岔五地不回复,沈臣达深究原因。
在他的关心询问下,杜落晨才说出,学校五天考十门考试的神操作。
好巧不巧,红毛丹台就在这时,给她安排了个主持工作。
和这五天什么愁什么怨啊,都非得在这五天。
沈臣达得知情况后,给他发消息也少了,鞭长莫及,心疼却只能隔着屏幕偶尔发点关心的话。
冲刺复习周结束了,进入地狱考试周,那才是最煎熬的时刻。
杜落晨十门课程堆在一块,每天睡眠不足四个小时,考完一门,接着一门根本谈不上什么放松解放,又要准备主持的资料。
巨大的工作量成功让她瘦小的身子坍塌,那天趴在宿舍的桌上,身体越来越沉,越来越重,意识晃成了叠影,迷迷糊糊之间,疲惫爬上肩头。
一只手轻推着,晃醒了她。
杜落晨口干舌燥,一声“渴”喊不出口,先喊出的却是“臣达”。
“落晨,落晨?你睡迷糊了?”舍友轻推着。
另一位舍友看见杜落晨一副无精打采的模样,也围了上来关心,一触她的手臂,惊呼:“好烫,落晨你发烧了?”
杜落晨抓起手机一看,到要考试的时间了,顶着烧到发懵的脑袋,晕晕乎乎地起来:“我没事,去考试吧。”
一步一晃,全身无力,路都走不稳,眼睛眯着,难以睁开,艰难顶着难受和疲倦。
舍友搀扶着杜落晨进了教室,铃声一响,分发试卷,她拿起笔都困难,一只手颤抖得不行,写字都颤颤巍巍,字歪七扭八,张牙舞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