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兄长哪里是昧着良心,你要知道你兄长从不骗人。”
对哦。
裴幼眠纠结了。
她再看看那张纸。
更不明白了。
兄长的眼睛是出什么问题了吗。
楚汐见火候差不多了,这才继续道:“你兄长就你一个妹妹,在他眼里,你自然是千般好,万般好。”
说着,她笑笑:“你兄长多次在你面前提出让你莫搭理宁世子,你可知为何。”
“为何?”小丫头呆呆的。
“这么好的妹妹,可不能让人给抢走了。”
裴幼眠一下子红着脸,眼里的光芒遮也遮不住。
她一个用力扑倒楚汐怀里。
楚汐觉得她的腰不好了。
兄妹俩都对她的腰过不去。
老者看着眼前的这一幕,陷入了深思,他好似知道楚汐为何能嫁入裴府了。
他一个教书育人是先生,竟然不如眼前的女娃子会循循善诱。
老者一瞬间,竟受益匪浅。
就在这时,
他看着,楚汐面不改色的把人推开。恢复了以往的不正经。
“那你可知我为何觉得不好看?”
小丫头憨憨的再度问:“为何?”
楚汐感叹一声,揉着眉心:“因为是真的丑啊。”
她真佩服上回宁虞闵能一样不落的购买单子上的吃食。真是难为小公举了。
老者:我收回先前的想法。
他以为那小姑娘又要红着眼圈了,但,他错了。
裴幼眠笑容大大的:“嫂嫂真好,嫂嫂不骗幼眠。”
裴幼眠眼里的嫂嫂就是个宝。
老者:……恩???
可让他怀疑人生的话还在后头。
他活这么大把年纪了,从未见过如此双标之人。也从未见过姑嫂之间的相处可以是发自内心的真。
这可是后院,即便是他那个书香门第,后宅也时不时会有女子间的纠葛难免。
裴幼眠捧着脸,她平素最爱抓蛐蛐,兄长给她买的杂记故事也看的差不多了,旁的她也不爱看。
但听了楚汐的话后:“嫂嫂放心,幼眠会跟着先生好好学,肯定能练好的。”
老者刚要夸一句‘好孩子’。
“谁让你好好练字了?练那玩意你是要成为书呆子吗?跟着嫂嫂混日子,吃吃喝喝不好吗?”
楚汐蹲下身子:“你若真心喜欢,那就练,倘若没有兴趣,那也无伤大雅。”
楚汐最清楚不过,小丫头不爱练字,不然也不会今日写的这个模样。在这里,她和裴书珩持一样的态度。
“你兄长给你买的书,遇见喜欢的,就看,不喜欢的也无需强求。我和你兄长都愿你开心。”
裴幼眠心智小,可好歹也是大姑娘了。人生短暂,何必被这些束缚。
???有这么教育孩子的吗???
老者当下不赞同道:“裴夫人,你的想法我不好苟同。虽说女子无才便是德,可这练字养性,那些大家闺秀至少每日都要练上半个时辰。”
小丫头好不容易被她带活泼了,你要让她养性?
楚汐不在意的笑笑:“这世上还没有两片脉络相同的叶子,先生无法苟同,我也不强求。”
不过,楚汐倒很认同老者方才说的那句话。
她很是愉悦道:“女子无才便是德,我滴亲娘诶,我德死了。”
第313章 她不是真的楚汐
老者:……?要吐血了。
落儿最是认同楚汐说的歪理,她很是自豪,身子愈发笔直。
这世上!还有谁!比他们姑娘有德!
没有了!!!
楚汐正想方设法的把老者气走,可一抬头,却发现老者那张比墨汁还黑的脸。
到底一大把年纪,楚汐还真怕这人被她气出个好歹来。
楚汐想了想,发自内心的问:“先生,下课了吗?”
老者被气的够呛。
可对上楚汐恳切的目光,他不由看了眼一旁的漏刻。
“还有一炷香。”
落儿为了精准让楚汐下课,也不知哪儿取出一只香,点了起来。
拂冬面无表情的给她竖大拇指。如今夫人和落儿做出什么事她都不会再意外了。
那快了,楚汐想了想,打算直接走人。
眼看着老者从来时的悠闲到如今的怀疑人生,楚汐觉得他挺不容易的。
一时间,同情心泛滥上线。
她执毛笔,尖端蘸了些墨汁,龙飞凤舞的写下几个字来。
“啪嗒”一声,毛笔搁在砚台上。
女子打着哈气,把宣纸递到老者跟前。这才慢悠悠走近落儿,取过她手里的香,直接熄灭折成两瓣,扔了。
老者不明所以。
然后,他听见女子懒懒的说着:“香没了,下课了,先生明日见。”
楚汐走前却不忘给裘山长行了礼。
???
楚汐一走,裴幼眠自然屁颠屁颠跟上。顷刻间,院子空了下来,独留老者一人。
一阵风袭来,吹的手里的宣纸‘簌簌’作响。
老者从楚汐的一波操作中回神,缓缓垂头看着那五个字占据了整张纸,待看清写的,慈祥的脸上竟有些扭曲。
到最后气极反笑,实在不明白答应裴书珩来跑一趟划算不划算。
旁人若能得他指点,定然能欣喜的手舞足蹈,可裴夫人倒好,竟然丝毫不在意。
他眯着眼看着那一群人走远,也没有要拦的意思。又看了眼宣纸,忍不住大笑起来。
待笑够了,他这才慢悠悠出了院子,就有小厮候着。
“先生,奴才为您带路。”
就把人带去了书房。
一入书房,裴书珩身上的官服还不曾褪下,想来是刚回府不久。
他见到老者,又不动声色的瞧了眼外头的天。估摸了时间。
早了。
不过在意料之中。
他上前亲自去引,并恭敬的给老者拱手一礼。
“先生。”
老者虚手一扶:“你如今是三品官员,不该像我行礼。”
老者是德育书院的山长,曾对裴书珩有过提点,德高望重,他虽未入朝为官,可手下的学生说出来哪个不是大有成就。
裴书珩请之上座:“一日为师,终身先生都是我的恩人。”
裘山长只好应下,他喝着裴书珩端上来的茶,忍不住说了一句:“像你如此死板之辈,娶这么个女子为妻也是不错的。”
当然,要能降的住。
老者也很庆幸,楚汐没有打他。
说着,他不由想起裴幼眠的字,练练摇头:“我先前听你提起,令妹的字是你教的?”
裴书珩笑笑,在一旁坐下,解释道:“我不求幼眠大富大贵,让先生笑话了。”
早年教裴幼眠认字,也不过是看她无所事事,无人陪着,出了屋也没有同龄人愿意带着她玩。
整日里蹲在地上抓蛐蛐,看蚂蚁搬家,这怎么行,能识字,日后他去书塾,幼眠还能看杂记打发时间。
这才教之。
裘山长笑笑:“此言差矣,令妹天真烂漫,心性纯良。也难怪你舍不得让她吃苦。”
他又想起楚汐刚才说的,如今细细想来,倒是话粗理不粗。
设身处地的换位思考,便能理解。
裴书珩但笑不语。
“你这孩子心思深,你请我来,我也不知所为何意,家中女眷可是一万个不乐意。我看啊,还是莫为难他们为好。”
裘山长把那两张宣纸递过去:“你且自己瞧瞧。”
裴书珩袖下的手紧了紧,他笑了笑,仿若无事的去拿。
看着那张五个大字占据整个页面的宣纸,他的心有些颤,在裘山长看不见的方向,瞳眸剧缩。
这字迹……
他闭了闭眼。
又极为镇定的从袖中掏出一张纸来,面色依旧如常,可全身的僵硬都在出卖他此刻的不对劲。
他极为自然的摊开那张纸,只见纸上写着几句《道德经》里头的片段。
这是他好不容易寻来的,楚汐前几年的字。
像是还不死心般,他怕自己的判断有误。
裘山长不明所以,但他是极爱字画之人,不免凑上去跟着打量。
“这字还挺像啊。一般人都觉得会是出自一人之手,可内行的仔细看,总能察觉其中不同之处。”
说着,裘山长好似懂得了什么,他以过来人的姿态语重心长道:“是你娘子让别人代笔抄经书了吧,这才让你心生不悦。”
他滑着手里的杯盖,又喝了一口茶,哑然失笑:“这也是她能干出来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