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嫁人!好看!”
墨宝华指着冷惠儿,笑的心无城府,好不天真。
“带进屋去,给她擦干净,看看怎么样?”冷老太还抱着一丝希望,转身的时候,目光在冷惠儿身上停了下,“都不省心,就这丫头还懂点事,过来扶奶进去。”
得了脸,冷惠儿笑逐颜开,立刻上前,“奶,都是你教的,慢些走!”
墨宝华被老大家的王氏拉着进屋,嘴角微微上扬,眼里全是寒凉。
不管在哪里,不管是乡野农家,还是氏族大家,原来都是如此,所谓亲情,堪比纸薄,她的稍加点化,冷老太就开始算计上冷惠儿了。
看来,那张家给了不少!她敢断定,就算她的脸真的破相,几天后,婚事依旧不会有变,只看嫁过去的是谁了。
早就看出来了,这老两口对几个孙女从未上心,他们眼里只有几个孙子的温饱和前程,所以冷惠儿注定自作孽。
“大伯娘瞧瞧,这可怜见的,翠儿那丫头也呸狠了点,好歹还亲一个爹呢。”王氏拿了布浸了水,一边帮忙清理着伤口,一边嘟囔着。
墨宝华任其左右,一副傻呆呆的样子,心里有些意外,这王氏平时少言寡语,也不怎么爱说话,今天这是?
相比张氏嘴摸蜜饯似的虚情假意,这王氏可能要实诚一些,起码手上动作是轻柔的。
“娘,这么大个口子,的喊个郎中看看”清理完血迹,王氏被冷小花脸上的伤吓的惊叫。
女人的脸,尤其这花儿还是没嫁人,这就跟命似的,弄成这样,那往后就是个丑相了。
冷老太急忙望过去,一看之下,气的直拍大腿,“这是造了什么孽啊,完了完了,白养了这么些年啊,个赔钱的货,这以后”
一副痛心疾首的样子,一边囔骂着,一边指着冷小花。
墨宝华心里明亮着,现在,她脸上的伤却是有点吓人吧,额头一道大口子尤其现在红肿着,带着血,也难怪冷老太这般着急上火了。
这副尊容,冷家怕也不敢再送到张家去了,到时候人家来找麻烦就得不偿失。
冷翠儿随手扔的一个石子,怎么可能弄出这么大个口子?不过是她见机行事,狠了心趁冷惠儿他们去喊人的时候自己划的。
为了活命,有时候,对自己都只能心狠手辣,当然,这伤口,日后她自有办法医治,况且,重活一世,还有什么看不开的?
女为悦己者容,大多数到头来,只换的人老珠黄形单影只,总有比你更年轻貌美的,靠谁,都不如靠自己。
这世上,女子能安身立命的,绝不是容颜。
“娘,这可咋办,的让郎中配点药要不烂开了就”毁了,王氏的话没说完,就被冷老太打断了。
“不就是被砸了一下,哪里那么娇贵,抹点锅底灰结了盒就好了,看郎中,仔细着是人家大户人家小姐啊,去去,带出去。”
冷老太撑着额头,冷小花的样子已经毁了,这张家过几天就来接人,的赶紧把老头子喊回来商量一下,不行就只能换人了,收了的礼钱是不能退回去的。
“奶!花儿姐这过两天要当新娘子,可怎么办?”冷惠儿小心眼活络的很。
一个愿打一个愿挨,冷老太还是还有点不忍心,只是迫在眉睫,家里就这丫头岁数相当,若不是冷小花破了相,她还舍不得便宜了张家,就这丫头的模样,说不定能说个彩礼丰厚的。
屋里祖孙情深,聊的热乎,外头,王氏叹了口气弄来一把过锅灰就要往冷小花额头上抹,墨宝华一看,惊叫的避开,就是不让。
锅底灰,医经上称百草霜,的确有外伤止血的功效,但是这么个抹法,她这疤恐怕是真要留下了,看的开归看的开,这容颜,除了悦人,还能悦己不是?
“娘,你管她干嘛,她不让就随便她呗,疯子。”
说话的是冷知远,王氏的宝贝儿子,十二了,开始跟着村里的老先生识字了,从名字来看就知道,冷家对男丁那是寄予厚望的,这名字都是请村里唯一的秀才老先生给取的。
“你出来干嘛,外头冷,回屋写字去,别在这胡咧咧。”王氏心疼儿子,但还算严厉,就盼着儿子出息给她长脸。
被冷知远这么一搅和,王氏也懒的折腾了,她是看着这花儿没个亲娘老子照顾可怜,但是自家日子也就这样,没那么多心思去管别人,这嫁不成,说不定对花儿来说还是好事,公婆是什么人,她心里一清二楚。
无利不起早,这样的好人家,能轮到花儿?
反正她家穗儿已经嫁人了,妞儿还小,花儿不成,也与他们大房没什么干系。
“花儿,这锅底灰放这,你自己抹。”也不管人家听不听的懂,东西往一旁窗台上一放,推着儿子就往屋里走,生怕冻着儿子。
墨宝华看了一眼合上的门扉,再瞟了一眼窗台的锅底灰,如果刚才她没看错,那冷知远扭头冲着她说的四个字是,装疯卖傻!
这农家小院看来也是不能小瞧啊。
第9章 婚事之变
俗话说,不是一家人,不进一家门,冷老太爷果然是个干脆利落的,和冷老太一拍即合,不过一个丫头,迟早是别人家的,虽然有点亏,但是到手的银钱不能飞了。
段氏是个小肚鸡肠的,小心思一堆,也有点小聪明,老两口能给小花说啥好人家?自己的娃,自己疼,这段氏一听冷家二老的决定,当场就不答应。
可惜,冷家一直老太爷说的算,段氏又是个有心没胆的,加上冷惠儿自个儿娇滴滴答应下来的,她急的满嘴冒泡也没用了。
至于冷小花,彻底没人管了。
破了相貌,除非说给那破落家传宗接代凑合过日子,没别的出路,那样的人家,能拿出什么彩礼钱来?
真是白养了,冷老太心里不得劲,总觉得亏。
大晚上的,两口子拉着自家老四单独说了会,这事就这么定下来,与张家的婚事不变,只是嫁过去的人变了,换成了冷惠儿。
“花儿的事你别张罗了,我自有打算。”夜深人静,冷大庄一边抽烟,一边叮嘱冷老太。
冷老太满脸不高兴,拢了拢被子,这几个孙女的婚事,她心里早就有盘算的,这白白就折了一个,“还能有啥打算,白养着个老姑娘?”
女人家,就是眼皮子浅,冷大庄沉着脸,自顾自道:“我在镇上干活,听说王员外家招粗使丫头,死契,足足二两银子,明天我送过去。你从公里给四房一两银子,成事是不是读书的料,就看他自己的造化,先生愿意收,就让他和知远一起学着吧。”
看来这是刚才与四房谈好的条件。
“当真?”冷老太听银子,双眼泛光,表情都柔和了一些。
这不用白养个赔钱货,还能得二两银子,也是那丫头的造化了。
“睡吧,这事我来张罗,你不用管了,这惠儿和花儿不同,婚事,你上点心这也是没法。”
张家什么情况,冷老太可能还不太知道底细,只知道那家的独子不太聪明,依着冷老太看,这有啥,女人只要会生孩子,嫁过去能传宗接代,靠着儿子在夫家立足,日子照样好过,那张家又是一个独子,将来不什么都是惠儿的?
开始,她就想着,这婚事要是惠儿乐意,就说给惠儿也不差啊,老头子偏不同意。
冷老太不知道,冷大庄却是心里明白的很,要不是现在情况逼到这份上,又着实舍不得将银子退回去,他也不会让惠儿顶了这门婚事。
这亲生的到底不一样,心里多少不太得劲,但是冷大庄很快就想通了,丫头养着,最后还是别人家的。
一片寂静,直到冷家在没动静,银星这才悄然离开。
银星回到茂林庄时,易九兮正烤着火看着书,听的银星的汇报,挑眉抬了头望了一眼。
“自伤?”
“是!”回想起自己看到的一幕,银星觉得脸疼。
“对自己够狠,知道取舍,按照银星说的,这家里恐怕也不会白养她一个毁了脸的丫头可惜了”童老捏了捏胡子叹了口气摇头分析着。
别说主子,这几天听下来,他也对那个叫冷小花的丫头有些兴趣,尤其罢了,可能是凑巧吧,一个乡下丫头,哪里懂的什么高深的医术。
童老的一声可惜,在场的都明白是什么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