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观察着她的表情,突然微妙地变了眼神:“你该不会背地里提过要悔婚的事,不打算要我?”
她更心虚了。
一开始的确是这样,家里虽然只有徐玖明确知道她的小心思,但并不排除她不告诉江嘉树。
江樱眼神摇摆:“……也不都是这个意思。”
她掩饰的技术太过拙劣,他一眼看穿,面上情绪未显,刻意地咬牙了道:“行。”
林彻理了理衣领,起身,起身上楼时轻飘飘地瞥了她一眼,满脸写着“你倒是渣得挺明白的”的嘲讽。
江樱愣住。
不到一天,两人的关系不知道出现了第几次红灯危机。
她跟上去,什么都没做却有种负心汉的错觉,小步跟着大步走,低声道:“林彻,不是这样的。”
“没有人会反对我们,但这和被他们发现我们,”江樱停顿下,纠结用词:“情况是不同的。”
林彻握紧门把手,转过身,居高临下地看着她,提眉道:“什么情况不同?”
“同居。”
林彻把卧室的门推开,解下了左手上的腕表放在桌上,身后紧跟着江樱还稍忐忑的步子,还没稳稳踩上地毯,就被男人腾空抱起。
天旋地转,惊呼声被卡在喉咙底,还未发出音节,又被安然的放到了床上。
全身陷进黑色柔软的大床,面前也被暗色的阴影笼罩,没有了第一次扑上来的自然,姿势变了位,无言的压迫感让她手心里激出了凉汗。
林彻打破了两人之间的安全距离,顺带着检查了一下她耳下的痕迹,沉沉道:“你以为两个人住在一起就是同居?”
江樱:“……”
不是吗。
“是要像这样,”他耐心解释,有意地压着她往下再陷进去一点,“睡在一张床上。”
“我们这样的,姑且是室友。”
江樱眉头依旧紧锁的:“可是,他们不会相信的。”
孤男寡女,又有婚约,哪个人都不会觉得他们同在屋檐下,还能保持着单纯的室友关系。
怕他没意识到事情的严重,她继续道:“虽然不知道叔叔阿姨怎么想,但绝对不能给我姐姐知道。她管我很严的,要是被发现了……”
“会杀了我吗?”林彻眉头紧锁,像是终于意识到了不妥。
她忙不迭的点头,表示肯定。
林彻缓缓道:“反正都冒着被你姐姐亲手杀掉的风险,不如抓紧时间做点有趣的事?”
江樱:“你冷静一下。”
林彻:“成年人的爱情不需要冷静。”
她伸手挡住了他,微僵着语气补充:“我姐不会自己动手的,她会雇凶。”
“……”
江樱说完,又不想给他制造出家里人太过凶狠的印象,试探地伸手摸摸他的脸,安抚:“你放心,我说了会保护你的。”
本质就是想逗她,也不可能真轻浮成这样。
林彻视线一偏,一点也不冲突地将自己代入进需要被保护的角色,长睫微勾:“我只是想和你在一起待久一点。”
声音都低了几分,好似气音悬于空中。
他放开她,从床边坐起来:“看来是我想太多了。”
江樱:“。”
她茫茫然的,连怎么离开他的房间,拿上睡衣去洗澡的都不知道,心里面只记得两人互道晚安时,林彻眸中一闪而过的郁色。
难不成真的是她太过于不识情趣?
江樱有点沮丧,刚开始,她就惹他生气了,那之后要怎么办?
她的世界里常久的只住着自己,很少融入第二个人。
更不懂如何谈恋爱。
她看着雾气弥漫的镜子,肩上的痕迹在灯下仔细一看,其实并没有想象中的严重,留有分寸的,小小的,像被蚊子咬了而已。
……
……
江樱吹干头发后,留意了下屋的动静,没什么声音,连小可都没到处乱晃了。
她走到梳妆台前,照例要进行护肤程序,手刚拿起面膜,就发现了桌上多了一个玫瑰金色的礼物盒子。
她专心地拿起,坐在懒人沙发上,放在耳边晃了晃,很快意识到了是什么,慢慢地拆开礼物盒子,露出了和往年一模一样的小苹果。
敲了敲,苹果被打开,和往常一样的装满了五颜六色的巧克力,全部拿出来以后,她又往里头看了看。
像是发现了彩蛋,她眼睛亮起,将藏在最里头的礼物拿出来,竟然是一条红色的小毛线发圈。
江樱伸出手腕,和手绳对比了一下,隐隐觉得这是一个组合的搭配。
那岂不……都是他亲手做的?
无法想象。
往常也不是没有收到过他赠予得贵重礼物,虽不特别,但她从未想过有一刻,竟然可以被这么简单的小东西给融化。
像被妥帖地放在了心上。
收到礼物之后的江樱,成功地失眠了,这的确是除了江嘉树和江梨以,对她最好的人了,记忆中所期待的那个人似乎又回来了。
辗转反侧,更为临睡前的行为感到内疚。
于是,一个晚上,抱着手机不撒手。
【江樱:睡了吗?】
【江樱:(图片)这是你亲手做的吗?】
深知对面的男人是夜猫子,江樱继续有一搭没一搭地打字:
【对不起噢。】
【我会找一个合适的机会。】
【再等等,好不好?】
【你……在装睡吗还是在生气?】
【那好吧,你好好睡。】
【晚安。】
江樱打完最后一个句号,迷迷糊糊地钻进被窝里睡着,梦里都是他,和现实里的完全不一样,又冷又着邪,没有给她好脸色。
搞得她玻璃心碎了一地,揉着眼角起来时,手机闹钟还压在枕头底下作响。
“……”
今天还有早课,江樱没多赖床,爬起来洗漱后换好衣服,安静地下了楼,将吐司片放进烤面包机里,在等面包弹出来的空隙,对着柜子上的玻璃,将长发扎成一个小包子。
用的就是昨晚的红色发圈。
将吐司一口口吃完,时间也差不多了,江樱折回楼上将围脖戴上,再出来时,对面的卧室门开了。
他的模样看起来也是困的,站在一楼的玄关处拧开一瓶牛奶。
江樱:“我吵醒你了吗?”
他懒散着:“你说呢。”
“……”她轻声道:“你可以接着睡,反正早上你也没事。”
林彻掀起眼皮:“有事。”
江樱绕过他,坐在矮凳上,将雪地靴穿好,转身看见他半蹲着将牵狗绳从柜子里取出来,小可看到后,立即摇着尾巴从阳台跑到他的身边。
她疑惑:“一大早去遛狗?”
林彻:“不行?”
也没什么不行的,江樱还是温言道:“一大早太冷了,你可以等中午出太阳再去,记得穿多点……”
“贝贝,”他看过来:“你要迟到了。”
她拿上钥匙出门,推开大门,沿着台阶走下时,想到了什么道:“今晚,你有空的话就来录一下指纹吧。”
里面的男人漫不经心地嗯了一声。
察觉到他刚起床时的状态稍敷衍,江樱有被冷到,不自在的和他告别后出门。
往前走了几步,身后的大门还没完全合上,她停在外墙处,回头看了一眼,林彻已经换上了一双球鞋,虚虚地将门带上,背着手走出来。
江樱:“小可呢?”
不是要遛狗?
“哦,”他没什么情绪地道:“忘带了。”
江樱:“……”
她盯着他半响,忽的有点高兴:“你是要送我吗?”
林彻:“顺便。”
今天是周一,不少周末外宿的同学也抓紧着这个时间赶回学校,不长不短的一条道,黄色的银杏洒满地。
一路上都是大粽子和小粽子,只有他随意地穿着件黑色的卫衣,身后纹着几个潮牌的英文字母,没有一点符合冬天的臃肿感。
单薄得像新竹。
江樱:“你不冷吗?”
林彻垂眼看她,将手递给她,悠悠道:“想牵就牵。”
“……”
他微抿着唇,有些不可一世道:“都是你对象了,你想上下其手,我能反抗吗。”
果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