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它断掉会怎么样？蝙蝠侠在心里想着。
“会被污染。”狂笑之蝠回答，蝙蝠侠这才发现自己已经不知不觉地把问题问了出来。
“我需要你剪掉这个结。”狂笑之蝠的神情是一种说不出的古怪，就像是一个在沙漠里行走许久的人终于看见了一杯水，可是又因为干渴太久而倦怠到提不起精神挽救自己的性命。
蝙蝠侠恍惚地看着狂笑之蝠，他突然发觉自己无法将狂笑之蝠的脸留在脑海里，他只知道身边有一个存在，可他无法去看清、无法去说明这是什么。
狂笑之蝠正在向眼前的巨大古老存在走去，他就像一个苍白的影子一样行走黑雾之上，每走出一步，他的身形都会发生一些微妙的异变。
祂突然陷入了一种不可名状的狂乱，在祂的动作下，汹涌的波浪夹杂着腥臭的气息朝狂笑之蝠扑来，漆黑的海面上泛起令人作呕的白沫，而头上的那片天空氤氲着不详的暗红色，像是快要燃烧起来。
祂突然僵住了。
海水和天空突然换了位置，再搅合在一起，世界上的一切物质都不在遵守着过去的规律。
规则被重新覆写。
“我应该什么时候动手？”在一片异常中，蝙蝠侠剧烈地痉挛着，他大喊着，可他也听不见自己的声音。
【你会知道的。】
他诡异的平静了下来。
第152章 第 152 章
领主蝙蝠, 不，他已经不是领主了，灰色的蝙蝠有些留恋的环顾了一眼韦恩庄园, 在一个安静的清晨出了门。
哥谭的街道上还弥漫着一层浅浅的薄雾，他浅浅的呼吸了几口。
一支黑色的玫瑰被他有些苍白的手指小心地捏住，它被精心保存, 看起来和过去没什么区别。
灰蝙蝠把这支玫瑰放在机舱的仪表盘上, 扳动了操纵杆, 蝙蝠飞机在北极圈的一块没有人际的雪原上降落, 在这片刺目的白色中, 灰蝙蝠的身影愈发地浅淡。
毫无征兆的, 这支玫瑰突然枯萎起来, 每一片花瓣都迅速地失去水分、并迅速地卷曲, 它们像是被什么东西抽走了生命力一样, 纷纷从花枝上脱落, 落在雪地中，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灰蝙蝠拢了拢身上的斗篷。
他再一次抬头注视起没有任何异样的天空。
……
狂笑之蝠感觉自己正在融化，他的意识逐渐消失, 作为布鲁斯韦恩的一生从他眼前转瞬划过, 没有留下半点印记，这种消失却不是什么平静而不着痕迹的灭失, 他记忆的每个角落都被撕扯出来，混乱的打作一团。
布鲁斯的身体镀着一层柔和的白光，他不断重复着：【我是-22号地球的布鲁斯韦恩。】
狂笑之蝠用祂的一部分肢体捂住自己的核心, 在布鲁斯的反复强调的声音下，他正在试图分辨多个不同的意识与人格，在经历无数个世界后, 拥有无数个世界的蝙蝠侠的记忆后，不让自己迷失在众多同位体中就成了一件难事。
祂的理智正在崩毁——
祂正在逐渐脱离这个世界，向自己的世界穿梭，成为这个形态后，世界穿梭变得愈发简单，而在这个过程，伴随着记忆的混乱，一个个锚点正悄无声息的脱离，每每有一个回忆片段逐渐褪为灰色时，都有一个锚点消失。
无数长短不一的波交织成混乱的霞光，它们如同幻觉般飞速闪过，但当仔细去瞧的时候，又捕捉不到它们的踪影，周身只剩下一片黑暗。
祂回到了那个满目苍夷的地球，这个曾经生机勃勃的蓝色星球现在只有死亡和寂静，那些还能呼吸的生物在看见狂笑之蝠的那一瞬间，它们不约而同的跪在地上开始祈祷。
混乱交杂的声音逐渐统一，它们的声音短促而又有力——
祂已经和这颗星球差不多大了，而祂还会继续成长下去。
那些不可名状的存在向祂传递出欢欣雀跃的情感，祂们迫不及待地展示着自己的欢迎与热情——
狂笑之蝠感觉自己正在呼吸，祂不该呼吸，祂此时应该已经没有呼吸的必要，也丧失了呼吸的能力。
宇宙的奇点、第一次爆炸、四散的物质、炫目的星云……
祂看见了一个熊熊燃烧的火球。
那个火球越变越大、狂笑之蝠木然地凝视着它，当距离缩短后，祂发现那其实是一个巨大的熔炉正在永恒的燃烧着，祂透过熔炉向上张望，那儿有一个令人恐惧的、用不可知的物质制成的透明容器——万天仪。
万天仪中装着52个世界。
祂看着那52个世界，目光里透露出一种惘然，和一些微不可察的羡慕。
那52个宇宙是幸运的，它们得以平安无事地呆在那个神奇的容器来，命运之手会将它们拨往一个皆大欢喜的方向，即使它们有可能偶尔迷失，最终也会被重塑，驶向彼端。
祂又低下了头。
世界熔炉里同样有一些世界，这些世界似乎和万天仪中的那些有点不同，祂能看见一层浓厚的阴翳蒙在这些世界上，随着时间推移，这些阴翳会变得愈发厚重，当它们将世界完全包裹住后，这些世界就会发出一种末日般的红光。
狂笑之蝠静静地看着。
世界熔炉里的宇宙不像万天仪中的同类那样，被整整齐齐地排列在一起，它们如同草芥一样多，混乱随意地分布着，每一个刹那狂笑之蝠都能看见有一个宇宙正在毁灭，有的时候不止一个。
它们毁灭的过程是无声无息的，那些灭亡的宇宙会留下大量的残骸，那些碎裂的旧日遗迹充斥在熔炉的每一个角落。
狂笑之蝠的视线投向了一处，那儿有一个孤零零的宇宙还倔强的坚持着，它身上的阴翳远远多于它的同伴们，细细密密的裂痕遍布着它的全身，看上去摇摇欲坠，仿佛下一秒就要崩塌——它的存活是一个奇迹。
那是属于狂笑之蝠的-22号地球。
在很久以前，那处并不只有它一个，很多归顺于巴巴托斯的蝙蝠侠过去的家都在那里。
祂闭上了眼睛，此时祂终于已经升格成了一种与祂的同类相同的存在。
一个浑身散发着邪恶气息的巨人出现在狂笑之蝠面前，祂站在世界熔炉与万天仪的空隙之中，在祂的脸部有一根巨大的触手。
“信使。”狂笑之蝠沉默了一会，点名了来者的身份。
“我来迎接你。”祂这样说。
祂打起了一个奇异的节奏，亵渎的乐声随着节拍缓缓流出，萦绕在宇宙里。
狂笑之蝠惊奇地发觉这种曾经被他憎恶到骨子里的音乐是如此动听悦耳。
“这是你第一次真正来到我们的居所。”巨人的声音隆隆作响，“万天仪之外的之外，便是我们的宫殿。”
狂笑之蝠没有做出回应，祂随意的让意识在几个维度中穿梭，梦境、天堂、监视者领域……
天启星上的那位老朋友忽地从他的王座上站了起来。
狂笑之蝠收回了视线，“走吧。”
祂必须需要奈亚拉托提普的指引，那些不可名状的存在居住在超越光和安的领域，如果祂愿意，当然可以在无尽的时间慢慢接近那里——如今时间对祂已经失去了意义。
祂最后看了一眼那颗伤痕累累的星球。
……
灰色的蝙蝠按下了按钮，四周的景色不断变幻，一眨眼的功夫，他的身旁就变成了沙漠。
这里是一片巨大而又宏伟的遗迹，灰蝙蝠不知道这些遗迹是什么种族留下的，它们和地球上流传已久的未解之谜有一些共通之处，在细枝末节的地方，一种惊人的熟悉感在他心底回荡。
“始源地。”灰蝙蝠想起夜枭的数据库中的信息，“一个在任何思想就已经存在的地方。”他审慎的直起身体，打量着眼前的遗迹，不出意外的话，这个地方决定着所有宇宙的命运。
它是帕佩图拉创造的第一个地方，灰蝙蝠心想。
“那是黑暗的创世女神帕佩图阿留下的遗迹。”一个声音在他背后说，这声音听起来……阴阳怪气的。
灰蝙蝠被这个声音吓了一跳，这着实超出了他的意料，但又很快冷静了下来。
“夜枭呢？”灰蝙蝠淡淡地问。
卡尔保持着抱臂的那个姿势从半空中落了下来，他面色难看地朝一根巨大的罗马柱示意了一下。
夜枭被他绑在那根罗马柱上，看起来已经是一幅嗨上天的样子，灰蝙蝠厌恶地看了一眼他脚边的白色粉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