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几天的那位帅哥看起来不过二十多岁,居然已经到了谈婚论嫁的年龄呢。”导购小姐抱臂端正地站着,趁没有客人的空闲时间与身边的同事闲聊起来,有些不解。
“是啊,不知道哪个幸运的美女这么恨嫁。”同事调侃着笑道,没太在意她说了什么。
是女孩吗?
导购小姐有些不确定,她记得那男人最后离开时接了个电话,听起来是个清冷的男声,大概是他的恋人打来的——他脸上每一丝表情都因对面人的话语而变得灵动鲜活,眯起眼小声回应,不自主的笑意漫上眼尾。
“真好。”导购小姐望着远去的那个人的背影,倏然笑了。
严疏从未比那天更期望下班,他马不停蹄地收拾东西,勉强维持实习者严谨端正的形象,出了门后却雀跃得像小孩子。
夜色微浓,冷风刮在脸上还有些凉,严疏迈出门的脚步定格,眼神在触及某道身影时突然软了下来。
他浸在尘嚣里,望见了他的星火。
只是他的星火正在被别的女孩子搭讪。
严疏挑着眉大步流星走过去,看着小朋友插兜冷着脸冻人,态度极差,看都不看小姑娘一眼。
啧啧,怎么都没有同情心呢?
私语声越来越响,严疏的脚步声也逐渐放大,他的身影映在钟欣城深邃的眸里,眼见着小朋友唇角展开一缕如释重负的弧度,求救似地盯着他看。
“抱歉,他有恋人了。”严疏在小姑娘的惊诧眼光里搂住钟欣城的腰,微微一笑。
短暂的对峙后,小姑娘脸红着跑开了。
“松手。”钟欣城冷着脸,用手指艰难地抠狗男人放在自己腰上的爪子,偏偏那几根手指像烙铁,死死箍在他腰上,没过一会就捉住他的手攥在掌心。
“不松。”严疏定神看他,轻轻道:“一辈子不松。”
第57章 你来了,我便心有所属(正文完)
不松就不松吧,自己找的男朋友,还能不要怎地?
钟欣城抿了抿唇,小心翼翼勾动手指,相融的体温便从皮肤相交的地方传来,他抬眼瞄见严疏上扬的嘴角和直白温柔的眼神,悄悄把头埋得更低了。
晚上是严疏做的饭,钟欣城不大会下厨,十足个十指不沾阳春水的少爷,毕竟从小保姆傍身,没什么居家技能,就连刷碗都是男朋友手把手教的。
“刷碗记得刷碗底,这样按着,反面也要擦。”严疏半环着钟欣城的身子,两个人站在水池前,厨房的灯将两人的影子拖得老长,亲密地叠在一起;水流滑动声遮盖细碎低语,紧接着,一只沾着水滴的手按住开关。
“去玩吧,欣城。”良久,严疏蹭了蹭钟欣城头上那几撮翘起来的毛,幽幽说了一句:“咱家扫地机器人都比你能干。”
好样的,算你能耐。
钟欣城冷冷瞥了眼严疏,被狗男人讨走了个吻,他灰溜溜出了厨房,路过柜子边的时候还顺带轻踢了一脚被夸奖的扫地废铁。
既然男朋友不劳烦他动手,那他就好好打游戏吧——这么想着,钟欣城木着脸坐在床上开起了直播。
严疏刷完碗,老老实实折腾好厨房、碗筷摞齐、水台擦净、水果切好,托盘天平似从厨房走出来,尖耳朵一立,听见了与这个房间格格不入的声音。
甜美、欢快、活泼的女声。
“我玩什么都可以的,欣城哥哥你说呢?”
“随意。”钟欣城戴着耳机脸色漠然,手指敲着键盘,鼠标在桌板上随意晃荡着,又轻声开口:“血统之主吧。”
“好的。”脆生生的应答从电脑音箱里传出来,钟欣城脖子上那耳机似乎是个摆设,明明开的就是外放。
严疏眼角的肌肉一抽搐,立在床边凝视钟欣城。
按习惯而言,如果他俩有一个人在直播,那么无论出于什么原因,另外一个人都会尽量不说话,就算有事也会打字处理。而今天的钟欣城选择外放,摆明了不给严疏任何说话的余地。
钟欣城抬眸时,把满脸哀怨与不满的严疏看在眼里,他盯着严疏掌心的小圆盘,神色未改,不给半点回应。
当——
盘子搁在钟欣城手边,叉子撞在盘子上音节清脆,严疏仍然凝视着他。
不知怎地,气氛在无声中僵化,像冬日表面结冰的河流,上方平静,下面暗流涌动。
咣——翻箱倒柜的严疏把衣柜门重重一关,倚在把手边抱臂盯着钟欣城,兢兢业业的大主播此时复活刚从泉水出来,他听见双排的小粉丝怯生生说了句:“欣城哥哥那边……”
“没事,猫踹倒东西了。”
怪钟欣城的神色太冷静,竟看不出半分异样,直播间里只能看清他淡淡抬眼,唇角无意识牵动一下。
“欣城哥哥家的猫也爱玩吗?我家猫咪实在好调皮。”女孩舒了一口气,笑着接道。
扒着门的严小猫哂笑着咧开嘴,重重敲了下柜门后溜走了。
接下来半小时,钟欣城直播间里的交响乐背景音就没停过。
咔嚓——
钟欣城看了眼坐在对面咬薯片的严疏,气鼓鼓窝在床上刷手机,特地在钟欣城电脑收音最好的位置揉包装袋,大有一副你不理我我就吵死你的架势。
“猫踩到猫粮袋了。”钟欣城板着脸回一句,假装感受不到严疏的视线。
“我家猫咪很挑嘴,除了平时吃的东西外都不碰。”女孩苦恼地和钟欣城聊天,主播若有所思地在泉水多转两圈,淡淡道:“我家猫很杂食。”
杂食严小猫重重跳到地上,好歹忍住没去拔无良饲主的网线。
哗哗——
水声潺潺进入直播间,钟欣城在严疏无数吵闹行为之后突然有点忍不住了,他难耐地滚着鼠标滚轮,见直播间里的弹幕向着某些奇怪的方向发展:
“原来主播的麦收音效果这么好?”
“百人血书求问谁在洗澡”
“求耳麦淘宝链接哈哈哈”
“同居、洗澡、对不起我变色了”
“大家好好看游戏不要想别的”
“没法不想……”
“猫在洗澡,大家别猜了”
“对对对,肯定是猫”
钟欣城脸色越来越沉,他开始后悔外放。
呜呜呜——
裹着浴室热气的严疏像从云雾缭绕的仙山走出的精怪,他半披着睡衣赤脚踩上拖鞋,手里吹风机加热空气,他站在角落里,挑眉盯着在床上坐立不安的钟欣城。
“欣城哥哥还玩吗?”女孩的声音在吹风机的声响里传来,钟欣城将不由自主向侧面瞄的视线收回,喉结却无意识吞咽。他草草说了句:“不玩了,一会可能……要下。”
一听他要下,弹幕狂躁起来
“又要跑!欣城哥哥你现在天天旷工!”
“几十万粉已经没法满足你了对么?”
“得得得,要不咱们去言无声直播间里蹲着?”
“呵,可怜我自己”
“男人都是大猪蹄子”
“小心我晚上把你猪蹄打断!”
“我要抄家我要闹了!”
弹幕舞着,直播间几十万双眼睛盯着,正见钟欣城淡淡地开口打算说些什么,一道阴影直直落下,突兀地盖住灯光。
紧接着,黑影从左向右倏然遮住直播间摄像头,语音在一阵悉悉索索的噪音后尽数消失,镜头没有完全黑掉,光从某个空隙中渗漏,让人勉强能意识到此刻是何状态。
好像……有人用手捂住了镜头。
下一秒,弹幕疯了一样炸开。
因为从一小条显露的镜头中能看见,一双洇着红痕的手皮肤苍白,圆润的指尖在镜头前微微一晃,线条有致的手臂从上方落下,坚定不移地劈开镜头那一块小区域。
就好像……有人从侧面过来,把直播中的某人按在床上一样。
沉默与寂静中几十万人歇斯底里的叫喊化作屏幕上一个个苍白的字眼,钟欣城听不到也看不到,他只能用视线描摹眼前人脸上每一丝细微的神情,感受着极具攻击性的动作。
“镜头遮了,麦克关了,你戴着个耳机装相呢?”严疏右手拇指紧紧按着镜头,他左臂撑在床上,把钟欣城仰面困在狭小一隅,挑着眉道:“带粉那么久,不能来关心关心我?”
“欣城哥哥?我可是贡献榜第一。”
“大粉头没点特殊待遇么?”
他这幅模样,像极了小孩嫉妒别的小朋友有新玩具,回家吵着跟父母要同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