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念站在边上不说话,心里其实不太认同小姨的看法,她觉得李伯诚是个很不错的人。
敲门声响起,她松了口气,赶紧说:“我去开门。”
门外的人很陌生,见到她问:“林念住这吗?”
“我就是。”
那人打量了她两眼,随后说:“下面有人找你。”
“好的,麻烦你了。”
林念掩上门走到宿舍窗户边,往下看了眼,果不其然发现一道挺拔的身影。
她咬了咬唇,压下嘴角,扭头对孙夏至说:“小姨,我出去一趟。”
孙夏至警觉:“谁来找你?那个姓李的?”
她走过来看了眼,不满道:“这么晚来找你干什么?”
“我也不知道。”林念说:“我下去问一问。”
孙夏至拉住她:“我跟你一起去。”
李伯诚一只关注着楼梯口,林念下来的一瞬间他就发现了,走过去之后才发现还有一个人。
“婶子。”他先跟孙夏至打招呼,对她说:“我弄到两张演出票,想带林念去看看。”
孙夏至怀疑地看了他一眼,从他手里拿过票看了看,不怎么放心:“这也太晚了。”
李伯诚说:“看完之后我会把林念送回来。”
孙夏至心里哼了一声,想说就是因为有你才不放心。
“不能换个时间?白天没演出吗?”
李伯诚解释说:“这个杂技团来演出一周,今天是最后一天了。”
林念悄悄拉了孙夏至的衣服。
孙夏至扭头看了眼,对上外甥女亮闪闪的眼睛,就知道她这是心动了。
也难怪,林念才十八岁,从小到大连电影院都没去过几次,对这方面好奇是正常的。
她在心里叹了口气,到底没再阻止,只对李伯诚说:“看演出可以,多余的最好都别做。”
“您放心。”李伯诚保证。
演出的地点在师范学校大礼堂,可以容纳三千多位观众。
夏天闷热,礼堂的窗户小,只有几台电风扇散热。
人多,空气的味道也难闻,林念坐下没两分钟便热出了一身的汗,心里不禁有些失望,觉得看演出并没有想象中那样有趣。
不过这点小情绪在表演开始后很快就被抛到一边。
杂技团的演出惊险又刺激,林念看得目不转睛。
台上的演员拿着竹竿走在细 * 细的钢丝上,台下的林念紧张到快不能呼吸。
她紧紧抓住手边的东西,眼镜一眨不眨盯着前方,等到杂技演员迈下最后一步,才长长地松了口气。
心绪放松后,林念才察觉出自己刚刚抓住的是李伯诚的手。
她赶忙放开,闷得通红的脸上温度又有些升高。
指尖还残留着之前的触感,有些粗粝。
他的手好大,手心粗糙的很,刮一下都有点疼。
林念拇指和食指中指捏在一起搓了搓,总觉得刚刚好像摸到了一道疤,是受过伤吗?
之后的时间里,林念总是想起这个问题,看表演都有些心不在焉。
好不容易等到表演结束,她走出礼堂,呼吸了一口新鲜空气。
这会天已经全黑了,温度比白天低了不少,风吹在身上感觉很舒服。
周围的人大声谈论着之前的表演,林念低着头走在李伯诚身边,眼睛不停往他手上看。
“在看什么?”李伯诚问。
林念收回视线,停了几秒钟又看过去,问出一直折磨自己的问题:“你的手……是有伤吗?”
“嗯?”李伯诚举起手:“你说这个?”
月如银盘高悬天空,洒下的光芒让林念可以看清楚他手上的伤。
那道伤横亘了手背,伤口不浅,缝合之后的疤像条蜈蚣趴在手上,看起来有些恐怖。
林念问:“怎么弄的?”
“弹片飞过来溅到的。”李伯诚语气平常,说完手指张开握紧:“就刮了一下,不严重,愈合了基本也没什么影响。”
“训练时候弄的吗?”
李伯诚含糊地嗯了声,没说实话。
他其实是在战场上受的伤,是被老美飞机炸的,因为离得远捡回来一条命,只被两片弹片打到。
其中一片切了手,另一片插到了肚子里,直接让他退出战场差点没救回来,回国后还在医院躺了三个月。
林念忧心:“训练也这么危险?”
“只是小概率,不巧碰上了。”李伯诚收回手。
林念哦了一声没有再说话,李伯诚也沉默下来。
两人安静地走在路上,影子被拖得很长。
回去的路途过半,李伯诚开口说:“我不敢保证以后也不会遇到危险,但是……”
他顿了顿,本想说万一哪天自己出了意外,国家会发放足额的抚恤金保证家属生活。想了想这么说不太合适,哪有咒自己死的?
“我会尽量保护好自己,争取不出意外。”
话说的并没有多少底气。
林念看了看他,依旧没有开口。
李伯诚的心里七上八下,担心她会因此拒绝自己,又觉得林念就算拒绝也理所应当。
之后的路程两人谁都没开口,走到宿舍楼下,李伯诚停下脚步。
“我就不上去了,你早点休息。”
林念嗯了一声,对他说:“我记得听小姨说过,他们医院有位老中医配的药膏除疤能力很强,我明天去帮你要一罐来。”
李伯诚一时没反应过来:“药膏?”
“你不想要吗?”林念说:“其实不麻烦 * 的,就每天擦一擦。留着疤真的不好看。”
“啊,好。”李伯诚愣愣点头,有些紧张地问:“你……不嫌弃我?”
林念没说话,对着他笑了笑,笑得李伯诚心花怒放。
他瞬间恢复了精神,感觉浑身都充满力气,恨不得去跑个几公里。
“那我们明天见?”
“嗯。”林念低低地应了一声:“晚安。”
“晚安!”
第十五章 聚会
林念的态度让李伯诚吃了颗定心丸,于是跑得更加勤快。
时间在感情萌芽时走得飞快,眼见着李伯诚又要返回部队,几个战友就想着聚一聚,既是联络感情,也是给他送行。
聚会的时间定在他走的前一日,头天李伯诚和林念出去逛公园时,试探的提了句想让她也一起来。
“我去也行吗?”
“行的!”李伯诚立刻回答,又暗示了一句:“其他人也都带着家属。”
他说这话的心思昭然若揭,林念听不懂就有鬼了。
她这几天其实想了很多,孙夏至也劝过,说他家情况太复杂,职业又是常年不在家的,真要结婚以后肯定要吃苦。
林念最初也犹豫过,犹豫过后还是坚定了下来。
她不清楚以后会不会吃苦,但却知道如果错过李伯诚,自己一定会后悔。
心里已经有了决定,林念并不在乎他带着小心思的暗示,很痛快地的点头:“好啊。”
又问:“我要带什么吗?”
“什么都不用,你人来就行!”
得到肯定的答复,李伯诚整个人都处于兴奋的状态中。
他双手握了下拳,跳起来折了根高处的树枝,落地后感觉这个动作太不稳重,于是不大好意思地挠挠头,把树枝递给林念:“这跟还挺好看的。”
林念闷笑着接过来,假装没发现他刚才犯了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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聚会的地点就定在革委会的战友家里。
去的路上,李伯诚跟林念介绍:“就是上次给演出票的人。”
他们出发不算早,去的时候人来的都差不多了。
客厅里泾渭分明分成两派,男人们聚在一起吞云吐雾,女人们在另一边嗑瓜子。
李伯诚和林念一进来,就得到了所有人的热情关注。
有个长着颇具威严的中年男人叼着烟:“呦,还真把对象带来了啊?”
本来就是调侃一句,再看到他找的对象既年轻又漂亮,顿时心里就酸了。
“弟妹这成年了吗?伯诚啊不是我说你,你可别犯错误啊。”
“就是,你老实交代从哪骗来的对象?”
“弟妹你别怕,跟我们说说是不是被伯诚忽悠的。”
眼见着几人越说越不像话,另一边有人站出来:“行了你们,别把人家吓到了。”
家属出来说话,那几个男人总算收敛了些。
李伯诚这才开口:“没骗,也没忽悠,成年了,等我回去就打报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