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子转瞬就过去了一周,这期间池凡一直留心着池建国的动向,但不知为什么,他竟再没见过对方。
“你最近有发现可疑的人吗?”池凡问傅念宇。
傅念宇当然明白是怎么回事,表面却做出疑惑的神情,无辜地摇摇头:“没有啊。”
“真奇怪……”池凡越发迷惑了。他是了解自己这个渣爹的,对方千里迢迢来找他,不从他身上撕下一块肉是断然不会善罢甘休的,怎么突然就不见了?
“难道他那边出事了?”池凡自言自语着,“他不会离开S市了吧……”
他们演戏就是为了演给池建国看的,如果观众都不见了,这场戏还有演下去的必要吗?
“他肯定没走。”傅念宇立刻说,“也可能他一直躲在暗处,咱们没发现呢?或者是暗地里想憋个大招,咱们不能放松警惕,计划该进行还是要进行。”
池凡被说服了。
“嗯,那就再观察一周看看。”他说。
然而又过去了一个周,他们依旧没发现池建国的踪迹,池凡甚至都去问了傅斯延,对方也表示没再看到过他。
“会不会有人暗地里已经帮你把他摆平了?”傅斯延故作遗憾地叹口气,“可惜这个人不是我。”
池凡自然没有把傅斯延的话放在心上,他和父亲的恩怨,除了傅斯延,就只有傅念宇知道,但傅念宇没见过他的父亲,对方连池建国长什么样都不知道呢,自然谈不上暗地里帮他摆平,思来想去,池凡只能猜测对方可能被什么事拖住了,所以最近没时间来找他麻烦。
这种局面,就比较尴尬了。
他和傅念宇演了半个月的戏,看来是白演了,而要不要继续,这是个问题。
“当然要继续,谁知道他是不是明天就会来?”池凡和傅念宇商量,对方振振有词道,“半个月都过来了,难道要前功尽弃?没准他现在就躲在暗处盯着咱们呢,我可不想功亏一篑。”
其实傅念宇也有点意外,他猜到池建国误以为讨债的追过来后,应该会怂一段时间,但他没想到对方居然能怂到现在,没准那老家伙真是吓破胆又跑去别的城市了,这倒是好事了。
当然,这些事傅念宇是万万不会对池凡说的,他巴不得就这么无人打扰的把戏一直演下去。见傅念宇如此坚持,池凡心里本身对池建国的去向也有些疑虑,取消的事最终不了了之。
计划依旧照常进行,到了八月初,傅念宇作为准高三生,暑假提前结束,开始回学校上课。他没法再继续接送池凡,换成池凡每天清晨在校门口等傅念宇,顺便给他带早餐,等傅念宇傍晚下课后,下班回来的池凡会和傅念宇一起在校外吃个便餐,之后两人一个回去上晚自习,一个回学校宿舍。
如此相安无事地又过去了十多天,他们没等来池建国的消息,倒是等来了另一个人。
——池余的男朋友,童轶来了。
童轶和池余同岁,今年正式参加工作,这几天他正好出差来了S市。池凡已经和池余说过池建国许久没有出现,目前并未来找他麻烦,但童轶还是很不放心,白天他在总公司开会,晚上一散会就跑来找池凡。
两人见面的地点定在S大校外的一家烧烤店,池余和童轶提起过傅念宇这个人,童轶自打认识池凡后就没见对方和谁特别亲近过,所以对这个高中生也挺感兴趣,强烈要求约饭时也把傅念宇叫上。池凡和傅念宇说了,傅念宇自然没意见,于是周六晚上,三个人就在烧烤店见了面。
池凡和童轶将近两年没见面,他走进店里,看到靠窗位置有个穿西装的男人兴高采烈地冲他挥手,差点没敢认。
“怎么,被你姐夫的帅气震惊到说不出话了吗?”
童轶笑得十分嘚瑟,显然对池凡表现出的惊讶很得意。他出身是绝对的正经人家,长得也算端正帅气,但身上自带一股匪气,走哪儿都让人觉得他是混过的,以前和池余走在一起时,没少被误会是骚扰漂亮姑娘的流氓头子。今天童轶穿得西装革履,还戴了副平光眼镜,身上的痞气冲淡不少,甚至还显得挺斯文,唬人足够了。
至少是把池凡唬住了。
“你突然这么正经,我都不习惯了。”池凡笑着拉开椅子,示意傅念宇和他一起坐下来,“你这样去我家的话,娇娇和娜娜应该不会再吓哭了。”
“哎呦,”童轶一下泄了气,也嘚瑟不起来了,“这事儿到底能不能翻篇了啊,刚见面就提。”
提及以前的事,两人显然很默契,不约而同地笑起来,傅念宇在一旁看着,表情有些不太自然。
被排除在池凡生活之外的感觉,他已经很久没感受到了。
他并不喜欢这滋味。
两人落座后,童轶立刻把目光对准了傅念宇,不等池凡介绍,男人已经伸出了手。
“傅念宇是吗?听他们姐弟俩说过你好几回了,今儿总算见到真人了,幸会幸会。”
傅念宇同童轶握手时,感觉对方手劲儿挺大,便也暗暗用了些力,脸上却始终带着小辈谦逊的笑意。
“我也听学长说过你,童哥好。”
两人握着手对视了几秒,童轶没头没尾地突然冒出一句话。
“你是高中生?”
“对,正在读高三。”
童轶“哦”了一声,收回手,笑笑没再说什么。
池凡奇怪地看了童轶一眼,不明白他为什么会问这种问题。傅念宇的情况他早就和童轶说过,就是自己做家教辅导的一个普通高中生,怎么童轶还单独问了一嘴?这还需要有疑问?
服务生拿来了菜单,三个人开始点菜,各种烤串都来了几把,还要了些凉菜,全程傅念宇几乎都没开口,他的份都是池凡帮忙点的,连服务生问要不要加辣时,池凡都直接替傅念宇回答了。
“你俩平时是不是经常来吃啊?”童轶看得稀奇,池凡并不是那种不征求人意见的独断者,肯定是这两人平时就非常默契,深知对方喜好,池凡才会直接帮傅念宇代劳了。
“是啊。”傅念宇对童轶微微一笑,“我和学长很合得来,平时也经常过来。”
其实他俩最常去的还是“一家面馆”,但这种事就没必要在童轶面前细说了。思及此,傅念宇下意识看了池凡一眼,对方也正好看过来,两人立刻明白对方肯定是和自己想到一起去了,不由得相视一笑。
童轶正举着杯子喝茶,突然瞥见这一幕,举杯的手瞬间顿了顿。他看看池凡,又看看傅念宇,微不可察的蹙了蹙眉,但最终什么都没说,只是慢吞吞喝光了杯里的茶。
烤串很快送上来,这种场合是适合喝酒的,但池凡胃不好没法喝,傅念宇未成年池凡不赞成他喝,童轶则有个致命的毛病,酒量特别差,基本一杯倒,所以他很有自知之明地没要酒,三人面前一人摆一罐凉茶,边吃边开始聊天。
话题起初自然是围绕着池建国,毕竟童轶来这边主要就是放心不下这事儿,池凡把具体情况说了说,他和傅念宇演戏当然是直接略过,只说了他很奇怪池建国怎么突然不露面了。
童轶听完后,摸着下巴想了一会儿。
“他肯定是遇到什么事了。”童轶说,“我之前让你找人揍他一顿,你找了吗?”
“没。”池凡摇摇头,“你怀疑他是被人揍过,所以暂时不敢来了?”
“以前不也是这样吗?”童轶冷哼一声,满脸的鄙视和嫌弃,“教训他一顿,他就能老实一阵,不过他平时怂了吧唧的,应该也不会惹到其他人,既然不是你干的,会不会是别人替你出的头?”
池凡愣了一下,他最先想到的是傅斯延,很快又否定了这个可能。一是对方说了这事儿他没插手,二是提出下套让池建国二进宫的人就是傅斯延,如果把人先打跑了,还怎么下套?
但如果不是傅斯延的话……
池凡不由得把目光投向了傅念宇。
“不是我干的。”傅念宇一点不心虚,他这不算说谎,毕竟动手的人是王磊他们,他只是打了个电话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