言瑾这样的状态一直持续到除夕那一天，她被言希强制着从房间里拉了出来，放松了一下午，两人一起给家里几个门上贴了对联，然后又陪着秦文珠还有徐凤莲一起包了饺子。
等到晚上的时候，他们一家人便一边吃了自己亲手包的饺子，一边坐在沙发上看春晚了。
言瑾和言希坐在一起，她们两人对面则是坐着言爱国和徐凤莲两人。
秦文珠从厨房里端了饺子出来，然后她分别给每一个盛好了饺子。
言瑾尝了一口饺子，对着秦文珠竖起了大拇指。
“妈妈你调的馅真香。”
言瑾不喜欢吃肉饺子，秦文珠便 * 特地给言瑾做了一碗素馅的，里面还混了点切的很小的香菇丁，吃起来味道分外不错。
言瑾和言希这边已经迫不及待的开始吃饺子了，那边的徐凤莲则是在看了桌子两眼之后，像是要找什么东西一样去了厨房里面。
片刻之后她回来了，手里拿着一个什么东西放到了桌子上。
言瑾抬眼看去，愣住了。
那是一个碗，一双筷子。
徐凤莲沉默着，又从自己碗里挑了几个饺子，放进了那个空碗里。
然后把那个空碗放在了桌子的一边，就好像是……那里还坐着一个人似的。
饭桌上一时间寂静了下来，言成的目光也落到了那个碗上。
“妈，你这是……”
徐凤莲今天似乎心情不好，听到言成问自己，她只是面无表情地说了一句。
“吃你自己的饭吧。”
言爱国这时候也叹息了一声，“成子，总不至于我和你妈这么一点小习惯你也要管吧。”
他话说的轻飘飘的，好像这件事无足轻重似的。
但是实际上来讲，一般会这么做的人家都是在祭祀着什么的。
在除夕这一天做这样的事情，不得不说是有点让人心里不愉快的。
言瑾知道自己的爷爷奶奶是在做什么，但是她却不能说出来。
在吃过饭后，眼看着自己的父母那副想要和爷爷奶奶说点什么的表情，言瑾极为上道的借口瞌睡了就回自己房间去了。
走之前，她顺手拉走了今天不知为何十分沉寂的言希。
只言瑾没有注意到，自己拉着言希走的那一瞬间，对方抬头看向秦文珠四人时那若有所思的视线。
言希并没有跟言瑾一起回房间，在言瑾拉着她走了之后没多久，她便说自己瞌睡，然后回自己房间睡觉去了。
眼睛想到今天下午她和言希确实是忙了好多事情，便也熄了自己原来准备拉着言希一起守岁的心。
在言希回自己房间里之后，她又继续码字去了。
而这边言希在回到自己房间之后，半开着门缝爬在那里观察了一会，确定言瑾并没有跟在自己身后出来之后，她便又悄悄的从自己房间出来，摸到客厅那边去了。
客厅里面，言成和自己父母现在的状态都有点不对。
言希去的时候，正好听到言成大声对着自己面前的徐凤莲吼了一句什么。
她的心颤抖了一声，然后悄悄的藏在了客厅拐角那面墙那里。
而后她便又听到了秦文珠无可奈何里带着一点痛恨的声音。
“爸，妈，我知道你们想念，疼爱婉婷。你们要是在老家的话，无论你们怎样做，我都不会发表意见。但是你们现在是在这里，我可以请你们尊重一下我吗？我并不想在我的家里看到任何有关于言婉婷的东西。”
那边沉默了一会，言希才听到自己奶奶的声音响起。
“文珠，你何必做这么绝，我和你爸只是不想让婉婷过年的时候也只能那么孤独而已，而且我只是加了一双筷子 * 罢了，又没有强迫你去祭拜婉婷。”
言希可以听到，奶奶今天的情绪十分的不对劲，而这应该都是因为她嘴里说的那个名叫言婉婷的人？
这个人会是谁呢？跟爷爷奶奶有着怎样的关系呢？
言希不知为何，突然觉得自己的心慌乱了起来。
秦文珠不满的看着自己面前的两个老人，她心中也是十分生气的，因此这会说起话来便不客气了
“妈，您要是在老家，随便你怎么做，哪怕你是去把她言婉婷的骨灰挖出来，放桌子上和你一起吃饭，那我也绝对不会说半个不字。”
她看了表情不愉快的徐凤莲一眼，“但是你现在是在我和言成的家，那什么事该做什么事不该做，我希望爸和妈你们可以搞清楚。而且难道你们就不想想小希和小瑾看到你那个做法会不会害怕？有你们这样做爷爷奶奶的吗？”
言瑾和言希都不是小孩子了，所以这吃饭的时候多出来的那个碗是给什么人用的，她们自然也不是一无所知的。
秦文珠现在再想像小时候那样去糊弄两个女儿，根本就是不可能的事。
只是她没想到徐凤莲今天竟然就做了这样的事。
骨灰？
言希的手不由得捏紧了，所以奶奶放的那个碗的主人果然已经死亡了嘛？
言希看了一眼客厅处，然后呼吸一瞬间屏住了。同时她悄悄的往自己房间方向靠了靠，然后小心翼翼的开门又躲进了房间里面。
她房间的走廊外面传来了一阵脚步声，然后便是言成带着试探的呼唤声。
“小希，小瑾？”
原来是方才言成发现有点不对劲，过来查探情况了。
言希默不作声的半跪在房门后面，门外的言成在呼喊了几声都没有得到言希的回答之后，才又放心的回到客厅里面去了。
言希还是没有动。
果然，五分钟之后，她的门外便又响起了言成的脚步声。
只是这一回言成倒是没有停留就继续回客厅去了。
客厅里面，秦文珠沉默着，直到看到言成回来，她才抬起头问了一句：“小希和小瑾都睡着了吧？”
言成点了点头：“房间里没声音，应当是都睡了。”
秦文珠这才放下心来，两个女儿不在场，她才可以说一些不方便她们听到的话了。
只秦文珠却不知，言成刚回到客厅没多久，言希便又重新从自己房间里出来，悄悄来到自己方才那会躲藏的那个位置了。
客厅里面，秦文珠也撕破了自己和公公婆婆的最后一层脸面。
“爸，妈。我真心把你们当长辈，所才愿意这样叫你们。包括这一次留你们在这边过年，也都是我的主意。不管从那方面来讲，我待您二位都算是不错吧。”
“当年的事情，我也就不去跟你们争论谁对谁错了，但是我麻烦您二位可以尊重尊重我。我再说一次我并想在我的家里听到任何有关于言婉婷的事情。”
“所以我希望，像今天这样的事情 * ，只发生这么一次就够了。”
秦文珠说完，又看了一眼言成，在得到对方的眼神鼓励之后，她才接着道：“不然，我就得让言成送你们回老家了。”
“你……这是我儿子的家。”
徐凤莲因为秦文珠这话气的直接从沙发上站了起来。
她的目光落到了言成身上，逼问道：“成子，你也是这么想的？”
言爱国虽然没有说话，但是他的目光也已经落到言成的身上了。
显然他们夫妻二人对于言成的回答很在意。
一时之间，不管是客厅里的三个人还是藏在一边的言希，他们的目光都放到了言成身上。
在自己父母以及妻子的注视下，言成沉默了一会，从自己原本坐的那个沙发上起身，然后走到了秦文珠身边坐下了。
“成子……你，你这个不孝子。”
言爱国被气的浑身颤抖，最终却也只憋出来这几个字来。
“爸，这本来就是我们的错误，因为你们，因为婉婷，我之前已经很对不起文珠了。让她受了这么多年的委屈，现在婉婷都已经死了那么久了，您就不能为我和文珠考虑考虑吗？”
“婉婷是你妹妹！”言爱国大声道。
“我知道她是我妹妹。”言成突然目光注视向言爱国和徐凤莲夫妻，而后脸上带上了一点惨淡的笑容。
“如果她不是有妹妹，早在她十几年前故意害文珠出了车祸早产的时候，我就已经把她送到监狱里面去了。就是因为她，我的小瑾才会生来就得了那样难缠的病，从出生开始就一直是在和死神赛跑。”
言成咬了咬唇，压低了声音道：“如果她不是我妹妹，爸妈你们以为我还会给她自杀的机会吗？她就是个疯子，彻头彻尾的疯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