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耸耸肩,说:“可能吧。”
“还有楼里其他的‘同事’。”季宵说,“他们那天说——”
我说:“你不是说,尽量少一点好奇心吗?”
季宵说:“不一样。这里是天衡,这个时候,我们已经在一起上学了。”
我听着,未说什么。
季宵停顿一下,说:“这里的人,曾经是叔叔的员工。哦,也是你的员工。”
我对此不置可否。
季宵说:“之前怎么没听说过。十年前,天衡有什么高层变动?”
我看着他。
季宵:“当时原本想要查查。隔壁的两位不是说了吗,手机上、报纸上,到处都是新闻,但我一点印象都没有。”
我听到这里,笑一下,说:“你当时本来也没有心情看新闻吧?”
季宵倒是没有否认,只说:“但周围人应该也有讨论。”
我说:“一群上高中的小孩子,对这种经济版的内容不感兴趣,很正常。”
季宵笑道:“哎,你不会也不知道吧?”
我笑着说:“当然知道。”
季宵说:“那你说说呗?”
我未讲话。
季宵哼笑了声,低头,再去查手机。
我看着他打字。
季宵输入到浏览器里的内容非常简单,就是四个字:天衡集团。
我慢慢地、抱着一点愉快,一点更复杂的心情,想:这个时候,我是不是应该阻止他?
只是不等我想到一个答案,季宵先说:“啊,没信号。”
这是个让我没想到的答案。
我难得微微怔忡,季宵倒是记起什么。
他再看一眼时间,说:“咱们过来的时候,应该是十点十分左右,还有时间。”
说着,他拉着我,去电梯方向。
我略有怔忡,问他:“你做什么?”
季宵轻快地回答:“去一楼。”
我说:“没必要吧?”
季宵侧头看我,面上带着一种很无知无觉的天真,说:“邵佐同志,看来你对公司真的很不上心啊。”
这语气,仿佛是要教训我。
我听到自己心跳加快的声音,看着季宵在地下车库昏暗光线下带着笑意的面孔。
出奇的漂亮,出奇的俊秀。
这一刻,我仿佛听到冰层开裂,听到春潮涌动。
他站在那里,就像是一道光,可以照亮我。
我眼皮颤动一下,慢慢地,露出一个笑容,说:“好啊,咱们去看吧。”
季宵一怔。
我看到他轻轻抿动的唇,心想,这个时候,季宵或许察觉到一点危险的边角。
但他是爱我的。
所以他抱着狐疑,与我一起上了电梯。
在电梯中时,还与我有几个额外的亲吻。
季宵笑着侧头,说:“我觉得,嗯,我是不是要被你吃掉了?”
我原本在他耳廓上磨牙,听到这里,暂且停下动作,露出一个彬彬有礼的微笑。
季宵又转过心思,说:“之前我倒是忘了——”
我说:“什么?”
季宵说:“其实不一定到车库。一楼这里,现在和以后,都是大堂。”
我笑了下:“也对。”
季宵看手机:“还是没信号。”
我们一起离开电梯。
他慢慢走去门边,看样子,总算可以上网。
我看季宵的手指在手机屏幕上敲动,自己靠在前台桌上,一垂眼,看到一张摆在边角的报纸。
我眉尖挑动一下,将其拿起来。
报纸是十二月初的,到如今,上面落了厚厚一层灰。
我抖一抖报纸,看着上面的文字,有点惊叹于这样的凑巧。
身边一切在这一刻褪色。
原本陈旧的老楼,在眨眼之间,变成了窗明几净的摩天高楼。
我在大堂之内,季宵则在门口。
他拿着手机,朝我看来。
在他身后,特案组的车子将大楼出入口挡住。
一杆杆枪被抬起,对准季宵。
作者有话要说: 明天见啦。
第144章 抓捕
随着回归现实, 我手上的报纸也一起消失。
我仍然记得上面残余的灰尘感。但此刻摩挲一下手心,上面已经干净、干燥。
我与季宵对视,用一如既往的欣赏目光,去看他的面色。
他看起来完全摇摇欲坠, 面色苍白, 嘴唇也没有了血色。
这是应该的。
我近乎听到他牙齿磨动时的“咯咯”声响。他用一种难以置信的目光看我,神色之间非常、非常受伤。
大约是方才所见过于让他惊愕, 此刻, 季宵再低头看手机。
可这时候,“游戏”里的内容已经消失掉, 他不会再看到方才见过的新闻。整个海城、整个中国、整个地球上, 那件事,只有我们两个知道。
他重新抬头。
我对他微笑一下。季宵身体一震,蓦地丢下手机,往我走来。
只是尚未走到大堂中央,他就被紧随而来的特案组成员按住、压在地上。
季宵当然不会屈服。
他被人制住,很大程度上是因为毫无防备。此刻他扭过头,质问:“你们做什么——!”
话音未落, 就被带上一副手铐。
至此,季宵仿佛明白什么。
我听到手铐锁上的轻微“咔嚓”声, 听到季宵的喘息。
我温柔地、愉快地注视着他。这样的愉快之后,还有一点心疼。
但只是“一点”。
我告诫自己:这是他应得的。
他做错了事, 应该得到一点无伤大雅的“惩罚”——我的确心疼他,不会让其他人真正伤害他。但他一样会痛苦、一样会崩溃。
在两个特警的压制下, 季宵蓦地翻过身,将其中一个特警踹到一边,而后后滑、站起。
他两只手被锁在身后, 行动受限。但他的两条腿非常灵活,在另一个特警攻来的时候,他仅仅是凭借腿部、腰部的力量,就能和对方缠斗得不相上下。
门外,康长风下了车。
他做了一个手势。更多特警进入天衡大楼,多半都去季宵那边,也有人靠近我。
“邵先生,”来到我身边的人说,“这边,我先带你出去。”
我皱眉,露出忧虑目光,看向季宵。
围攻他的人变多,季宵显露颓势。
“邵先生,”来人咬重话音,“我们会处理好的。”
我深呼吸一下,点头。
我被特警带到大楼外、康长风面前。
康长风用担忧的目光看我,问:“邵先生,你们在‘游戏’里待了多久?”
我回答:“三个月。”
康长风听着,抽了口冷气。
我露出困惑神色,问:“怎么了?”
康长风说:“今天是11号。”
我一顿。
康长风加重语气,说:“邵先生。你们进入‘游戏’三个月,但外面只过了三十分钟。”
我说:“三十分钟……”
康长风说:“对。”说过之后,他看向季宵,“果然,‘祂’是可以操控时间流速的。”
我听着,问:“康组长,你这是什么意思?”
康长风沉默。
我说:“季宵到底——”
康长风说:“邵先生。有些事情,一时半会儿解释不清楚。”
我皱眉。
康长风说:“当然,邵先生,我们不会有意隐瞒什么。”
我语气冷下一些,说:“康组长到底是什么意思?”
康长风听我这么讲话,并不生气,而是用一种理解的目光看我。
他说:“邵先生,请你和我们回秦岭基地吧。”
我一顿,说:“公司这边……”
康长风说:“可能还是要劳烦你父亲关照一段时间。”
我听到这里,深深地吸了一口气,看向大堂内。
这时候,季宵已经彻底被控制住。
特警给他注射了镇定剂,季宵昏迷,被他们抬了出来。
我的目光在那些触碰了季宵的手上扫过,心头有很多不快。
但我暂且将这些不快压下。取而代之的,仍然是欣喜。
我转头看康长风,说:“好。”
时隔数月,我又一次坐上了回秦岭基地的飞机。
康长风、顾茂恒等人与我坐在一起。
我以为他们这就要对我“解释”,但他们开口,却是先询问我过去的那场游戏是什么状况。
我略有不耐,但还是露出一张笑脸——当然,这个笑容,在旁人看起来应该非常勉强——说:“我们回到了十年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