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不晓得，他身后有条白龙虚影，硕大的脑袋正对他后脑勺，鼻孔喷出的寒气恰好吹到他裸露的后颈皮肤上。虚影是残魂，对人类而言，也算是鬼的一种吧。
墨子非抬头，对上白龙虚影空洞而茫然的眼睛，选择沉默，继续看数据。
另一边，小五飞到一个柜子上，占据高地，俯瞰众人。她专注于研究人员手里拿着的一管管试剂。透明的、乳白的、橙红的……看得她眼花缭乱。
所以……哪个是新流感病毒疫苗呢？
歪着脑袋思索片刻，一边偷偷听他们时不时的对话，一边到处瞄试剂上贴的标签。听了一会儿，她更加佩服这些人了，他们“1号试剂”“7号试剂”地喊，完全把这些试剂编号烂熟于心。而她只能一脸懵逼地去看标签上写的详细内容，比如试剂化学名、成分之类的。
“这样要找到什么时候啊——”盯着看了一小时后，小五有点抓狂。
她以为找个疫苗试剂肯定很容易，这间实验室不就是研究疫苗的嘛。结果没想到啊，实验室里竟然有这么多奇奇怪怪的试剂，绝大部分她都不认识。
小五想另辟蹊径，“要不，等疫苗开售时去买一支？”
“不行不行，那太晚了。”小五认命，看完实验台摆放的各种试剂后，转头去看存储柜。
存储柜跟他们小区楼下的快递柜有点相似，一小格一小格，中央有个统一控制的智能密码锁。柜子通着电，每个小格子都是密封的，内部温度可调控。
盯着密码显示屏瞅了一好会儿，小五烦躁地用爪子挠了挠脑袋，“我擦！这叫我怎么搞啊！”
她就是一只普普通通的鹦鹉精，没有学过电脑技术，连九年义务教育都没上过……
伤心欲绝的小五脚下一个踉跄，不小心踢翻了一管试剂。
啪——试剂滚下桌面，顿时碎裂，里面装着的红色溶液流淌出来。
“珂孺！毛手毛脚的，又打翻一管试剂！真不知道我当初怎么会招你进来。”一个白头灰白的科研大佬瞪一眼站在桌旁的年轻小伙，恨铁不成钢地怒骂两句。
珂孺憨笑着认错，他是科研大佬亲自面试进来的助手，跟着干了两年，知道大佬的脾性，刀子嘴豆腐心，平时对他挺关照。
立马弯腰去收拾地上的残液。红色溶液有腐蚀性，幸好他们实验室地面铺的新型PVC材料，能耐酸碱、防腐蚀。捡起玻璃碎片瞅了瞅，珂孺有点疑惑，他什么时候碰倒这管试剂的？为什么他自己一点感觉都没有？
晃晃脑袋，珂孺怀疑是连续工作导致身体疲惫，肢体感知有点麻木吧。
看着珂孺收拾完后又专心投入到工作中，真正闯祸的小五这才拍拍胸口，松了一口气，“还好遇到个呆的。”
接下来小五更加小心翼翼，在储存柜上方守株待兔。
观察了一段时间后，她发现这个智能锁没有她想象的那么复杂，他们输入试剂对应编号，就能打开对应试剂的格子。像7号试剂这种，会在前面添加数字0，补足4位密码。
蹲点许久，终于等到，“找到了！”
小五看到他们取出一支疫苗，立马记住这个编号。
“工厂那边送过来几支样本，早上八点前得把对比测试做完。”研究人员拿着疫苗试剂，跟另一个同事说。
“时间有点紧。”同事接过试剂，转身去做检测。
“没办法，再忙过一段时间就好。”假期都攒着呢，忙完这一阵，可以好好休息。
“工厂已经生产出来了吗，这么快。”小五神情凝重。
早知道，她直接去工厂偷一盒了。
不过，工厂生产的跟实验室里出品的不知道有没有差别呐，要不……她两个都拿一管？
作者有话要说：加油加油，今天的第一更奉上！
燃烧把我的小宇宙，我是今天要日三更的人！ヾ(?°?°?)??
第80章 遗世独立
“……凌晨五点十七分，南极洲南纬XX°西经XX°发生8.7级地震……部分冰川坍塌导致……”
主持人哒哒哒念了一大串信息。大致意思归纳为，南极发生大地震，造成部分冰川坍塌，加速了冰川融化，加快海平面上升。
震源位置比较偏，没有造成人员伤亡。普通大众对这条新闻听过便罢，没有过多关注。
倒是墨子非盯着电视良久，心里大概猜到了无的想法。
“我们一开始的方向错了。”墨子非道，“他不是想毁灭人类，而是想同化人类。”
“同化？”小五一脸懵逼。
拿到疫苗试剂后，墨子非连夜试验，比对了疫苗与解药试剂的成分，最终得出的结论是，两者成分相似，原理相同，不过，疫苗功效更为温和，对人鱼基因的激活有促进作用，相当于是解药的辅助剂。
墨子非没有过多解释，反身又进了实验室。
这次，他打算将新流感病毒与解药做一个比对。
18小时后，实验室再次开启。
墨子非面色凝重，眸中有了较为明显的怒意，连声音都下降了好几个温度，“新流感病毒是根据解药异变而来。”
无，他刚来此界不久便已经了这个想法，甚至付诸于行动。可他们却丝毫没有察觉。
一开始的方向就错了。
生化病毒会导致人鱼鳞片脱离，鱼鳃肿胀闭塞。看似与新流感病毒有点相似，实际上原理却是相反的。新流感会让感染的人类长出类似鱼鳞的硬质皮屑，体内温度上升，器官衰减，这是因为病毒只是便于传播的半成品。加上疫苗后，才是真正的解药试剂。
“非非的意思是……”小五斟酌着问道，“感染新流感病毒后再打疫苗，就相当于喝下解药试剂，体内的人鱼基因会激活？”
小五不解：“可是，你不是说，只有少数人才有这个基因吗？”
墨子非叹气，他不得不承认无的确是个天才，“所以他利用了病毒的强大传播力和破坏力，将药剂与之融合，创造出来的新流感病毒可以强行改造基因片段。”
本身体内没有人鱼基因的人，感染后便会出现弱化的鱼鳞、鱼鳃等症状，高烧则是内部免疫系统再与病毒的改造做斗争。像之前影像看到的死亡案例，就是基因转化失败的。
“我嘞个去，这么狠！”小五难以置信，“他是想把人类都改造成人鱼吗？太疯狂了吧！”
想到昨天首批疫苗已经开始注射，小五顿时急了，“不行，我们得赶紧把疫苗销毁掉。”
“没必要。”墨子非把急晕了头的鹦鹉拽回来。
疫苗是缓和剂，对预防和治愈新流感病毒的确有效。新流感病毒既然已经传播开，其顽强的生命力就不会那么容易被人类完全灭杀。除了疫苗，目前并没有其他有效手段。
两害取其轻。感染病毒的死亡率比较高，但是疫苗激活人鱼基因后的副作用却很微弱。这一代人类，甚至下一代下下一代都未必会出现返祖现象。
墨子非：“现在最重要的是，先找到无。”
小五：“去哪里找他？”
回头瞥了一眼正在播报南极洲发生5.2级余震的电视，墨子非淡淡回道：“南极。”
南极洲。
长长的鱼尾浸泡在冰冷的海水中，上半身趴在一块巨大浮冰上。百无聊赖的人鱼先生用尖锐的指甲在浮冰表面勾勾画画。
他来到南极洲四五天了，走的海底洋流顺风车。
这几天忙忙碌碌，吃的都是生鱼片，以前没觉得什么，现在却腻味了。有点想念烧烤、火鸡、泡面……
张嘴吹出一个透明泡泡，指甲一戳，“啪”一声破碎。
浮冰漂着漂着，慢慢撞向一座小冰山。
眼瞧着要撞过来，人鱼先生扬起尾巴，轻描淡写地甩在小冰山交界处。
咔哒——咔哒——
小冰山四分五裂，碎成一块块浮冰。
“还是泡海里舒服~”鱼尾巴自由自在地甩着。
虽然陆地上的美食很有诱惑力，但是他终归是一条人鱼。童话故事没有说谎，人鱼变出双腿，踩在地上的每一步，都是钻心的疼。
他不是为爱执着的傻乎乎的人鱼公主，他厌恶陆地，厌恶这个没有同类的世界。
转头看向一望无际的南极冰川，人鱼先生开始歌唱。
无声的歌唱，特殊的声波频次与冰川发生共振，引起冰川崩裂坍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