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总,你的独占欲未免也太强,他不再属于你了, 请你认清这点。”
“他的社交,你也不能过问,这是我们的。”
“我们”两个字,真是相当刺耳, 轻而易举勾起季应闲的戾气。
你大爷!
季应闲双目燃着两簇火, 咬肌抽紧,阴沉着脸。
“不用你提醒。”
沈见溪默然瞬息,说:“研学的事, 你另外让人去吧,我短时间内不会离开滨城。”
季应闲下颚线绷直, 心头阴云盘踞, 没有回应。
沈见溪说明来意, 也不再久留,转身准备离开。
“秦宁知道‘他’的存在么?”
季应闲突然开口。
沈见溪顿住脚,倏然回身,望着季应闲的神情,非常警惕。
“季应闲,你什么意思?”
季应闲慢慢坐回沙发,后仰靠着,一条手臂搭在靠背,坐姿恣意,下颚微抬,眼如鹰犬。
他目光徐然对上沈见溪的视线。
“你想靠近秦宁,问过‘他’么?”
“‘他’的存在,是最大的阻碍,不用我多说,你自己斟酌吧。”
沈见溪松缓的神色又是一凛。
“你要告诉宁哥?”
季应闲冷呵,“我没兴趣做这种事。”
沈见溪误解人,一时有点尴尬。
季应闲说:“去国外研学是一回事,但治疗却是另一回事,合作公司跟当地一家知名医院有联络,国际着名心理学家在其中任职。”
“研学期间,或许能得到治疗。”
沈见溪目不转睛地盯着他,那表情仿佛在说“你还有这么好心的时候”。
他眼神中透着浓重的怀疑。
季应闲好整以暇地捋平袖缘,“有任何疑问,你可以问刘勋。”
沈见溪将信将疑,“那我问问他。”
季应闲说:“你的老师也知道这件事,他没告诉你?”
沈见溪摇头。
季应闲慢条斯理站起,整理笔挺西服,慢步到办公桌前,整理桌面文件,无声下逐客令。
沈见溪原地站了几秒,云里雾里地走出门。
他总感觉哪里不对劲,但说不上来。
沈见溪离开后,季应闲忙碌一阵,用内线电话叫来刘助理。
他从电脑前抬眸,说:“找人查查双秦公司那个李坦。”
刘助理点头,“好的,我稍后去办。”
刘助理正要出去,季应闲又喊住他。
“等等。”
刘助理:“?”
季应闲轻咳一声,说:“你再去定几件跟我那件羊绒大衣款式一样的外套,颜色选清浅的,杏色或浅白都行,尺码,比我的小两个尺寸,衣摆再短一些。”
刘助理问:“做好后,直接送到秦先生那里么?”
季应闲转眸盯着刘助理。
刘助理目光坦荡,却有种看穿人的即视感。
季应闲莫名有些羞恼,下意识驳回去。
“谁说给他穿,我自己穿不行?”
刘助理:“……”
行行行,你穿得上算我输。
医院外。
街道旁的停车位。
李展被一拳击中太阳穴,登时眼冒金星,视线阵阵发黑。
他受惯性使然,整个人往后仰,手肘力道松弛下来。
林护士趁机掰开他的手臂,飞快跳下副驾驶。
她抬头对上汪海刚毅的脸庞,鼻头酸胀,眼圈一下就红了。
汪海目瞪口呆,这怎么一声不吭就开始哭。
他最拿女人哭没辙了。
汪海慌乱地摆着手,想安慰,又不敢碰她,手臂动来动去,最后笨拙地摸出一包餐巾纸。
“你、你别哭啊。”
他很不擅长安慰人,更不擅长安慰哭泣的女人。
林护士接过纸巾,擦着眼角,一想起几秒前遭遇的事,泪如泉涌。
“汪海,真的很谢谢你,刚才快吓死我了。”
汪海看了眼帕萨特,车窗内的男人正扶额乱骂。
他问:“那个人……是?”
林护士抹着眼泪,有些哽咽,没立刻回答。
汪海以为她不愿说,也没追问。
林护士抽噎着抹泪,好一会儿,红着眼说:“他是我老公。”
汪海一愣,表情有点复杂。
林护士也料到旁人会是这个反应,她结婚没两周,新婚丈夫就对她拳脚相向,任谁听了都是这种表情。
“他一个男人动手打你?”
汪海忽然拔高音量道。
林护士抬眸,隔了层朦胧泪光,看着高大魁梧的汪海。
汪海面容严峻,“他好意思么!”
他非常气愤,显然很看不惯打女人的男人。
这时,回过劲儿来的李展开门下车,车门发出嗙地响音,动静很大。
汪海和林护士不约而同望过去。
李展看两人并肩而立,又靠得很近,脸色骤变,骂了声“女表子”。
林护士被羞辱,脸一白,气道:“你闭嘴!”
李展瞪着俩人,“我骂你女表子怎么了,艹,你挡着我的面跟别人亲亲我我?林菲,你要不要脸?”
林护士脸色一阵青一阵红。
她出身书香世家,父母均是老师,自小受的教育不容许她骂脏话回击,半天憋出一句话。
“你别胡说八道。”
李展指着旁边的汪海,怒道:“妈的,奸夫都在这里,你说老子胡说八道,弄不死你个贱人!”
他大步上前,抡起拳头想打人。
汪海脸色一变,护住林护士,一把擒住对方的手腕,反手别在背后,再往外一推。
李展瞬间摔个狗吃屎。
他在雪地滚了几转,爬起来,想报警。
林护士见他想恶人先告状,抓住汪海手臂,飞快钻进巷口,直奔医院后门。
把门落锁,林护士长长舒了口气。
汪海不解看她。
林护士说:“我怕给你和秦先生添麻烦。”
汪海正要开口,铁门外传来李展又踢又踹的怒声。
林护士尴尬一笑,指了指住院部,唇语说了句“赶紧走”。
两人火速离开。
回到住院部。
汪海犹豫着说:“他打你,你没想过离婚?”
林护士干笑,“说出来怕你笑话,我刚才准备提离婚来着,就被他扼住喉咙,你晚来几步,我大概就进入休克状态了。”
汪海不料这时候林护士还能开玩笑。
他说:“你最近别回去,这种人我见得多,他指不定会做什么不利的事,你小心些。”
林护士点头,“这段时间我打算先在宿舍住。”
“也好。”
两人正说着,忽听身后传来人声。
“汪海?”
两人回头,秦宁正站在病房门口,似乎打算出门。
汪海转身,朝秦宁点了下头。
秦宁看林护士红着眼,鼻尖也红红的,明显哭过。
汪海说:“我走了,你自己注意。”
林护士点点头。
汪海大步跑回秦宁身边。
林护士望了眼,转身走去医护人员专用的宿舍。
秦宁目光从林护士背影转回,他问:“如何?”
汪海道:“跟秦先生所猜想的一样,林护士脸上的伤,是她新婚丈夫造成的。”
秦宁微微叹了口气,问:“她刚才没受伤吧?”
汪海摇头,“我去的及时,那男人没机会动手。”
秦宁“嗯”了声,说:“那就好。”
他曾经经历过一起家暴事件。
跟他同在实验室的学姐原先也遭遇过家暴,当时闹得挺大,因学姐申诉离婚,法院迟迟不判,导致那个疯子明目张胆来实验室,企图打人。
若非他们拦着,学姐可能会被对方抓走。
秦宁很清楚家暴的可怕性,没经历过的人极可能意识不到后果,很容易被渣男牵着鼻子走。
林护士怎么决定是她的事,秦宁不会干涉,但在力所能及的地方,避免她受伤,他愿意去做。
不多时,汪海跟秦宁返回病房。
两人在病房呆了不多时,林护士去而复返。
她给两人送来水果。
另一边。
李展黑着脸冲进员工宿舍楼,被保安阻拦。
保安不悦问:“你找谁?怎么横冲直撞的?”
李展脸色难看,“我找我老婆。”
“不管你找谁,都需要过来登记,这是医院的规定,不登记,就让人出来接你。”
保安拦住他,毫无妥协的意思。
李展望了望宿舍楼内部,又看了看握住警棍的保安,沉吸一口气,转身去登记台记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