暖光灯下她肤白如雪,某些泛粉的地方在无声控诉着容磊的罪证。
浴缸和花洒是分开来的,她坐在这边,看容磊站在那边冲洗。
宽肩窄腰,水流蔓延过的每寸肌理都恰到好处,举手投足之间都是她喜欢的模样。
林故若决定原谅容磊三分钟了,虽然容磊可能不亏,但她也不是没赚到呢。
她双手划着水,可达鸭顺着水流的力量被推到边缘的台面上停下。
林故若双手叠放在边缘,看容磊洗贴身衣物,开始他洗的是自己的,后来换成了粉白相间的布料时,林故若就没那么淡定了。
暖光灯从头顶落下来,高大的身影也只缩成小小的一团圆影。
容磊洗得很仔细,丰沛的泡沫下是青筋微现的手,林故若再一次听见自己的心跳声。
她闭上眼,又再睁开来,水汽蒸腾弥散,像是虚幻,但的确是真实存在。
林故若莫名其妙的想到一个心理学名词,依赖感。
容磊在身旁坐着什么事情,自己在安静的看他,这一幕从十几岁的年纪贯穿到二十几岁,仿佛就该永远如此。
如果要用什么形容词来形容,林故若愿意称之为,固定依赖感。
她明明刚刚那样快乐,快乐到可以干脆的掐死心底刚翻出的那一丝酸涩的苗头。
林故若有自信自己是独立自主的成年人,离开谁不会怎么样,何况这离开她筹谋了许多年。
片刻欢愉也要享受到极致,明天山崩地裂、世界末日,那也是明天要面对的事,今天先放放。
林故若从温热的水中豁然起身,笑意盎然的冲他喊道,“哥哥。”
容磊转过身,随便甩了下手上的泡沫,眸光一深。
他懒得穿,林故若那边更不必说。
容磊回身把手边的东西冲洗干净、挂好。
完成后他慵懒靠在盥洗台旁边,长腿斜撑,掀起眼皮把人从上到下打量了一圈,像是在欣赏自己的杰作,散漫的笑问,“喊哥哥干嘛,不服?”
“……”林故若突然就不想再和这人讲话了,她深吸一口气,跑语连珠,“谁特么的不服了?我有什么不服的?我说不服是不是还要被弄哭?骂你又不是我故意的,日有所思夜有所梦不知道吗?你偷听我讲梦话,这是人能干出来的事情吗?你怎么还那么有理?……你讲不讲点儿道理啊,好不好嘛哥哥。”
她越说越觉得底气不足,从开腔时候的高声到后来的细若蚊音。
“继续。”容磊为她鼓掌伴奏,拍得起劲,浴室自带混响效果,听得林故若脑壳嗡嗡作响,“别憋着,你讲完,我听着呢。还有什么要控诉我的,你现在说,我给你个机会,反正我也不会改的,让哥哥开心一下。”
能动手就不逼逼了。
林故若气鼓鼓的迈出浴缸,准备和容磊打一架。
人在极度愤怒之下,总是会翻车。
原本是放了防滑垫的,可是下午洗澡时用过,忘了放归原位。
脚下踏空,下一秒林故若就栽进了温热的怀抱里。
楚腰纤细掌中轻。
林故若抬眸,对上容磊似笑非笑的眼睛,清越的声音在耳畔回荡,带了点儿引诱,“你这是暗示我什么吗?想和我试试镜子前面啊?”
第二十五章 。
好在容磊还没那么不做人,林故若暂时逃过一劫。
折腾了一顿,墙上的挂钟昭示着现在差几分钟零点,林故若睡了整个下午,容磊平时也要两点左右才入睡。
此刻容磊手持吹风机,林故若正枕在他腿上,长发四散,由着他给自己吹头发。
窗外是风雨如晦,室内是暖灯香薰。
湿发垫着浴巾披散开来,林故若最近的发色还是栗色为主色调。这些年她换过几次颜色,最终还是觉得深栗色最顺眼,不会过分扎眼,又不会过分的刻板,为了防腻味,还特地挑染了几缕薄藤粉。
快及腰的长度,吹起来并不算太轻松,容磊手持着号称三分钟吹干的戴森,并且铺开加大了蒸发面积,也仍然需要一阵子。
宽大的手掌拖着一绺绺的发,把它们在自己掌心一寸寸的的烘干。
从缕成丝,然后是绕指柔。
林故若在被照顾的时候永远很乖巧,被水汽熏染过的脸颊尚且泛着粉,内勾外翘的狐狸眼盯着容磊出神,时而轻轻眨动,眸光流转,又不会特地开口讲话。
渴了就伸手指指床头柜子上的红酒杯,要容磊含着喂给她。
冰凉的红酒被唇舌加温,再一点点的渡过来,偶尔会因林故若的顽皮有溢出来的部分,被容磊温柔的抹蹭开来。
许是枕着人,吹风温度恰好,酒不醉人,林故若自醉。
容磊每次给林故若吹头,都觉得自己在搂着只毛皮柔顺的幼年雪狐摸肚皮,小狐狸偶尔被伺候舒服了,还会动动脑袋给予回应。
长发细软,湿掉的浴巾被抽离,林故若甚至懒得伸手去摸下自己的脑袋,就那么枕着,眼神清亮,“你帮我吹好了吗?”
容磊逗她,“没吹好呢,起码还得吹半个点儿。”
“那我就再枕半个点儿好了。”林故若满脸无所谓,很轻的嘀咕着,“反正外面下了雨,我们哪儿也去不了。”
容磊瘦长的手指贴着头皮顺入,确认后面也被吹干的七七八八,轻捏了下她的脸颊,“吹完了,起来吗,带你出吃宵夜?”
“现在嘛?”林故若蹙眉,声音却是难掩的惊喜。
她毫无疑问是喜欢下雨天的,喜欢到会特地在雨天出门,哪怕撑着伞什么都不做,站在雨里听雨落的声音就好。
第一次见面时候容磊就知道她这习惯了,所以才特地提出来。
“不想出去?”容磊笑着问,他手指持续往下,精准的找到那团白雪扫过顶端的红梅。
林故若嘤咛了声,抓住他做乱的手,举到自己唇边,在腕骨的地方咬下去。
不算太重,更像是舔舐,单纯报复心十足的起威慑性作用。
她很迅速的爬起来,“那我们还是出门吧,昼长苦夜短,何不秉烛游呢。”
两人的衣服摆在一起,四开门的衣柜,容磊和林故若各占一侧换衣服。
雨夜风急,偏偏某人不觉。
林故若,给自己挑了条半袖的长裙,把长发绑成颗巨大的丸子,心情愉悦的打了个响指催促,“我好了。”
容磊摇着头叹气,从自己这边捞了件西装外套,把人拦腰圈进怀里,在肩头压好才放开。
“我不冷。”林故若扭着肩膀挣扎。
“我冷。”容磊冷漠的回应,“你先帮我穿着,等我冷了再还给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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容磊在酒店门口撑起把足以容纳三人的巨伞,这伞足够大,伞骨坚硬。即便容磊右手撑伞,左手牵着林故若,两人走在同侧,都不会被淋湿。
他从兜里掏出个圆圆的小物体,比量了下位置后,直接挂在了伞顶处。
林故若不明所以的看着他的动作,直到容磊按亮开关,她才发现,挂得是个照明用的小夜灯。
设计十分精致,镂空的银丝里裹着个小圆形小灯球,光源不算刺眼,只能照亮伞下一隅。
林故若欣喜的去触小夜灯,笑盈盈的问,“你什么时候买的?”
“大上个月?”容磊语气平淡,“给你订制现在戴的这套耳环时候,随口问手工师傅,能不能订做夜灯,就一起做了整套的。师傅手艺不错,你回头可以挂车上或者当配饰。”
“嗯。”林故若点头,诚恳的夸,“全世界你最好了。”
“得了。”容磊不吃她这套,“三小时之前,你在梦里骂我傻逼,连着骂了小十句呢,感动就实际点儿。”
林故若自知理亏,她摸了下鼻子,主动垫脚去亲容磊的唇,扯着他的手晃荡,“你想怎么实际?”
她这幅没脸没皮的模样,吃准了容磊不能拿她怎么样。
“……”容磊静默片刻,挑眉威胁,“等下就让你知道怎么实际。”
林故若冲他做鬼脸,“那也是回去的事情了,略略略。”
“皮不死你,到时候别哭。”容磊避开那颗丸子,揉了下她的发旋,去牵着林故若的手,五指顺着插进指缝里,和她紧扣至无间隙,一同走进苍茫雨幕之中。
被踩过的水又迅速的聚拢,脚步消失在水面上,只有淡淡的一圈涟漪证明过存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