阮昭昭头搁在车窗上，哪怕关了窗他还是忍不住的扭头往后看。
陈河说，“这么舍不得刚刚人说要跟你一起来的时候怎么不答应？”
阮昭昭回头看他，十分认真的纠正他，“我回头不是因为我舍不得，而是因为樊哥他在想我。”
陈河无语了，“你还能隔着这么长的路知道人家在想你？”
阮昭昭眉眼弯弯，眸中闪过的是温柔至极的依恋。
“我就是知道。”
他的思念与支持的力量，顺着风而来，停留在了他的心尖。
＊＊＊
吃饭的地方是陈河订下的。
京市一家出名的私人餐厅，不提前两个月预约基本上都吃不到。
陈河能订上也多亏了老板的儿子是阮二五的粉丝，两张签名照就换了个桌号。
饭是好饭，桌上的人却不是好人。
原昌林笑容恶意，“感谢我们陈大经纪人，多亏了沾你这光，我和小帆才能够吃到这一桌子好菜。”
柯帆也腼腆一笑，对他轻轻点头，“谢谢陈哥。”
陈河差点当着这一桌子菜吐出来。
柯帆和陈河的恩怨陈启生多少也是听说过的，好歹吃了陈河的饭，他警告的看了原昌林一眼，“既然都来了，那么今天我们就好好说一说。”
原昌林首先抢去话头，“我们小帆的演技是毋庸置疑的，林柯这个角色我们小帆做了很多功夫，熟读原文不说还去亲自和原作者谈了谈，现在他对林柯的了解恐怕是很多人都比不上的。”
他的眼神在阮昭昭的身上走了一圈，然后就笑了。
这意有所指的太过明显，陈河压捏着拳头让自己冷静下来。
陈启生淡定的喝了口汤，才慢慢开口，“不错，年轻人肯下功夫，挺好的，怪不得能够拿到视帝的奖杯。”
原昌林志得意满的对陈河笑了笑。
陈河冷静的开口，“电视剧和电影毕竟不一样，电视剧里的大咖在电影里连个水花也没溅起来的大有人在。小说和电影改编同样不一样，电影要表达的是导演的想法和思绪，我们昭昭最崇拜的导演就是陈导您，所有您的电影他都有看过钻研分析过，对于您的拍摄手法与想要的拍摄效果再清楚不过，要是应用在正式的拍戏之中，更会事半功倍。”
陈启生含笑看了眼阮昭昭，“倒是不知道昭昭原来是我的小粉丝，你最喜欢哪部片子？”
“《安塞的衣橱》”
陈启生愣了一下，然后笑容更真挚了一些，“这部片子当初上映之后可是被说是我的翻车之作，多的是差评和抨击，你怎么会喜欢这一部。”
阮昭昭十分认真的摇摇头，“我不觉得这是一部烂片。有人说《安塞的衣橱》被拍的不知所谓，可在我看来，是因为演员的情感太过于收敛才会造成这样结果。”
陈启生看着阮昭昭的眼神越发的和善，原昌林揪了一把柯帆的大腿肉，用眼神示意他，你也快去说！
柯帆闷着头一言不发，他根本没看过这部电影，能说什么？
贸贸然的打断只会让陈导觉得他不知好歹。
原昌林见他不听话，气得头上直冒火。
他用手机搜了搜这部片子的讲解，全是避雷说这是烂片的。
“这是一部适合细嚼慢咽用心去感受的片子，和快餐的喜剧片，只为看特效的宏伟大片全都不一样。我看的时候，觉得每一个镜头都是主角在哭泣，他压抑得太久了，也将自己埋得太深，只有死去的安塞留下的衣橱是他的安全屋。”
这时原昌林也终于从众多的评论中翻出来了勉强全是正面的回复，“这部电影我也看过，陈导对感情的处理十分细腻，镜头也是近乎壁纸的唯美。压抑致郁也是一种人性的美，市面上圆满当道，已经很久没有看到过像陈导这样真实的书写人性的片子了。”
陈启生笑着点了点头，“听你们这样夸，还真是惭愧，是我水平不够，不然也不会平白得这么多骂名。”
“确实有的地方其实能够处理得更好。”阮昭昭突然开口。
陈河看了他一眼，他知道阮昭昭不是这样口出狂言的人。
原昌林却不知道，他看到阮昭昭的话说出口之后笑容突然变淡的陈启生，差点没忍住笑出声。
就连柯帆也没忍住抬头看了他一眼。
阮昭昭就当这些异样的眼神都不存在。
“现在的您要是重新拍摄这部片子，得到的结果必然和以前不一样。”他回想着樊云杉跟他分析过的话，细数着后来陈启生的电影里用过的拍摄手法放在《安塞的衣橱》里面之后得到的不同效果。
陈启生的眼神从一开始的淡淡不悦再到震惊，最后变成了欣赏，也不过阮昭昭几句话的时间而已。
原昌林张了张嘴，几次想插嘴都没有找到机会。
最后干脆泄气的和柯帆并排坐着喝汤。
他恨铁不成钢的瞪了一眼柯帆，喝喝喝，喝死你得了！
眼看着陈启生对阮昭昭的欣赏之意越发的明朗，想到即将要输给陈河，原昌林心里比谁都要憋闷。
能当经纪人的都是有眼色的，上一部片子他能说上话，可现在他要是插嘴就真成了二百五了。
只能看着陈启生满意的点点头。
食不知味的原昌林和笑容满满的陈河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陈河冷笑，要吃我的饭？也看你有没有那个胃口撑下去！
酒足饭饱之后，陈启生终于开口了，“我知道你们今天来，都是想要林柯的角色。”
汤勺落在瓷碗中，发出清脆的敲击声。
四人抬起头，静静地看着他。
“我这个人，向来是愿意给年轻演员机会的。”
柯帆默默的握紧了拳头，原昌林磨了磨牙，气得直喘气。
倒是陈河与阮昭昭一直淡定，一个负责任的导演，是不会因为演员是自己的粉丝喜欢自己的片子而这样草率的把角色给定下。
所以一定有但是。
果然——
“但是，拍戏选角，看中的第一要素还是演技。所以不如你们二位即兴表演一段，正好我带了剧本来，你们都看看。”
剧本自然是只给了一个片段，阮昭昭定了定神，倒是没想到一来就是高难度的。
陈导给他的片段是林柯发现整个门派被灭，最后的证据竟然指向现在他唯一能够依靠信任的好兄弟，要演出被背叛的绝望和痛苦，和挣扎着不敢置信的快要熄灭的零星希望。
这样复杂的情感让没有阅历和经验的年轻人所演绎是很难的，可也正因为难，才能由小见大对两个年轻人的演技进行测评。
阮昭昭不知道柯帆手里拿着的是哪段剧情。
但是对他来说，背叛？不就是扔下整个帝国的国民跑去旅游的那对奇葩父母所做的事情吗？
身为Omega的小皇子，锦衣玉食受尽宠爱，他也曾眷恋依赖于父母，以为他能够有个幸福的家庭。
结果城一破，偷偷的就架着宇宙飞船跑了，就扔给了他十八万没有觉醒的机械兵让他去找所谓的未婚夫让他一统宇宙。
心痛和绝望，还有抓着通讯器不敢置信以为是疼爱他的父母给他开的一个玩笑，这段剧情简直和他当时的情绪如出一辙！
时间过去了好一会儿，陈启生拍了拍桌子，“都准备好了吗？”
两人异口同声，“准备好了。”
陈启生点点头，“那谁先来？”
原昌林抢先开口，“让小帆先来吧，他毕竟是前辈，也为小阮做个表率。”
说着他眼神隐晦又得意的看了眼陈河。
什么表率，是想压得阮昭昭乱了阵脚才是真！
陈河轻笑一声，“那就谢谢柯老师了。”
陈启生将他们的机锋看在眼里，心里对不骄不躁的陈河与阮昭昭高看了几分。
演技先不论，人品和气度都比原昌林更让人觉得舒服一些。
对于演技水准差不多的人来说，同样的片段，先一个来演的可以说是来开路做表率。
可要是水准差别太大，前面的精彩表现只会给后面的带来巨大的压力，原本是七分的演技也会去个两三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