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并没有醒,不过是半梦半醒间听到了樊云杉的声音下意识的回应了一句。
樊云杉没忍住笑了起来,在阮昭昭额头上亲了一口。
“小坏蛋做梦梦什么了?”
阮昭昭迷迷糊糊的挥了挥手,樊云杉往后退去,笑着摇了摇头。
他看向石依依,“你是叫石依依对吧?”
石依依点点头。
“房间我和你换一下,我要照顾昭昭,你去睡我的单人间。”
石依依抬头看了他一眼,摇摇头,缓慢却坚定的开口,“我要照顾殿下。”
樊云杉挑眉,“王子殿下身边有骑士大人在,暂时不用你操心。”
石依依垂着头,一副自闭不停的模样,“这是导演安排的。”
樊云杉双手抱在胸前,想了想说,“也行,你听导演的话对吗?”
石依依犹豫了一下。
导演似乎是整个剧组里最大的了,这样说肯定没错,于是他点点头,“对。”
樊云杉于是笑了笑,“那好,你先等着。”
他记得杨导和副导演的房间在哪里,他直接走过去敲了敲门。
杨宇生果然在里面,还有哗哗的水声传来,应该是副导演在洗漱。
杨宇生见到他有些惊讶,“怎么了?”
樊云杉十分理智气壮的提出自己的要求,“我要和阮昭昭睡一个屋。”
而且他理由十分充足,“恒林公园的戏都是感情戏,我需要近距离的与他培养感情消除矛盾,晚上休息的时候还能够对戏一起研究剧本。”
能够对剧组有益的事情杨宇生向来是支持的。
他笑呵呵的点头,“你能这么想真的是太好了,年轻人嘛,什么矛盾不能解决的,说开了就好了。那这样,我去和他的助理说说。”
石依依:“……”
说出去的话,泼出去的水。
这句话对于他们这样的脱胎于程序的机械兵来说更是如此。
他默默的将自己本来就少的行李拿起来,垂着头一步三回首的往外走。
“哎呦这孩子看着还挺让人心疼的,放心你的房间就在隔壁,你家阮哥有什么事情第一时间就能叫你。”
石依依抬头对杨宇生道了声谢。
杨宇生这才看到他脸上戴着的一架几乎把他整张脸都遮住了的超大号黑超。
杨宇生笑了起来,“这屋子里这么黑,你怎么还戴着墨镜?”
樊云杉眼神闪了闪,终于想明白一开始看到石依依的违和是什么了。
石依依和其他十一个被陈河带着去他家别墅的人,这十二个人一眼看过去的时候各有不同,可仔细看去,给他的感觉却好像都差不多。
包括曾经在阮昭昭家中见到的那个电竞新星阮二五。
他们身上都给人一种神秘而特别的感觉,可仔细看去却又觉得和普通人一般无二。
樊云杉说不出这种感觉是什么,他生来神思敏锐,也因此在小时候用直觉躲避过很多想要通过对他下手实行绑架勒索或是商业报复的危机事件。
他只觉这些人有问题,却又矛盾的相信他们对阮昭昭是真正的忠诚。
直觉告诉他,这些人的眼睛有问题,一直带着墨镜也是为了遮掩些什么。
听到杨宇生的话之后,石依依先是愣了一下,察觉到各方人的视线都落在他的墨镜上面,他抿了抿唇,然后摘了下来。
“忘记了。”
墨镜下是一双干净又柔和的琥珀色眼睛,很是漂亮。
樊云杉收回视线扯了扯嘴角,又不是女人,相信什么第六感。
他对在场的人说了声晚安,转身兴致缺缺的回了房间。
阮昭昭还在睡。
樊云杉的神情柔和下来,之前也确实是累到他了。
他在卫生间的柜子里找到了一次性的毛巾,洗过两遍之后浸了水,然后给阮昭昭擦了擦脸和手脚。
简短的冲了个澡之后他带着一身凉气钻进了另一张床上。
等差不多把自己捂热了之后才掀开阮昭昭床上的被子,自己躺了进去。
“午安,宝贝。”
一路的风尘仆仆让剧组的人休息完之后天色已经开始发暗了。
酒店的工作人员为每个房间送来了餐券,是号称山林里纯天然的食材,价格不菲。
樊云杉将迷迷瞪瞪的阮昭昭从被窝里捞出来,把他睡皱了的衣服换下来。
半眯着眼睛的阮昭昭还没醒,身体比醒来时言不由衷的害羞小O诚实一百倍的捧着樊云杉的头在他唇上亲了亲,发出“啾”的一声脆响。
樊云杉没忍住笑出了声,任劳任怨的为他擦了脸。
“起床吃饭了。”
擦过脸之后的阮昭昭清醒了不少,他歪着头靠在樊云杉肩膀上,双手抓着樊云杉的手一根手指一根手指的掰着玩。
刚刚睡醒而拖长了尾音的声音缠绵又甜蜜,“有什么好吃的呀,我还不是很饿诶。”
樊云杉捏了捏小白爪子,“不饿也得吃,晚上要拍夜景。”
阮昭昭猛的坐直了,瞪圆了眼睛,“哪一幕?!”
樊云杉说,“苏北望离家出走结果在夜晚遇到了行侠仗义被反抓的月翎。”
阮昭昭一揪头发,满脸绝望,“完了,这段的台词我还没背呢。”
樊云杉把放在床头的剧本放进他手里,“剧情不是很长,你现在看看还来得及,我下去给你把饭带上来。”
苏北望被其他世家公子嘲讽说是贫民窟爬上来的山鸡,还说他是丞相领回来竖的靶子,说他不是亲生的。
再成熟稳重的孩子听到好不容易认回来的亲爹不是亲爹也会慌了神。
苏北望当天晚上就直愣愣的回去问他爹是不是他亲生的,还问他如果是亲生的为什么这么久才把他找回来。
气得一向说一不二的丞相甩了他一巴掌让他跪祠堂反思。
结果大晚上的有被妾室生的女儿进来冷嘲热讽一通,仍是少年心性的苏北望祠堂也不跪了,拖着两条跪肿了的腿就翻墙逃出去了。
然后就在树林里遇到了被人绑着手脚拴在树干上的月翎。
那时候他还不知道月翎的身份,只记得她曾经闯进他浴室里看过他洗澡,是个女流氓。
两个人一番唇枪舌战之后苏北望本来想一走了之的,但是走了一半听到狼嚎又黑着脸回去了。
两个人就此在江湖上短暂的闯了一回,情愫互生还没戳破窗户纸的时候就都被找回去了。
一个丞相之子,一个皇室之女,狼狈的像是两个小叫花子,却是他们笑得最开心的时候。
月翎在树林里的台词其实很好记,全是骂骂咧咧,关键是教养极好的她脑子里压根就没几句骂人的词汇。
翻来覆去的你这个坏蛋,臭猪,听得苏北望好气又好笑。
贫民窟长大的他什么污言秽语没有听过,却是第一次听到这样单纯又可爱的叫骂声。
让他忍不住还嘴,你一个坏人,我一个流氓,你一个臭猪,我一个臭狗足足骂了半夜。
等阮昭昭专心致志的背完台词,樊云杉端上来的饭也被就着对象的手吃完了。
等他反应过来自己是呗樊云杉喂饱的之后忍不住脸红了红。
“你怎么不叫我自己吃。”
樊云杉拿纸巾擦去他嘴角的油渍,坐在他的身边,用低哑的嗓音在阮昭昭耳边说,“我喜欢喂你吃东西。”
阮昭昭瞬间就想歪了。
他红着脸用把剧本卷了个纸筒,没用力气的挥了挥,“你起开,别坐我床上,理我远点。”
樊云杉没起开,但是他起来了。
阮昭昭:“……”
他有点懵逼又有点震惊,他做什么了就让他起来了?!
樊云杉冲了个凉水澡,什么也没说的把纸卷筒的剧本摊开了,毫无说服力的解释,“天气太热了,容易上火。”
阮昭昭:我信了你的邪!
樊云杉也没想让他就这么信了,他笑了笑,“好了别想那些了,我们来对一下戏吧。”
阮昭昭点点头,拍戏的樊云杉总是最认真的。
然后就听到樊云杉幽幽的声音响起,“想看宝贝穿着睡衣被绑在树上。”
阮昭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