千姜把自己的经历给斜也说了一番,又道“此事一定没有那么简单。”千姜说着,一边又从怀里面掏出金钿,“斜也,你能不能看出这个是不是宋府的东西。”
斜也接过去仔细端详,“看着不太像,你看这上面还有好多神龛,一点也不像寻常大泱人家供奉的神祇。”
“或许它本来就不是府内的东西,而是我爹自己的。”千姜摩挲这这个小物什,又道,“既然是我爹随身带着的东西,一定有什么线索!我要去问问。”
“巧了,我晓得一家,听说是昭京最好的金器铺。”
“快给我说说”
“在城东羡门店,那老板好像叫江永年的,人很好。”
作者有话要说:榆火:春景(学了个新词,迫切地想用hh)
今天办公室来了新人 名字里带姜 还新认识了位叫明月的小姐姐 真是奇妙
PS:这几天都是凌晨就更新的,为啥中午才过审……大家会不会更喜欢晚上更新?
☆、孤独的条件
“羡门店?江永年?”听到这两个名字,千姜陷入了沉思。她感觉到周遭仿佛有一张细密的网,朝自己降下来。
“你怎么了千姜?”斜也伸出了手,在千姜眼前挥了挥,试图拉回她的思绪,“你状态不太好,先休息一下吧……威伯父的事情,你节哀……”
斜也话未说完,千姜腾地一下站起来,“城东是吧,我这就出发去调查个清清楚楚。”
因为起得急了些,千姜血气上涌,加上情绪不好,她一下晕倒在斜也怀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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梦里,日月不照。
唯一的烛火渐黯,光影推波,她看见父亲的脸庞间或出现,声音却不绝于耳,“千姜,一定要报仇。”“千姜,一定要用你的弓=弩。”
醒来时,脸庞出了许多汗,千姜去擦,却怎么也擦不干。
原来是掉进了梦魇。直到李匠人呼唤的声音响起,她才敲了敲头摇摇晃晃地站起来。
“千姜,你终于醒了。你朋友都走了好久了。”李匠人指了指桌上的点心瓜果道,“你朋友真够意思,给你留了好多东西……诶,千姜,你吃点东西再走吧,跑那么快干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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羡门店太显眼了。在简朴低矮的小楼中,它显得精致又突兀。
已是晌午,其他店铺都人声鼎沸,唯独它门可罗雀。
所以当千姜终于站在了门前,泡茶的人当即停下了手上的筅刷,笑脸盈盈地迎上来。
“千姜姑娘,你终于来了。”
“你怎会认得我?”
“头家说了,这几天会有一位小姑娘到店里来找她。”小厮麻利地引千姜坐下,“说和别的姑娘不同,眼睛里有光。”
“什么是眼睛里有光?”
帘子后突然出现一人,“就是贼眉鼠眼的意思。”原来是那日跟着江永年一起的姑娘。
“小汐啊,你真是胆儿肥。”
“我才不怕呢,每次出门都处处留情,招呼那么多买不起的人来,我还懒得搭理呢。”
“我不是说这个,头家不是说了,今天手上的东西不卖完就不回来吗?”
“初八圣上大寿,昭京处处缺金银,我手里的货早就卖完了。”
二人兀自说着,便走向了后院。
千姜不恼,稀奇地到处瞧,陈设的各式金银器皿,哪一样不是雕工精美、纹饰奇绝。小汐说地对,自己的确买不起这些东西。
千姜拿起一个执壶在手中把玩。只见其周身有好些小圆圈,在阳光的映衬下,显得光芒四射。
“这是小碎点纹。”不知道何时出现在身后的江永年拿过千姜手上的东西,边说边指给她看。
“真精致。”
“如果是千姜姑娘的话,我更愿意给你推荐这个。”他从旁边的陈列桌上拿出一只颜色稍微淡些的执壶。
千姜观察了许久,也没体会出大的区别。
“这个是前代的珍珠底纹,技法更加朴素,没有錾刻出什么质感。比较像你。”
“像我?我原来像个壶。”
江永年哑然失笑,“不仅像壶,还是其中质朴天然的那款。”
千姜不怎么能听出其中七拐八绕的意味,打断道“江永年?”
“嗯?”
“江永年,原来你真叫江永年。”
“你要是觉得还有别更好听的名字,但说无妨。”
“你怎么会叫江永年呢?你家里人还好?父母都还健在?”
“都好着呢。千姜姑娘怎么忽然这么关心起我的家世,莫非……”
“难道你们昭京时兴起这个名?”
“尚未听过重名的。千姜姑娘,你今天来,肯定不是来和我探讨起名的事吧。”
千姜这才回过神来,赶紧拿出手上的金钿,道“江公子,我听说羡门店擅长于鉴定金银器皿。你可否帮我认认这个的来历。”
江永年捧着它,如获至宝,观察了好一阵。
边看边说,“你看这个地方,是花丝,这里,这里是錾刻上的,这里是最简单的捶揲技法。”
见千姜一头雾水,他才暂歇下来问道,“你认识鮀脱人。”
“这个东西不是大泱的?”
“你可认识这上面的神龛。”
“不认识。”
“这几个玉制的神龛里,雕刻的都是鮀脱人信=仰的神祇。特别是这个,这位是最擅长制毒的。”
“果然是我爹的东西!”
“看起来不是男人的东西,应该是女人的,而且它的时间肯定很久远了。”江永年说着,又再仔细摩挲了一番,“这上面还写了日期,鮀脱的年号你认识吗?”
“我不认识,我从小在大泱长大的。”
“要不然这样,你把它暂时放在我这里,我帮你再问问。”
千姜警戒地摇了摇头,赶紧把东西收回来。江永年仍旧笑盈盈看着她。
“哟,江老板这里又这么热闹啊。”身后忽然有女声出现。
“什么风把明月姑娘吹来了?”
千姜尚未转身就听到了明月二字,心道不会这么巧吧,未料下一句江永年便道,“听说这几日九殿下都在贵府,怎么明月姑娘还有时间出来闲逛。”
完了。看来真是宋府那位跋扈的明月。
“都不晓得咱们府上的‘亓二小姐’这几天在接济谁呢,收集了这么一大堆金银首饰拿来卖。”明月朝桌子上扔了一大袋东西,砸出阵阵声响,“这姑娘又是谁啊,江永年你还真是艳福不浅。”
江永年正想向明月介绍,未料千姜一把拉住他的袖口,轻轻摇了摇。
“哦……这是我前些日子认识的小姑娘,她过来买东西的。”
“羡门店的顾客能有几个,我大概都认识,这位衣着这么寡淡的,能被江老板看上想必样貌惊人。”
“明月姑娘说什么呢,这小姑娘是我的小友。”
“既是小友,有什么见不得光的。”明月越发好奇,走近去瞧千姜,千姜只好将头埋得低低的。明月仍旧不死心,用手去抬千姜的下巴。
“明月你住手!”看着千姜害怕的样子,江永年一把拂过她的手,却像是不小心打了明月一下。
“好啊,江永年,当初我们认识的时候,你可是嘴巴甜得像蜜一样,说我是什么皎皎天上月,现下你搭上了宋府的生意,就想把我抛弃了?我告诉你,没那么容易!”
听见明月这样说,江永年有些尴尬。
“我要看看是哪里来的小浪蹄子。”明月使劲一擒千姜的背,千姜登时身体僵直,不敢说话,江永年敏锐地察觉到她的害怕,立马将千姜揽入怀中,让她深深埋在自己的胸口。
“你!”明月气急败坏,总算拂袖而去。
暴风过后,二人都有些难以自处。
千姜迅速地抬起通红的脸庞,若无其事地说,“我走了。”
“千姜,你怕宋府的人做什么?”江永年注意到她白皙的脸颊上泛出的些许红润。
“这不关你的事。”
“你是与他们有什么过节吗?”江永年关切地问道,又自言自语道,“不对啊,如果是普通人的话,怎么会认识宋府的大丫鬟。”
“你不要管。”
“你莫不是宋府逃出来的下人吧。”
千姜终于不耐烦,转身就走,却被江永年一把抓住胳膊,“怎么就翻脸不认人了呢,你以后可还用得到我。再说你既然是日寻城的人,对这里一无所知,少了我这个向导怎么能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