养成暴君后悔录+番外(34)

林世成答道,又过了一会儿,念到了韩时卿的名字。

宫人的语气微微一顿,看了韩时卿一眼,殿中的八名考官也将目光投向了他。

在场的基本都知道韩时卿是镇北大将军韩靖宇的小儿子,有两位考官还受过左相的嘱咐,此时便多多注意了几眼韩时卿。

韩时卿并不在意他们的视线。

毕竟他能走到这里,除却一开始外公帮忙弄来的秀才身份,其他的都是他自己靠本事一步步考上来的,他不怕这帮人看。

点完名,考官将密封的考卷开封,打散。

“皇上驾到!”

门外传来宦官尖细的通报声,随之便见一身着明黄色龙袍的中年男人跨过高高的门槛,步入殿中,后面跟着两排共十二个宫女太监。

还没等韩时卿仔细看看远安帝,便听的那宦官又喊。

“跪!”

他急忙跟着和宝殿的众人一同下跪。

“山呼!”

众人齐喊,“万岁!”

“山呼!”

“万万岁!”

“再山呼!”

“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韩时卿跟着大家喊完,等了片刻,才听到远安帝懒洋洋地念了一声,“平身”。

众人起身,考官示意考生跪坐于桌案前,韩时卿这才有时间用余光去打量远安帝。

今年是旧历七十九年,远安帝已年过不惑,英俊的面庞上也有了细微的皱纹。

他身为大皇子,比江煜大了足足二十八岁,当年继位的时候已经三十五岁了。

也怪不得他当初着急逼迫明成帝退位,毕竟再熬下去,等他的弟弟们势力发展起来,对他来说都是威胁。

韩时卿注意到远安帝眼窝下的青黑色,脸色也并不红润,倒显得有些苍白,双目浑浊,步伐也比寻常人重。

一副被酒色掏空的面相。

哎……

韩时卿暗暗叹了口气。

其实今日来殿试之前他是有些期待见到远安帝的,毕竟廖云凡对他说所有的人和事都是眼见为实,林世成与江煜把远安帝说的再昏庸,他不亲眼见到,仍旧不能死心。

可今日一见,当真从这气色上就暴露了远安帝的生活习惯。

正人先正己,至少这一点,江煜比眼前这位强了太多。

试卷发下来,远安帝挥挥手,道,“开始吧。”

这就算是开始考试了。

宣布考试之后,远安帝便转身离开了和宝殿,就好像他来到这里就是勉为其难地走个过场,一刻都不想多待。

韩时卿对远安帝虽然失望,但他没让这种情绪影响他答题,他审题用了半个时辰,打草稿用了一个时辰,总结论据论点,结合最近的旱灾涝灾治理,最后将这些洋洋洒洒地跃然在卷纸上,用了足足两个时辰。

期间有考官路过他身旁,注意到他写的内容,眼睛多有亮色,显然觉得不错。

写完之后,他抬眼,却见着林世成已经写完了,正在对面瞅着他。

见韩时卿看向自己,林世成也笑了下,用口型询问“怎么样?”。

韩时卿点点头。

日暮十分,考官收卷,将卷头封紧成册,之后宣布结束考试。

众考生再由宫人带出皇城外,解散,各回各家。

韩家的马车在皇城外的太平坊等着。

韩时卿却没有急着回去,而是望着那即将落下去的夕阳看的出神。

那日头红的滴血,仿佛要在黑夜来临前燃烧完自己最后的生命力。

不知道为什么,他有点想见江煜了。

第44章 能活多少年

韩时卿先回了家,与家里人吃过饭之后,走出了家门。

他没让韩山跟着,而是漫无目的地走在街道上。

他没有问林世成江煜现在住在何处,只自己转着,放空自己,也当是考过试之后的放松。

殿试之后的茶会他给回绝了,他暂时不想看到官场上的人。

虽然进入了二月,进入了春天,可永安还是冷,冷的让人有些烦躁。

他不知道为什么烦躁,就是今日见过远安帝之后,突然有些理解了江煜这些人的行为。

前世若是没有他们精心谋划了那样庞大的计划,又如何能让这样的蛀虫皇帝下位,早日让百姓从苦海中脱离?

他觉得对方欺骗人感情的行为肮脏,但当初那场肃清事件,他们韩家的手又哪里是干净的?

正想着,韩时卿走过一个小巷,右侧突然伸出一只手猛地将他拉进了巷子,接着一个温热的身体便牢牢抱住了他。

霎时驱散了寒冷,温暖的让他眯起了眼。

“时卿。”江煜紧紧拥着他,用变声期略带沙哑的声音喊他,听起来委屈极了。

韩时卿破天荒地没有推开他,但是也没有回抱住他,只是轻叹了口气,喊了他一声殿下。

“我不想放手。”江煜说,“那天是我的生辰,我许的愿望一定能实现,等我当上皇帝,身边一定要有你。”

韩时卿提醒他,“殿下,天下没有不散的宴席。”

“可我不想和你散。”江煜恳求他,“这次我不会再难为将军府,我也不会再做你不喜欢的事,所以,你能不能别……”

他顿了下,更紧地揽住韩时卿,脑袋埋在他的肩膀,“别不要我。”

韩时卿心头蓦地颤了颤。

江煜这是第一次求他。

以前的江煜即便做了再对不起他的事,都不会用这种低声下气的语气求他,尤其前世做了皇帝之后,他似乎觉得有了皇权就是拥有了一切,自己该服从,该原谅他。

现在江煜没有在作戏,他是真的……真的在害怕。

喉咙有些涩,韩时卿突然觉得自己以往的坚持似乎在江煜对他恳求的这一刻土崩瓦解,这段时间以来发生的事情一直在冲击着他的意识,让他不得不去面对江煜,然后试着去理解江煜。

他该怎么做,要心软吗?

如果心软了,再次被骗怎么办?

他赔得起吗?

可这犹豫终究还是在江煜一声声委屈的恳求声中化为了无奈和心疼。

许是今日考过试太累了,或者知道江煜要去当兵了,亦或者突然想开了。

韩时卿轻轻把手放在江煜的背后,拍了两下。

“好,我要你。”

两人之前也不是没有过美好的时候,现在本就生在政局不稳定的乱世,四年后蛮族还会大举进攻北境,谁能保证北境守城的士兵有几个能安然无恙?

即便他经历了前世,也是明白战争是何等的残忍,没人能在敌军压阵的时候笃定地说自己能活着回来。

就是他大哥、二哥也不行。

他又何必在他临走之前还让他这么难过呢?

江煜似乎没想到韩时卿会这么回答他,毕竟他将人拽过来的那一刻便已经做好了会被韩时卿推开的准备,见他没推开自己,已经是十分高兴,这时候又听到他说,他要自己,他没有抛弃自己。

一种酸胀的情绪在胸腔里发酵,江煜只觉得喉咙哽咽了一声,眼眶也湿了。

前世的十几年加上这一世的两年,他似乎一直等得就是韩时卿的这句话。

他之前一直在尝试用各种办法让时卿接受他,比如装傻,比如想过再次利用,把将军府捏在手里,又或者将当初的责任推卸给时卿自己,可是最后没想到,却是以这样一种平淡无奇的方法,得到了对方的谅解。

“谢谢。”好半天,他才从喉咙里发出一声模糊的道谢,“谢谢你,时卿。”

*

江煜还没有吃晚饭,韩时卿便带着他在凤阳楼定了一桌菜,看着他吃。

两个人就像有默契一样,彼此爱吃的东西都记得清清楚楚,江煜捧着碗,丝毫不敢浪费,将韩时卿给他点的菜全吃了个遍,后来吃不下了,还要打包带走。

时卿难得笑话了他一下。

问起江煜的住处,江煜犹豫片刻并没有告诉他自己具体住在何处,毕竟廖云凡的身份不宜公开,需让那人自己找机会对时卿说清楚。

两人吃过饭,又在永安街道上逛了逛,韩时卿估摸着再晚回去韩山要出来找他了,便与江煜告别。

谁知江煜抓着他的胳膊,半天没说话,但那意思明显是不想放他走。

韩时卿是懂他的。

他轻轻拍了下江煜的胳膊,“日后你可以托林世成来找我,我不会不见你。”

江煜这才放心,他松开韩时卿,回了个“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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