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喃喃着。
苏尔冷漠的看着他,许久开口:“没错,是你看到的这样,一直勒索你的人是我。”
他脸上的血色像是被抽干净了,呆滞的看向她。
苏尔全无被揭破的慌乱,只是冷静的开口:“你还要问什么。”
他在重复:“……为什么这么做?”
苏尔冷笑:“这是你欠我的。”
“这些钱是我卖给迹殊同拿来的,你用着,不嫌脏吗?”
苏尔的眼神越加刻毒:“迹殊同本来是我的。”
苏慎苍凉的笑起来。
原来不止他,连苏尔也不知道,迹殊同喜欢的人是蒋弦。
他双手捂着脸,但是很奇怪,没有一点想哭的感觉。
苏尔是真的恨他。
他居然现在才明白。
苏慎走后,房间里再次响起通话声。
苏尔接通电话,讽刺的笑了声,“……继续?已经被他撞见了,我还怎么继续?”
对方不悦的声音传来:“苏尔,我答应你的条件,可不包括失败这条。”
在手术失败以后,有个人找到苏尔,国外有家医院在苏尔的病症上屡创奇迹,他可以送苏尔出国治疗,期间所有的手术费用他可以全部承担。
条件是拍一部模棱两可的片子勒索苏慎。
他说可以给苏尔一段时间好好考虑一下,只是苏尔甚至没有问他这么做的目的,几乎没有什么犹豫的答应了。
因为,本来就是苏慎欠她的。
听到对方语气中的威胁,苏尔气愤的质问对方:“你什么意思?”
然而这人直接挂了电话。
……
回到迹殊同这里,是第二天上午。
苏慎不停的走在这座城市,不知道还有哪里可以去。
不知道走了多久,日头越来越大,照的人头晕眼花,他恍惚中看见熟悉的大门。
乔姨正在泳池边打扫摔碎的红酒杯。
看见他回来,她快步走过来说着:“你昨天一夜没回来,少爷发了好大的脾气,等少爷回来,你不要再惹他生气了呀。”
他行尸走肉的回到房间,躺到床上,只觉得很累。
不知入眠多久,苏慎被一个巴掌给打清醒了。
他捂着脸抬起头,迹殊同似乎喝了酒,面上已经被酒熏得红透,浑身散发着酒气,“你昨天去了哪儿?”
苏慎对迎面而来的酒气感到恐惧,他朝后挪了挪。
“你是不是又找谁把自己给卖了?”他压制住苏慎,扯松领带,然后解开外套,窗外光晕渐暗,不甚清晰的光线里,他的眼神让苏慎想起巷子口那个醉汉。
他故意靠近,拿着恶劣的语气调侃他:“卖给别人多少钱,我出双倍怎么样?”
由于未知的恐惧,苏慎的声音都开始颤抖,“……不要。”
“你装什么?你以为我会吃你这套多久,你以为我会上赶着讨好你?”
苏慎下意识的挣扎起来。
迹殊同看着他,蓦的冷笑出声:“你他妈的别跟老子玩这招。”
“那天晚上,你不是知道该怎么做吗?”迹殊同掐着他的脸,带着醉意撕扯他的衣领,“老子给你钱,不白玩你。我他妈真是蠢,xidu的人有几个干净的,你是不是早就和别人做过,我猜一猜,逸扬帆?”
苏慎听见逸扬帆的名字时身子僵住。
迹殊同皱了下眉,蓦的抬手扇了他一巴掌,苏慎被扇的头脑昏沉,声音恍惚的传入耳内:“你是死人吗?你清高给谁看?!”
他哭了起来,“我没有……你凭什么诬陷我。”
苏慎极力反抗着,迹殊同直接揪住他的胳膊,衣袖上推,把住青紫的淤痕和针孔痕迹,提到他眼前,“那这是什么?”
他又不说话。
迹殊同恨透了这种心口时不时被人塞上一把烂棉花的糟心感觉。
他按压住苏慎,朝他挥了好几拳,拳拳到肉。
这些拳头即使是成年人都未必受得了。
这段时间的担惊受怕,苏慎的身体状况已经濒临崩溃,肚子上挨了一拳后,额上冷汗刹那间冒了出来,他捂着肚子蜷缩了起来。
迹殊同扯住他的头发把他的头提起来,在听到他呜呜的哭声后,被酒精麻痹的头脑清醒一瞬。
他极快的把人抱起来,生平头一次体会到什么是惊慌失措。
他喃喃起来:“苏慎,你醒醒。”
苏慎的脸颊高肿,不仅没有醒,还吐了口血。
那血的颜色鲜红,不像是口腔咬破造成的血痕。
迹殊同慌了神,手忙脚乱的把苏慎裹起来抱下楼。
他喝了酒不能开车,司机载着他们去医院,迹殊同听见耳畔传来微弱的呼痛声,恨不得甩自己两巴掌。
看着检查结果,医生不由询问:“这下手的也太狠了,报警了吗?”
失血过多、脾脏破裂,身上多处软组织受挫。
迹殊同听到这些,脸上露出痛苦的神色。
“还有,患者近期是不是卖过血。”
医生很笃定不是献血,而是卖血,因为患者本身就贫血还营养不良,现在这种状况如果不是卖血卖到疯根本就解释不通。
那些淤青,是卖血造成的。
医生拍了下迹殊同的肩膀:“你们这些学生,仗着年轻身体好,太不惜命了。”
☆、第 55 章
苏慎昏迷时,仿佛听见耳边有人在说话。
他努力想睁开眼,眼皮太重,抬不起来。
那种感觉就像小时候日上三竿了他还在贪睡,妈妈在边上念叨他起来。
他向前方抬起手,呢喃起来:“爸、妈。”
那只手牵住他抬起来的手,握紧了贴到冒了胡茬的脸颊边,苏慎感到了掌心倏忽而来的温热,一时间想抽回手,却抽不回来。
这种不得自由的感觉。
为什么他一直都要为生活不断的低头,不断的妥协,即使他想睡个懒觉都不行。
苏慎哽咽起来,他在没有清醒的情况下松懈了心理防线,一刹那泣不成声。
……
出院以后,苏慎比以往更沉默。
吃饭时和他说话,他像是没有听到,呆呆的看着米饭,不知道在想什么。
放在以前,迹殊同最受不了他这种半死不活的样子,可是现在。
他叹了口气,放下筷子,看了苏慎一会儿,又默默上了楼。
两天后,他看见苏慎在院子里烧东西,他走过去看,空旷的草地上只剩下一些残骸,即使如此,他还是认得出来,这是他和苏慎一起搭的手工帆船,原本摆在客厅橱柜里的那只。
“好好的为什么烧了它?”
迹殊同的声音突然响在身后,苏慎几不可见的缩了下脖子。
他没有回头,惊慌失措的收拾地上的灰烬,“……对不起。”
迹殊同语气透着疲惫:“我不是让你道歉。”
他朝苏慎探出手。
苏慎反射性的躲了下,仿佛怕他会下手打人。
预想中的拳头并没有落下来,苏慎迟疑着抬起头。
迹殊同说不上来心里是什么感觉,像是在楼梯踩空以后的没着没落,可是他却比以往坚定的是,就算这么彼此折磨,他也不能放手。
他不能把苏慎祸害成这样以后,再把人扔到一边说不管了。
他干不出来这种事。
苏慎又垂下头,一言不发的看着面前被烧得黢黑的地面。
迹殊同把他抱进了怀,像是再跟他说话,又像是在自言自语:“你别以为装成这个德行,我就会放手,你趁早死了这条心。”
苏慎闻言,肩头微颤。
他在心底想,迹殊同会放手的,蒋弦的病好了,他们就会在一起。
他不想等到那天,再像之前一样被迹殊同拖死狗一样撵出大门。
他有些苍凉的想,把钱还给迹殊同,他们就两清了,那样的离别,至少不会太难看。
……
晚上在卧室看完电影,苏慎的脸色突然变得很怪。
抛开这部外国电影的艺术造诣以外,它在尺度方面也有些超脱。
一般这种稍微有些露骨的电影,女主角又美艳非常,在他这个年纪的男生往往不是面红耳赤那么简单。
可是苏慎发现自己一点感觉都没有。
这个认知无疑让他惊恐万分,他有些无措的缩进被窝,在被子里捂得久了,额上汗的湿透。
不知道过了多久,传来门被打开的声音。
迹殊同刚刚到家,进门以后先去洗了个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