默契?申姜不解。什么默契?
“如果有人身负神祇之力,说明有神祇已经陷入因果。那么,每个神祇都会尽自己的力量,将此人与赋予她一切的神祇之间,所有的记忆,全部抹去。但是,既然赠与你力量的神祇,给你施放了这么强大的颂法做为隔绝,看来它自己并不想被你忘记。它是不是,早就提醒过你,小心神祇?不要与神祇做任何的交易?”
[他不是神祇]申姜说。不过京半夏是这么说过。但以他当时的说法,申姜只是认为,蚩山神不怀好意,其它神祇也可能并不善良。
青年笑了笑,并没有与她争执。低头看她时,眼眸低垂,长长的睫毛遮蔽眸光,显得异常温柔:“虽然我不并赞同它的作法——大概这是因为,我并没有它的感情吧。可你是赵氏的孩子。我身为庇护赵氏的神祇,也同样负有保护你的职责。何况,它选择我的辖地,做为你的出生,又选择我最喜欢的花,做为你的护符。看来,他很了解我。这也是你我的缘份。”
他说着,半蹲下,看着面前的小丫头:“若我死了,你丢掉荷包之后,就往赵氏大府的东面去,翻过山脉,再越过三条河,会有一处废弃村落,那里有一个水井。井中的神祇寂寞了很久,你带着它一起,前住新界生活。”
[新界?]申姜摇头[什么是新界]
青年站直了身躯,抬头看向这个农院与四周天空:“如果我们不能回到神眠之地,那么,就又有一个世界要覆灭了。旧的这个世界会死去,但只要有神祇在,那新的世界就会再产生。人们是会有去处的。”
他伸手虚虚地拂了拂,申姜头上异骨的位置,就似乎在抚弄一朵娇嫩的小花:“它如果不肯走,就跟它说,村里的人不会再回来了。那里没有人再需要它的庇佑。它不用再在那里一直等待了。然后告诉它,你很害怕 ,不敢一个人上路。希望得到它的赐福。它一定会很高兴的。”
话音落下,赵氏神祇的身影,便消失不见。
申姜一个人,怔怔站在空落的农院中。
不远处院角的低矮厨房内,鹿饮溪端着刚煮好的粥站在窗边,注视着这边。
有些茫然。这种决绝的告别,昭示着必将到来的危险。
神祇……
拥有着绝对的力量,可却也是一种他不能理解的存在。
也许,自己当时应该阻止蚩山宗主。
不过,这世界也没什么值得留恋。
并且一切既然已经发生,在去新世界之前,不再来几次未必也太过浪费。
毕竟蚩山这位宗主,已经淌水而去,替他试过了深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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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5章 、和好
申姜与鹿饮溪在简陋的堂屋里坐下吃粥。
间隙怔忪看着面前的少年, 满怀心事想的是京半夏。
他对自己所说的话中,哪些是真的,哪些是假的?
他真的没有成神吗?
或者, 会不会是赵氏神祇搞错了。京半夏虽然有与神祇一样的力量,却实实在在地并不是真正的神祇。
申姜觉得, 赵氏神祇认错了可能性更大一些。
毕竟,在自己是不是神祇这件事上, 京半夏没有必要撒谎。
可是,他怎么会不是神祇, 却有神祇的力量呢?
而看 着与自己一道, 坐在简陋农舍中的鹿饮溪, 手里端着他煮的粥, 申姜也更在想。自己对少年鹿饮溪的防备与猜测, 会不会有失偏颇?
要是反省的话。自己会这样大概是因为,少年鹿饮溪与京半夏的差距不是一星半点,让心理预期完全落空的她, 感到震惊之余,产生了一种强烈割裂感, 无法将两人视为同一个人, 再加之, 他在十三川这件事上的心态远远超乎于她想像的边界, 也与京半夏自己所描述的相去甚远……
但一个人的过去, 与未来, 即使有再大的差别, 会不会其中,总有一些东西是永远不变的呢?
她审视着面前的人,想从他身上找到一些京半夏的痕迹。
少年坐在她对面, 身上的袍子干净带着燃香的味道,发冠束紧,鬓角两缕长发垂坠在脸侧,肤白唇红。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刚才睡醒,表情放松,显得比之前要更加柔和得多,似乎又有,几年前两时初见时的澄澈感。
似乎感到她的目光,对方停下动作,抬眸看向她:“怎么?”
她敷衍[我在想,天道是什么]
偶而听人提到天道,它似乎是悲悯世人且无尚崇高的存在。
可它会是什么样呢?
是一个生物吗?
鹿饮溪也无法回答。
他想了想问:“这是很重要的问题吗?”如果没有人回答出来,她会像上次那样消失,再出现时已经口哑腿瘸,或者更加受伤吗?
“如果是的话,我一定会帮你找到答案。”他把申姜面前的碗拿起来,帮她再添一些:“你要做什么,我都会帮你。”他抬头看着申姜:“就比如,我知道你是要去水境送神归眠。”
申姜动作滞住。
鹿饮溪没有给她机会胡说八道,只是边盛粥,边漫不经心似地,继续道:“水境的门是移动的。随时出现在任何地方。并且在一个地方出现再消失,全过程不会超过两个时辰。其中还有一个多时辰处在要开不开、要关不关的状态,所以可用的时间是非常短的。如果御风、御器的话,得到消息后,自然能赶得及。但我们是用走的。就会难很多。不过,昨天我看,你似乎一直在跟着指引走。目标明确。大概是很确定某处一定会有门,那应该也就不用在这件事上费心,只管闷头走就是了。”
他声音不高,语气平稳。并没有因为她之前撒谎而不满或责备,也并未拿出他之前,对通天竹阁士的冷酷不近人情。
只是低声重复那句话:“你要做什么我都会帮你。”
[为什么]申姜将玉牌伸到鹿饮溪眼前。
原本她是想写上‘你是不是知道了我是谁’。
自己帮过鹿饮溪,如果他真的不是那么坏,大概是对自己怀着感恩的心所以愿意帮忙。
但最终,申姜却并没有这么做,她不是智障,隐约感觉到,自己要是真的一问,大概率会得到肯定的答案,可一旦说破了,自己就得面临许多需要解释的问题。
而她此时,尚不知道要怎么圆回来。
其实,这三个字都不该问。
申姜有些心烦。
她没有想到,自己会以这样的方式体会到了,又不想确认关系面对问题,又想占好处的绿茶心情。
甚至有些担心,鹿饮溪不会那么莽,一开口就是,因为我知道你是谁吧!!
紧张起来。心乱跳的。
甚至已经开始准备乱说八道。
不然难道从盘古开天地起,给他讲得清清楚楚吗!
而鹿饮溪看着上面的三个字,沉默了一下。随后,只将添满粥的陶碗放在她面前:“吃吧。早上将就一些,中午我再想别的办法。”
申姜猛然松了口气。
大概这口气,实在是松得有些明显,她感觉到,鹿饮溪似乎向自己看来。
于是不敢抬头,双手捧着碗,吃得很专心。
两人走的时候,这家人还在睡。
鹿饮溪给他们留了一颗珠,牵马离开的时候,还顺手帮忙栓上了门。大概是怕院里的鸡会跑走。或外面的狗进去叼了。
申姜跟手跟脚地帮他。
心中又觉得,他确实是没有那么不好的。
即便是有些不纯正的心思,也是成长环境使然。而不论如何,到最后,他还是会成为京半夏,成一个很好的人。这就足够了。
只是再上路,却十分不自在了。
既然怀疑他知道自己是谁,再做小孩状似乎有些尴尬。连鹿饮溪停下来猎兔猎鹿,都不大好意思蹦着用动作‘叫好’了。
可要是站着不动,一派老成,又似乎太像是个有侏儒症的怪人。
于是掂着脚,努力地牵着两匹马的缰绳,站在原地等着时,实在是一脸苦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