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巧啊!”
“嗯。”祁弈野沉声回了一声,抬手颠了两下香烟,落下的一小撮烟灰,还未触及地面,就被冷风刮散了。
“要不要和我一起回去,我骑......”话还没说完,一辆黑色宝来在几人面前停了下来,驾驶座的窗户滑了下来,漂亮的“李小姐”将胳膊撑在车窗旁,指尖一挑,轻快说道:“上车吧,挨个送你们回家!”
“谢李姐喽,下次请你吃饭!”两个男人打开后车门飞速钻了进去,很有眼力劲的把副驾留给了祁奕野。
后车座的车窗滑了下来,男人探出头喊道:“赶紧的啊祁哥,前座都留给你哩,先甭跟你兄弟叙旧了啊,他妈这天儿冻的鸡巴硬。”
李嫣挑眉笑着去瞧祁弈野,似乎是在等他的答复。
手中的香烟还剩下了个烟把,祁弈野狠狠的吸了一口,准确的掷进了路边的垃圾桶里,脚下刚要挪步,就感受到自己的衣袖被轻轻拉扯了几次。
祁奕野轻叹,抬手摘下自己的围巾,和秦安对视了两眼,什么话都没说,直接给他围上了围巾,紧紧的绕了两圈,把半张脸都盖了起来,上端只露出鼻子和眼睛,下端将衣领处裹的严严实实,一点风都透不进来。
“路上骑车小心,我先走了。”
捏住衣袖的手撒开了,秦安闻到了来自祁弈野身上的酒味和烟味,却转瞬即逝,祁弈野在帮他系完围巾后转头上了车,只留下了围巾上淡淡的,属于祁奕野的气味。
只是一瞬间,秦安的眼眶就红了,他怕被人发现,只好低低的垂着脑袋。
车窗被拉了上去,宝来一个油门冲了出去,直到车开远了,他都没抬起头来。
心里那股难言的情绪一股脑的冒了出来,难受的很,是他从未有过的酸胀感,和莫名的失落。
在路边站了将近两分钟,再抬起头来时,秦安眼中的失落基本已经消退,他抽了抽被冻到的鼻子,往上拉了拉围巾,包住了冻的发木的鼻尖。
他在原地剁了跺脚,小跑进车里,其实从祁弈野身边的人态度中很容易猜测出他和那位李小姐之间存在暧昧,可他又明确的记得祁弈野说过他和那个女人没有关系。
思来想去,啥也没想通,却更加坚定了祁奕野是直男的想法。
怪不得只搂着他互相打手冲,却不真枪实弹来一发。
秦安眼中渐渐的莹上了一层雾气。
道路旁的草丛带里突然窜出一只猫,飞速的往对面冲去,秦安堪堪回神,赶在撞到猫之前一脚跺下了刹车。
身子由于惯性往前冲去,挂在的后视镜上装饰用的小方板砸到了他的脑门上,瞬间额前一疼,待稳定停好车后秦安照着镜子才看到额头上被小方板的棱角划出了一道口子,此时正往外渗着血丝。
秦安心里很烦躁,一把将那物从后视镜上薅了下来,用力一掷,砸进了看不见的车座底,“狗屁算命先生,说什么大富大贵,永葆平安,简直骗子一个!”
说完他又去扯脖子上的围巾,祁弈野给他系的有些紧,他第一下没有成功,扯第二下的时候冷静了一些又舍不得了,最后还是没有扯下来,任它松松垮垮的挂在脖子上。
“买的什么劣质围巾,刺的脖子好痒……”
秦安忍住了想哭的情绪,一回到家就扎进了厨房里,准备着明早出摊要用的食材。
厨房的窗户开着一条缝,能看到外面光景,过了没多久,黑色宝来停在了楼前,祁弈野从副驾驶下来。
秦安放慢了揉面的速度,从缝隙里打量祁奕野,见他关上车门后朝这个方向望了一眼,弄的自个心里一惊,慌忙侧过身往一旁躲了起来。
没一会儿就听到单元楼的防盗门打开又关上的声响,很快外面归于了平静。
食材都准备好后,他没什么吃饭的兴致,洗了个澡就早早地爬上了床,憋了一下午,终于还是没出息的哭了。
秦安把自己埋在被窝里,中途下了次床,去沙发拎过来祁弈野的围巾,跳上床踩了几脚,又抱着继续哭。
想他秦安何时这样的没有出息,他仰躺在床上,深叹了口气:“爱情这杯酒啊,谁沾都得醉!”
清早被闹钟吵醒时,围巾正胡乱缠绕在他的身上,秦安一把薅开,叠好放在床头,不再去想有关祁奕野的事。
洗漱时又发现自己今天的眼皮格外不一样,竟然还哭出了欧式大双眼皮。
还别说,挺好看。
今天来吃早饭的熟客基本都能看出这小老板和往常不太一样,情绪不佳,脸色憔悴,脑门上还破了皮,一副惨兮兮的样子。
每收到一个老熟人的关心,秦安都只是对他们笑笑,简单回应道:“感冒了,不太舒服,很快就好了。”
从八点开始,外头就下起了淅淅沥沥的小雨,没多久雨势变大,雨点子砸在棚子上的闷响如同砸在耳膜上一般响,客流量也减少,雨棚里零零散散只坐了两三个人。
秦安坐在台子后,听着噼里啪啦的雨声胡乱砸在地上,树叶上,雨棚上,不同的声响,毫无章法,就像现在没有头绪的自己。
他叹了声气,看了看外头的雨势,又瞅了两眼空旷的街道,打算提前收摊。
“祁哥,中午一起吃饭嗳。”李嫣站在二楼,胳膊轴撑在窗台上,朝着外头正在搬卸货物的祁弈野喊道。
她单手拖着下颚,殷红的指尖在朱红的嘴唇上轻轻擦过,黑色眼线笔勾勒出细长上挑的眼线,在祁弈野抬头的瞬间抛了个颇有风情的媚眼。
大成他们在旁边纷纷吹着口哨调侃,祁弈野简单回应了一句:“不了,中午要卸货。”
”晚上呢?”,李嫣弯着唇角笑的像个摄人心扉的妖精,大成都看的红了脸,不好意思的埋下头搬货卸货。
祁弈野拍了拍落在衣服上的雨点,冷然敷衍道:“有事。”
昨天工地上的活干完了,老李今年没再安排跟新的工程,算是提前放了年假。
今天来的地儿是当地的一家食品加工厂,李嫣是这里的产品经理,年末了,招了几个打寒假工的大学生,却只是看着长得高体格棒了,干起活来一个比一个手生,搬东西磨磨叽叽的不出量,而且饭量还一个赛一个的大。
不划算,太不划算了,李嫣得知工地停了工,便找了他们几个大老爷们儿来帮工,当然不是白干,一天二百六,具体做到腊月几号得再另作安排。
几人想着反正闲着也是闲着,能多赚一点是一点,过年还能买点好酒好肉,犒劳犒劳一番,也便纷纷答应了下来。
下午将近六点下班,祁弈野打着伞刚走出了大门,就瞧见了停在了路边的宝来车。
车窗大开,李嫣指尖夹了根女士香烟,纤细的胳膊撑着车窗,缓缓吐出的烟圈瞬间被雨滴分散,红唇轻启,轻笑道:“祁哥,上车来,送你回家。”
祁弈野有些头疼,想着干脆借这个机会把话都说清楚,他皱了下眉毛,大步跨上车。
车子很快驶离原地,碾过了一滩污水,高高溅起,一部分附在了车上,其余全部撒进了路两旁的路花丛里。
“李嫣,不要在我身上浪费工夫了。”祁弈野看着窗外。
李嫣不在意道:“接不接受是你的权利,追不追你是我的自由吧,你根本就不给我靠近的机会,怎么会知道我不是合适的结婚对象呢?”
“我不会结婚。”祁弈野摇头,“你年纪也不小了,多为自己考虑。”
“怎么说?”李嫣虽然清楚祁弈野很难追,却没想到他简直是块油盐不进的硬骨头,拒绝的完全不留情面,她握住方向盘的双手用了几分力,指节泛着白。
“我有喜欢的人了,但我们不能结婚。”祁弈野轻而淡的声音像是被风吹了起来,夹带着一丝冬日的寒冷与无奈。
李嫣睁大眼睛,把眼泪憋了回去,她将烟摁灭,勉强提了提唇角,问道:“是他吗,昨天你给系围巾的那位。”
“嗯,是他。”一提到秦安,祁弈野的神情柔和了许多,李嫣侧头瞧了他一眼,苦涩地开口道:“果然,女人的直觉啊......”
方向盘一打,拐进了小区,“我从来没见你对谁那么温柔过,其实在工地第一次见,我就产生了莫名的危机感,果然没猜错。”
车子在楼前停下,李嫣突然扭头看着祁弈野,看似不在意的说:“其实我也不是非你不可,只不过是看你长的帅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