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深泽再走进几步，她就后退。
两人就这么尴尬而沉默着，直到眼见着姜念再退几步就要撞到台灯了。
他伸出手来扶了一下她的手腕，似笑非笑：“行，我不走了，你别撞到自己。”
姜念收回手，更加不知道该做出什么表情了，一张脸还淡淡晕着红晕，但心里的那点旖旎心思飞走了一半。
刚刚还万分想念的人站在眼前，此刻她却只希望顾深泽赶紧离开。
她能感受到下腹的坠痛感，自然也能感受到有东西在涌动着。
她甚至分神在想，早知道她就去洗手间等着钟梦洁就好。
顾深泽欣赏了半天她的微妙表情变化，歪了歪头。
出声：“变脸变得这么快？”
“刚刚不还挺高兴？”
“小哭包。”
姜念想起刚刚的自己的丢人模样，有些窘迫，小声反驳：“那是气氛渲染的…我就一丢丢感动而已。”
没错，就只是一点点感动而已，才没有心动。
顾深泽笑了，伸出食指来点了点自己的脸颊。
“那这个——”
“算是什么？”
这个献吻算什么？
他说着就往前走了两步，身子弯下来前倾着。
四目相对时，气氛陡然升温，姜念眼睁睁看着他就要凑过来，压上她的唇瓣之前。
两人额头相抵，顾深泽低哑着嗓子，说：“我这个人，喜欢礼尚往来。”
你亲了亲我的脸颊，我就想吻你的唇。
姜念紧张得呼吸都停掉，双手背在身后支撑着桌沿，一颗横冲直撞心被这句话熨烫得服服帖帖，浑身都开始软绵无力。
但恍惚间，顾深泽的唇刚刚挨到她唇畔之时，门外响起了敲门声。
她立刻回神，下意识就用手推开顾深泽的胸膛。
顾深泽微怔，随后又闲散地笑了一声。
他抬起右手，虚拢成拳，像是某种暗示，轻轻擦过自己艳红色的薄唇。
眼睛明明还盯着惊慌失措的姜念，出口却沉稳：“请进。”
一个工作人员开了门，探出头来。
“顾老师，您该回台上了。”
顾深泽点头致谢，来人离开。
姜念抢先开口：“你、你快去吧。”
顾深泽点点头，忽地伸手拉姜念的手，往前一带，将姜念拉到他眼前。
他左手牵着她，右手轻轻摸了摸她的头顶，像是嘱托，又像只是恍惚间的呢喃，声音轻飘飘的。
“可以害羞，但不要躲我。”
“要是无聊就先回去——”
他松开她，微微俯身，双手搭在她肩膀上，看着她的眼睛。
真诚的，像是许诺。
“我会去找你。”
……
-
顾深泽离开之后，姜念真是有苦不能说，肚子越来越难受，而自己的浅色裤子也越来越不能见人。
好在又干着急了十几分钟后，救星钟梦洁终于给她发了微信。
小钟：念姐！！我马上就到！你先到那一层的洗手间等我！很快！
姜念立刻拎起自己的小包，调整了一下位置，将包挡在身后，略微遮掩一下。
随后就贴着墙壁，尽量以最快的速度到达了洗手间。
前台还在录制节目，因此后台的洗手间此刻也没有人，姜念站在洗手台前，拿着手机，漫无目的地在各个app里反复横跳，等待着救星的出现。
中间倒是有一个女工作人员进来上厕所，跟姜念打了个招呼。
姜念趁着她洗手的空当儿，问她有没有卫生棉。
女生略带歉意地摇了摇头：“没有诶。”
对待这样的事情，女孩子大多都能感同身受，因此这位女工作人员也十分热心。
还提出要帮姜念去问问别的女生。
姜念想钟梦洁应该很快就到，秉持着尽量不麻烦别人的原则，她谢过对方的好意。
“那就不麻烦你了，我的助理应该很快就到了，没事。”
女生点点头，离开了。
……
眼看着过了十分钟又十分钟，钟梦洁丝毫不见人影。
姜念给她发微信。
姜念：【到了吗？】
姜念：【不敢吭声.jpg】
钟梦洁没有回复。
又过了五分钟，钟梦洁打了个电话过来，姜念秒接通。
那边钟梦洁喘着气：“念姐…我…我这边，薇姐突然让我办个事…我赶不回去了。”
“要么你…你就要再等我一两个钟头左右…”
姜念头都大了：“一两个钟头？”
钟梦洁在那边小声道着歉，也是叫苦不迭。
录制会场比较偏僻，她找了许久才找到一家小型便利店，买好东西出来，刚给姜念发了微信。
就接到严凌薇的电话。
严凌薇那边急需一个文件，起因是钟梦洁之前有个小疏忽，将文件传真的时候弄错了，现在必须要原件救火。
本来就是她工作有疏忽，严凌薇批评人起来也是嘴下不留情。
但钟梦洁还是记挂着姜念的突发危机，等严凌薇一通吩咐完毕之后，怯怯出声：“薇姐，念姐亲戚来了，裤子都没法见人了，等着我去救急呢。”
这可是十万火急的大事。
严凌薇一顿，问：“她是去探顾深泽的班了吧？”
钟梦洁小鸡啄米式地点着头，小嘴叭叭的就要跟严凌薇重新绘声绘色描述一遍那场惊心动魄、感天动地的竞演现场，被严凌薇拦腰打断。
“那不就行了，有顾深泽在，你念姐不会有事的。”
钟梦洁：“蛤？”
等回过神来，她摸摸鼻子，小声抗议着：“可、可顾老师毕竟是男生诶。”
念姐脸皮那么薄，能好意思开口嘛。
严凌薇在那边轻嗤一声，下了最后通牒：“文件我等着用，限你一个小时内送到君庭。”
“嘟嘟——”
听着手机里传来的忙音，钟梦洁哭丧着一张脸，赶紧用手机叫了一辆车，赶赴办公楼。
但她不敢就这么弃姜念于不顾，连忙联系《就是钟意你》节目组今日在场的工作人员，问遍了所有女生，好巧不巧，没有一个人身上带着卫生棉。
她倒是想请人帮忙出去买，一是她跟节目组的工作人员也不熟，二是今天主要是拍摄任务，跟组的女生就没几个，还各个都还在工作，她也没法开口麻烦别人。
下了车，认命一般，她给姜念打了电话。
姜念倒没多怪罪钟梦洁，她知道严凌薇的脾气，只是低声说“知道了”。
钟梦洁毕竟有些过意不去，试探开口：“要不念姐，你让顾老师帮帮忙？”
姜念抿了抿唇，显然不认为这是一个好主意。
“我自己想办法吧，你快把文件送去，别担心。”
挂了电话，姜念对着洗手池前的镜子，转身查看自己的裤子，血污块更加氤氲开来，范围比刚刚更大。
她长呼出一口气，右手揉着自己的肚子，硬着头皮给顾深泽发微信。
姜念：【sos】
姜念：【泪流满面.jpg】
-
舞台上，顾深泽跟其他歌手坐在等候席，中场休息，在等布场完成后，最后一位歌手的竞演。
梁鑫沿着舞台边缘走到顾深泽身后，小声喊他。
顾深泽回头。
梁鑫把他的手机递给他：“姜老师给你发微信了。”
顾深泽眉梢稍扬，接了过来。
看了消息，眨了眨眼。
顾深泽：【在哪？】
似乎觉得打字沟通太慢，他直接退出微信，给姜念拨了个电话过去。
姜念正在艰难地措辞，手机突然振动，她差点没拿稳。
接通电话。
“喂…”
顾深泽跟梁鑫打了个眼神，就走下台来。
一边往后台走，一边问：“在哪？”
姜念心想本来也是在电话里说不出口，干脆就叫顾深泽来洗手间好了。
她走出洗手间，往前走了两步，就看到匆匆赶来的顾深泽。
他步子迈得大，额前一缕碎发随着气流竖了起来，活像一绺儿漫画人物的呆毛，居然有些可爱。
姜念无意识浅浅笑了笑。
顾深泽也在看清她脸上的笑容时，略微松了一口气。
他走到她跟前站定，呼出一口气，问她：“怎么了？”
姜念预感到自己再不处理，只会越来越糟糕。
也不再扭捏，只微微侧了侧身，眼神往下飘，指了指自己的裤子。
小声说：“我…我来例假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