纨绔夫妻+番外(96)

国夫人对几个花朵儿一样的小孙女儿,贵重的饰玩从来不会厚此薄彼,惯来差不离的四份,也只细处略有出入。从这里头挑出一份来送与卫繁,也是无趣。倒是平素得的精巧小件,五花八门各不相同,或她有,或她无,百宝匣里细细一翻,能拣出好多。好是好,巧也是巧,拿来添妆,却嫌小气。

再看嫡母许氏送与她的,灿灿生辉,累金丝的,金嵌玉的,珊瑚的,软玉的……只是,许氏与她,她再拿去送与卫繁,竟好似左手倒右手。

白墨也跟着着急,主仆对着册子翻着箱笼,东西不少,合意的能拿来作添妆的,竟是挑拣不起来。

“要不……大郎君?”白墨嗑绊说道。

卫素一呆之下,忙摇头,经谢家礼这一事后,卫素深知兄长做事由心大而化之,不……怎么……靠得住。近来卫放重拾起卫家老祖宗的爱好,养起蛐蛐来,万一给她弄个精雕细琢的虫笼来……

“兄……长忙得狠,几不着家,还是算了罢。”

“那……”白墨绞尽脑汁,总算想到,“那不如我出去一趟托手巧的金匠另打一对钗来如何?前两年还时兴楼纹,累丝镂空的宝楼又细致又华贵,旧年起又时兴起人纹 ,王母、采药人,生动好看。”

“你可知道哪家金铺有好巧匠?”卫素忙问。

白墨摇摇头,不待卫素失望:“上次大娘子托了个巧匠雕了个玉球给二娘子,手艺了得,不如问问去?”

卫素捏着手帕,咬咬红唇,微缩了缩肩:“我真有些怕大姐姐。”卫絮将脸一沉,比许氏都吓人。

白墨也怕,强撑着道:“不……过问问。”

卫素红着脸,畏自家姐姐如虎实在是令人羞于提及,坐那等着脸上红潮褪下,这才带着白墨去找卫絮。

卫絮诧异,卫素温温吞吞,胆又小,话又少,鲜少独自来寻她说话。问明来意后,道:“这是娘亲留与我的铺子,你去便是。”

卫素也不敢细问,大松一口气,见卫絮收拾了衣妆,大着胆子道:“大姐姐可是要去二姐姐那,不……如一道?”

卫絮点了下头:“也好。”

卫素一喜,小心地跟在卫絮身边,她二人性不相投,都不叽喳的,一路行去,悄悄然,全无话语声。她们不说话,伺侯的大小丫环也不敢吱声,执书与白墨对视一眼,勉强一笑,一时间倒起相惜之心。

卫素揣着一口气,见着卫繁院门笑容可掬的婆子这才暗暗松开劲,她从不知家中园子竟这般大,走了半天都没走到,脚都走得生疼。

卫紫早早就来了卫繁这,撵着肥肥满院跑,没一会就跑得鼻尖上全是汗。好不容易追上了,肥肥识趣地往她脚边一躺,四脚朝天地露出肚皮讨好。卫紫摸了摸,有些欢喜,求道:“二姐姐,肥肥生了小狗,送我一只。”

卫繁哪当回事,一口应下:“定挑个肥胖的留与你。”

旁边的婆子不由笑弯了腰:“两位小娘子又说傻了话,它是公的,哪里生得小狗?”

卫繁还有些羞臊,卫紫撇嘴:“它生得蓬软的长毛,我还当是母狗呢。”

婆子大笑:“哪里这般分公母的?”

卫紫可惜:“唉,还当能得一只小狗养着玩。”

“这无妨,到时我遣人找只更好的来。”卫繁大包大揽道,“黑的、白的、黄的、花毛的,大的小的的,四妹妹你说,我保管替你寻来。”

卫紫喜得直拍手,道:“二姐姐替我寻只凶猛的来,越凶越好,有不服的,我就放狗去咬。”

她说得凶恶,把满院笑哈哈的仆妇吓一跳,肚里直嘀咕:难保这小祖宗干不出这等事来。

卫絮听她说得跋扈,略有不喜,她与人不亲,便不愿多费口舌。

卫繁笑拉了卫絮和卫素进来,不忘与卫紫说话:“那可不成,万一出人命可怎生好?你嘴上说得凶,真看了,指不定要做恶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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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2章

夜空繁星万点,池塘蛙声一片。敞轩入春拆了格 子门, 新垂帘纱, 檐角挑着一串灯笼, 摇曳着水中投下一溜晃晃忽忽的红色灯影。

几个丫环婆子架不住卫繁的点子,这都没到暑夏,夜中水上赏什么星, 受冻如何好?几人生怕担事,围好屏风, 愣是又拢了一盆火。

卫繁惊得眼珠子都快掉下来了, 摸摸自己身上的春衫:“这……”

婆子心虚, 堆着笑道:“小娘子,夜来春寒, 水上风凉冻透骨, 你们小娘子身娇肉贵, 在凉轩上看星星,看月亮, 架不住还要饮酒,最禁不得冻,围炉暖和些嘛!”

卫絮知道她们的心思, 卫繁待嫁, 出不得岔子,她们宁愿小心些,落些小埋怨,也不敢摊上事。

“也罢, 你们都下去吧。”卫繁不与她们为难,打发掉人,往簟席一坐,顺手将腕上的玉镯退下弃在一边,发鬓间的牡丹吐蕊钗也拔了下来。“还是这样自在些,省得硌到。”

卫紫趴在栏杆上,将一枚梅子扔进水里,看着零碎的灯影,忽回头:“我娘亲说水里面都有淹死鬼,也不知会不会爬上来。”

卫素本就胆小,一口气上不来,脸都吓白了,颤声道:“四……四……妹妹,不要胡说,这……这是家中的池子,哪哪……也不曾淹死过人,哪会……有鬼。”

她越是害怕,卫紫越是高兴,更有了说的兴致:“虽是盖园子时挖的湖,说不得底下就相通的水道,连着各处湖泊,那些鬼啊怪啊,又有神通,不定就过来。”

卫素眼角噙泪,整个缩成了一团。

卫絮无奈,开口道:“子不语怪力乱神,四妹妹不要挂在嘴边唬诈人。再说,纵有鬼,轻易岂能让你遇上?”

卫紫吐吐舌:“人死不就成了鬼?人多鬼不也多?”

卫絮道:“生死往复,春秋寒暑,多少生?多少死?人死不归土,都成了鬼,岂不是要摩肩接踵?转身都难?”

卫紫转着眼珠不说话,卫素却是想偏,抖擞道:“那那……鬼不是比人还多?”

卫繁半点不怕,摸出一沓的辟邪符,一人分一张,想想又给卫素多塞了一张:“楼哥哥从白马观要了好些,都是得道的道长亲手画的。”见卫素还是可怜兮兮的,又摸出一串佛珠,“三妹妹别怕,我这还有佛珠,你戴上。再多的鬼都不敢近身。”

卫絮捏着辟邪符,收也不是,不收也不是,端详一番,朱砂艳色,落笔飘逸,竟颇为精致:“这白马观是在哪处?未曾有耳闻。”

卫家因着一个卫询,不近僧道,国夫人来来去去,走得最多的也就保国寺,问老太太京中道观、寺庙,老太太可不怎么数得来。谢家却不同,谢家礼佛人家,年年布施,京中大小寺庙、道观都得过谢家的施舍,谢老太太还喜爱带着家中小辈去寺中拜佛。但凡有名点的佛家道场,谢家都有亲近。

卫絮长住谢家,耳濡目染,自也知晓京中各寺各观,乍听什么“白马观”,竟是不曾听过一耳朵。她有点担心,楼淮祀别是大网网鱼,给人骗了。

卫繁坐那咯咯直乐,道:“听阿兄说是个山中小道观,香火不旺,观中道人却都是苦修的,也在山下治病救人的。”

楼淮祀忙成狗,就把卫放绑去帮手。

卫放扭捏半天,他能帮得什么?等得一听去各寺观要符要药的的,卫放顿时来了劲,这他会啊,不就是去僧人道士前头耀武扬威、仗势欺人?这他干得来。

楼淮祀还犯了小气劲,手上越有钱越抠门,不忘叮嘱卫放:“强取豪夺之事不可为,只你我求买符、药,都是一沓一沓买,既如此,怎能与一张一二张同价?”

卫放听得连连点头,对,要让那帮子道士、秃驴便宜点。

他二人带着健仆打家劫舍似得扫荡京中寺、搞、搞得一干出家人叫苦连天,姓卫的,就没生出好种来。

唯有白马观的道士挺高兴的,他们这道观屋破米缸工,长老都下山为针炙赚米粮活命,听得两个贵公子要买符,几个道士生怕跑了主顾,忙搬出黄符纸、笔墨砚台,马不停歇地画起辟邪符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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