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默默地咬紧了牙关。
她深吸一口气，不禁越过桌子，伸手，摸了摸年轻男人柔软的发顶。
庄琮玉稍稍偏头，把头靠过去。
同时他也深吸一口气，很怀念，很珍稀的样子。
短暂的静默。
顾筠溪开口说：“嗯，谢谢你。”
庄琮玉没回话，只是笑了笑。
两人沉默地用完甜品后，庄琮玉送顾筠溪回家。
由于庄琮玉不会开车，所以他今天是让司机送他出来的。
等把顾筠溪送到言攸的公寓后，庄琮玉沉下面色，又向司机说了一个地址。
庄琮玉侧头，年轻男人的视线，盯着顾筠溪的背影。
他握拳，咬紧牙关。
“姐姐的世界，我来保护……”
只是少年的决断，隐没在了喧嚣的马路噪音里。
庄琮玉报的地址，是一处位于市中心的高级公寓，能买得起的人，非富即贵。
那是成眷独居的公寓。
安保非常严格，不过业主成眷提前和物业打过电话了，简单登记后，庄琮玉的车畅通无阻。
电梯是私人的，庄琮玉坐上去，直达成眷公寓所在的楼层。
有人把他带到大平层南边的会客室里，里面，瞿越、成眷、言攸，包括闻子彧，都已经到齐了。
庄琮玉问言攸：“你找了借口？”
言攸点头：“嗯，我说我有台手术。”
他们都明白，这借口瞒住的对象，是顾筠溪。
几个人各有本事，于是他们都进行了打听调查。
疑似案件大部分发生在安平街、昌平街、云长街附近，也有不少“目击证妖”，甚至本事比较大的成眷，还拦住过附近当差的黑白无常，询问过当时情况。
这群人只是目击到，现在凤凰市有群吸食力量的虫子，虫子四处逃窜，谁也不知道幕后黑手是谁。
他们几个也分别去不同的案发现场勘测过。
一点气味都没有留下，凶手的痕迹确实不好追踪。
如果想要追查的话，势必得下点套才行。
比如，在“受害妖”身上加上一点追魂香什么的，虫子四散而去，最后只要聚集，就能追查到TA的所在地。
前提是，要有“受害妖”。
那是给凶手下的饵。
而在场的所有人都不敢保证，这活饵能全身而退。
庄琮玉脑子不笨，和他们交换完情报后，便知道，什么样的计策效率最高。
少年想了想，又想了想，他还是举起了手。
“我来当这个诱饵吧。”
其他几人不说话，言攸更是皱眉，不赞同。
“我们是想抓凶手，不是要增加受害者，不到万不得已……”
“这就是万不得已的时候。”庄琮玉说到，“如今大家的日子都不好过，幕后那人为什么要疯狂抢夺别人力量，你真的以为他只是想升级打怪吗？”
言攸沉默。
确实，即便受害者的力量都不算强大，但积少成多……
坐拥如此多的力量，那恐怕，是并不满意凤凰市的那位曾经和妖怪们签下的协议，打断破坏结界，那样的话，便是整个城市的覆灭。
庄琮玉接着说到：“而且我分析过了，这人非常谨慎。”
“他一开始只是从最低等，甚是不会化形的妖怪下手，渐渐地，他下手的猎物难度越来越高，而最近的一次……”
庄琮玉比了比自己，“大概就是我这种水平的。”
几人纷纷看向他。
庄琮玉笑着说：“而我只是一只可以被替代、可有可无的玉兔，说真的，我少了，你们组团打BOSS不会有多难，我多了，你们的战力也不会提升到哪里去。”
“所以，我最适合当这个诱饵。”
庄琮玉所说，其实非常客观。
只是所有选择，并不只要大家客观公正，就能简单做决定的。
会客室里很沉默。
这个时候，庄琮玉忽然化身为兔，猛然一跃，趁人不注意，叼走言攸口袋里的丹药，并一口吞下。
瞿越皱眉想去捉，捉到兔子耳朵的时候，已经晚了。
他掐住兔子的脖子，想去扣他嗓子眼，哪知道反被庄琮玉咬了一口。
庄琮玉一下子把丹药吞入肚中。
这丹药名叫保魂丹。
顾名思义，凶手要是得逞，抽走庄琮玉所有力量之后，这玩意能起/点作用，保庄琮玉几口气，不至于耗损过多，魂飞魄散。
丹药相当于给他上了个战斗续行的buff。
这丹药宝贵，即便言攸这里，也只有一颗，他带出来，自然也是怕万一要出下策，也好保人性命。
万万没想到，庄琮玉竟然自己吃了。
“你说你……”成眷都懒得说他了。
言攸和闻子彧也不悦皱眉。
“事已至此，就这么办吧。”庄琮玉倒是替他们做了决定。
玉兔眯眼，微笑。
第61章 061
万事万物， 终有终结。
即便是曾经无所不能的神明、强大神秘的仙妖、无处不在的鬼怪，也终有消亡的一天。
末法时代早在上千年前便来临， 信仰的人类越来越少， 现存至今的，这样奇异的存在，已经不多了。
凤凰市最初的协定， 与其说是保护人类， 不如说是在保护式微的妖怪们。
丹药很是宝贵， 如果不是言攸曾经身份贵重的话， 大概也不会有存货。
庄琮玉吃了，那么这个没决定好的计划， 基本已经在弦上了， 不得不发。
庄琮玉自然也明白这个道理， 所以才贸然吃掉了丹药。
其他人没有办法，只能被迫钓鱼执法了。
在目前没有更多情报的阶段下，这办法看似很笨……其实还真有些守株待兔。
庄琮玉白白净净，柔柔弱弱， 被两个大男人挤在后座中间， 等下还要被迫“站街”和“游街”， 他忽然面色一沉，产生了点影视剧里某些失足妇女等不该有的既视感。
旁边闻子彧还回错了意思。
这人很暖心地问：“你是不是紧张？”
庄琮玉没好意思说他脑袋里的画面， 只得点点头。
闻子彧拍他的肩膀， 安慰道：“没事的， 大家都在附近埋伏， 最大程度上能保证你的安全。”
“不，我不是担心这个……”
“哦哦，那你就是担心幕后黑手不会上钩咯？”闻子彧说到，“没事的，你看看你，人畜无害，就一副很好下手的样子，安心，只要在马路上游荡得多，凶手怎么会放过你这孤家寡兔一只？”
说着说着，闻子彧忽然皱眉。
“不是，你一直在街上游荡，会不会有其他路人误会你是站……”
“你可给我闭嘴吧！”开车的成眷说到。
其余人：“……”
尤其是庄琮玉，面色如锅底一般黑，他瞪着闻子彧，恨不得撕了他的嘴。
闻子彧自知理亏，他悻悻地，连忙做了个给嘴巴上拉链的动作。
在视帝·KY之KING的搞气氛下，车上瞬间沉默，气氛降到冰点。
其他人或多或少，视线投在庄琮玉身上上下打量，就连开车的成眷都时不时透过后视镜看他。
他们的眼神，好似在说：嗯，还真的挺身教体软易扑倒的……
庄琮玉：“……”
玉兔瞬间兔子化，顺便呲牙。
再看咬你们哦！！！
很快到了第一个案发现场安平街的附近。
几人大致勘测了一下附近地形，除了庄琮玉以外，分别隐去气息，藏匿了起来。
成眷在车中待命，言攸在附近的店铺里，闻子彧去了楼上观测，而瞿越……
瞿越竟然弄了一身环卫工人的衣服，还弄来个扫把，在扫大街。
对此，其他三个人一脸震惊，并默默竖起了大拇指。
庄琮玉则在街道上晃悠。
一会逛逛这个店铺，一会逛逛那个店铺，他甚至还在附近的烧烤摊里慢悠悠地吃了烧烤，然而一直到深夜，路上渐渐冷清了，庄琮玉在大马路上装醉，倒在墙角边上，仍没有可疑人士靠近。
今晚显然是找不到了的。
几人只得收工。
并且他们约定好，明天还在安平街附近，继续守株待兔。
他们认为，在同一地点以一星期为单位来蹲守，比频繁换位置，要更容易碰上凶手。
第二天，可就热闹了。
瞿越仍是扫地工的造型，众人冷笑一声。
庄琮玉给自己弄了个盒子，上面写着“求好心人收养”的纸盒，变成个兔子，钻了进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