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临夏手微不可查地抖了一下。
“你觉得在我面前丢了面子，你更怕我像其他人一样误解你。刚刚的那个不算吻的吻，是你在心疼我。”季逢雪一点点提醒她，温声道，“我在你心里是什么样的存在？”
夏临夏张嘴就想否认，可不知怎地，竟发不出声音，脑子里乱成一团麻，有些喘不上气。
半晌，她用力握紧门锁，打开了门：“我我会好好想清楚的。”
“夏夏！”季逢雪连忙喊了一声，可是对方充耳不闻，很快便消失在了视线里。她叹了口气，又无奈又好笑，低头看了眼零落的衣服，“好歹给我把门关上啊。”
第71章 开窍
夏临夏在众人惊讶疑惑的视线里冲了出去,一口气跑了很远，远到已经看不见剧组，才气喘吁吁地停下。
这里是条小街道,路边摆着零散的菜摊，吆喝声和谈话声此起彼伏。四周的男女老少都是本地人，老人头上围着一圈头巾，防寒保暖，小孩的脸被寒风吹得红彤彤。
她一出现在街头,就引起了路人们的注意。本地人早听说这里有个拍电视的剧组,只是那块地被圈了起来，一直没有近距离见过,现在突然看见一个白衣飘飘的长发女子,当真像是见到了从电视里走出来的仙子。
几个小孩你推我搡地走近,纷纷抬起头看向这位漂亮的大姐姐，不敢搭话，嬉笑地跑回去跟大人分享所见所闻。
“大姐姐好漂亮！像仙女！”
“漂亮姐姐脸好红,跟我一样嘻嘻。”
“那个姐姐好好看，不过好像生病了，一直捂着胸口。爸爸你是医生,快去看看吧。”
一个朴素的中年男人被小女孩拉了过来，担忧地看了一眼夏临夏，而后笑着对女儿说：“放心吧，漂亮姐姐不是生病。”
闻言,夏临夏猛地回神,上前一步，惊恐道：“你是医生吗？你快看看我是不是发烧了？”
“我看你不像是发烧。”医生用手探了她的额头，凭借着多年的经验道。
“不可能。”夏临夏摸了摸自己的脸,“就很热啊，脑子还昏昏沉沉的。”
“姑娘你是恋爱了吧。”
“！”夏临夏瞠目结舌地看着他，“瞎说，你到底是不是医生啊？”
小女孩立即嚷嚷：“我爸爸没瞎说！他就是医生，他说的都是对的！”
夏临夏脸色更红了。
男人笑了起来，牵着小女孩的手往回走，回头说了一句：“姑娘，有些事沉积在心里太久，容易憋出火，堵不如疏，不如顺其自然吧。”
夏临夏走到路边，下方是没有栏杆的悬崖，她看着山下层峦叠嶂的树林，原地站了很久。
堵不如疏吗？
到底是什么时候开始变质的？
最近总是有些行为和想法会不受控制地冒出来，但似乎每次都被她轻巧地揭过去了，是否其实早在内心有所察觉，才会装作什么也没发生呢？
思忖间，一声呼喊震破天际：“夏临夏！别动！”
她吓了一跳，下一秒就见邱星洲狂奔而来，一把抱住她往旁边闪了一圈。
“你干什么，站边上想干什么！”邱星洲松开手，怒不可遏道。
夏临夏诧异地看着他，这人不会以为自己会跳下去吧？
“我在你心里就那么脆弱啊，还至于去跳山吗！”
邱星洲被吼了几句，后怕道：“这不是担心你嘛，季老师让我来找找你，怕你出什么事。”
夏临夏闭上了嘴，半晌又不悦地看了他一眼：“你不是帮赵听露那丫头吗？还来找我做什么。”
“我怎么叫帮她啊，我那是拉偏架你没看出来啊。”邱星洲哼了一声。
夏临夏抿了抿嘴，见他大老远来找自己，还是有点感动的，用肩膀撞了他一下：“谢啦。”
“咱们还谁跟谁呀，何况还都是湾仔码头出来的。”
“”
两人没急着回剧组，而是在街上闲逛。古装扮相的俊男靓女很是抢眼，路人们时不时投来一个好奇打量的眼神。
夏临夏低着头玩脚下的小石子，踢来踢去，石子滚过几圈后，停在一个老人脚上。
夏临夏抬头一看，被老人手里举着的糖葫芦串给吸引住了目光。
“姑娘，来一串吗？”老人笑问。
夏临夏盯着红润晶莹的糖葫芦，没说话。
邱星洲知道她喜欢甜食，便买了一串放到她手心里。夏临夏低头看着它，喃喃道：“老季也给我买过这个。”
“什么时候？”邱星洲随口问了句。
“录综艺，导演很抠门，给的生活费很少，我们的钱都在宋婉奕那里存放着。”夏临夏回忆起当时的场景，那是季逢雪第一次哄她，只用了一串糖葫芦。
事后她才知道季逢雪当时也身无分文，竟然学她，用耳环跟老板换的。一串糖葫芦而已，老板自然愿意交换，哪怕是个塑料的，也可以给孙女拿去玩玩。
她目光一顿，手链上的小太阳晃了晃。今天还没正式拍戏，手链都没来得及取下来。
这也是季逢雪送的。
香水是早上偷用的季逢雪的，厚重的外套是出门时季逢雪再三叮嘱才穿上的，暖手袋也是从她那顺来的不知不觉，季逢雪已经在她的生活里出现的这么频繁了。
她拨开糖纸，咬了一颗，甜味弥散，心情也稍微好了一点。
她侧头问道：“邱星洲，你什么时候发现自己喜欢上你男朋友的啊？”
邱星洲挑了下眉，难得这会氛围不错，不但没有嫌弃她八卦，反而像是偷偷藏着糖的孩子，忍不住分享自己的甜蜜：“以前上学的时候，他每天都在兜里揣几根棒棒糖，如果我当天在学校表现得很好的话，他就会奖励我一颗。”
“我为了得到糖，就很乖，还爱黏着他。后来我长了蛀牙，他就把糖顺手给了自己的表妹，我当时很生气，总觉得自己的东西被别人抢了。”
“我就生气不再理他，他哄了我很久，可就是不给我吃糖，非要拉我去拔牙。”
“我不知道为什么，总是不想去拔牙，甚至觉得那颗蛀牙就是他对我好的徽章。”
“当时好多小女生喜欢我，偷偷给我买了好多糖，各种各样的，我都尝了一遍，但是一点都不好吃。”
“拔牙的那天，是他陪我去的，拔完之后我哭着卖惨。他就给我喂粥，我当时觉得那粥都好甜。”
“那一刻我才知道，我喜欢的不是糖，我只是喜欢他给我的糖，他给我什么我都喜欢。”邱星洲双手合掌呵了口气，笑意盈盈，“就像他一样，无论他是男是女，是穷是富，我都喜欢。”
夏临夏听愣了，半晌才问道：“那如果他秃头呢？”
“”
邱星洲没好气地瞪她一眼：“你才秃头！”
两人斗了会嘴，夏临夏才正色道：“所以你到底是怎么发现你喜欢他的呀！”
邱星洲觉得自己是在对牛弹琴，无奈地扶额：“这么跟你说吧，就像刚才这种情况。我给你买的糖葫芦，可你第一个想到的是谁？”
“季逢雪。”夏临夏脱口而出，说完自己都愣了几秒。
“bgo。”邱星洲打了个响指，“一般来说，别人给你买东西，首先得说个谢谢吧。可你一下就想到了她，还回忆起了当时的场景，说明这些都有刻在你的脑海里，只是平时不会注意。一旦发现有相关联的东西出现，就会勾起你的触景生情。”
夏临夏难以置信地瞪大了眼。
“而且，你拿到我的糖葫芦，心情是不是并没有什么起伏？”
夏临夏点点头。
“但想到季老师给你买的时候，是不是就觉得各种情绪都来了？”
夏临夏又点点头。
“bgo。”邱星洲眨了下眼，“因为我只是你的朋友，她在你的心里，和朋友不一样，和家人也不一样，她是独一无二的存在啊。”
夏临夏如梦初醒，手指一松，糖葫芦掉在地上。
往事如跑马灯一般在眼前一一浮现，季逢雪的一颦一笑清晰极了。
一直以来的自欺欺人在这三两句话中土崩瓦解。
好半天，她才找回自己的声音，扯了扯邱星洲的袖子，吞吞吐吐地问：“那你是怎么接受自己弯了的事实的？”
“弯了又怎么了？”邱星洲仰头笑了笑，“只要能拥抱他、拥有他，是直是弯又有何妨？”
夏临夏咽了咽口水，还是有点不敢信自己突然之间就弯了的事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