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先说。”苏河洲并不一味纵容自己的妹妹,虽然公主性子已经……但他能顾及一二的时候,还是会尽量板正几分。
惠安公主撇了撇嘴,委屈道:“太子哥哥都不疼爱臣妹了。”但她也只是做做样子,随后便兴致勃勃道:“我看中一个人,想向太子哥哥讨来我的宫中。”
苏河洲一听,竟然是这等要求。宫人都是内务府管辖,公主要个人只要皇后一点头,内务府肯定拨给她,这事怎么也轮不到他管。
“这种事何须问我?”苏河洲捏了捏眉心道,心说是他哪里还有心思理会这种鸡毛蒜皮。
“此言差矣,太子哥哥,这个人啊,还非得要你点头才行呢!”惠安往前凑了凑,以示自己与太子的亲厚之情,道:“我要的人,可是您东宫里的!”
见苏河洲皱眉,惠安又道:“不过一个小侍卫,太子哥哥应该不会在意吧?”
“七皇子到!”
“见过太子殿下,见过慧安公主。”七皇子行了礼,见太子拂手示意他起身,于是笑着看向慧安公主,道:“公主这又是缠着皇兄讨赏呢?莫说区区一个小侍卫,太子殿下那么疼爱公主,就是金山银山也会想办法给你寻得的。”
下人通传慧安公主行踪,七皇子自然是要赶紧跟而来,母后说惠安就是他们放在苏河洲身边的一颗棋子,不见得能威胁他什么,但让他心烦添堵绝对是够用的,只是没想到,他一路跟来,听见的就是公主在和太子要人。
公主都开了口,这个顺水人情他怎么都要做一做,若是太子殿下给人,那他也是尽了力,公主多少得要念他的好;若是太子不肯给,那兄妹俩的嫌隙可就有了由小渐大的机会了。七皇子在心里把算盘打得“噼啪”响,面上却是一派讨好模样。
“我东宫的侍卫?”苏河洲看向慧安公主,心说他东宫的侍卫一个赛一个的粗犷,年节时分露个脸都省了贴门神驱鬼,难道是公主觉得觉得自己宫中的安保不够周全?
“是啊,太子哥哥宫里有个特别特别俊的侍卫,在行宫的时候让我遇到了,我当时一眼就看上了,他浑身是水,怕他受寒我就直接将人请到自己的殿中,回宫的时候也一并带了回来,本想着早些和太子哥哥打声招呼的,可父皇……”惠安公主以绢帕掩唇,做出片刻黯然神伤,立马又道:“太子哥哥您又日理万机,我一直没机会能面见于您,今日听说您在御花园小憩,我这不就赶紧追来了?”慧安公主想着那死活不肯屈服的侍卫,心道是只要太子开了口,他就是不从也只能留在她的宫中伺候了。
“不可!”苏河洲握拳,怒声道。
他说怎么横竖找不到季路言,原来,竟是让惠安给“请”到了她那里!惠安生性骄纵,看到一个长得俊俏的“侍卫”……她还想做什么!
“为什么不行!我看上他了,就要他给我做驸马!”惠安公主也急了,她不过是要个小侍卫,为何太子不允?!她堂堂一个公主,自己还不嫌下嫁的委屈呢!
“行宫?浑身湿透?侍卫?”七皇子倾身看向公主,腹诽道,难道是那个让他惊鸿一瞥的人?可那不是太子身边的……太监么?
察觉到七皇子神色异样,苏河洲强压住心中的火气,冷声道:“现在父皇正在病中,宫内上下人心不安,惠安,你已不是三岁小儿,做事能不能有个轻重?现在是让你胡闹的时候吗!”
“可我……”
“把人给我还回来!”苏河洲怒道。那是他的人,他还没有问出那人为何骗自己,怎么能就这样把人给了出去?!
“太子殿下好像很紧张这个小侍卫啊,不知,此人姓甚名甚?”七皇子晦涩一笑,暗中看了苏河洲一眼,随即装作十分关切的样子看向了公主,“能得公主殿下垂青,那人真是八辈子修来的福气呐。”
“那可不是!”慧安公主甜甜一笑,“那人叫路言,长得可好了,要不是那张皮囊骨相,就冲那敬酒不吃吃罚酒的性子,本公主早就赏他三尺白绫了!”
“唉,太子哥哥。”慧安公主再次看向苏河洲,软声软气中带着一丝不满道:“那个叫路言的侍卫真是过分,不把本公主放在眼里,非说要您点头再应……”
“公主!你说那个侍卫叫什么来着?!”七皇子刚刚还未察觉,待公主再次念到那个人名的时候,他突然想起自己曾经在哪里听过。
“住口!”
“叫路言!”
太子和公主的声音同时响起,公主立刻红了眼睛,委屈地看向太子,而七皇子突然眉目怔忪——
他想起在哪里听过这个名字了!
这和母后送去东宫的太监名字如出一辙,不过那个太监好像姓别的,名路言。若是同一个人,这就有趣了!
“公主,你确定那是个侍卫?而不是……”七皇子眯着眼睛,直直看向太子,唇角勾出一抹不怀好意的笑容。
作者有话要说:谢谢,鞠躬
☆、东宫太子要上位18
苏河洲心中“咯噔”一下。他知晓老七必然是想到了什么,可这要他如何解释?他都不知道好端端的一个太监为何会有……根!
他还对那样一个“周全”的男人动了情。
“皇兄,臣弟还有事,先行告辞!”七皇子起身行礼,匆匆离去。
而这头,慧安公主开始抽抽搭搭地抹眼泪,一会儿说太子哥哥不疼她了,一会儿又说自己自幼没了母亲好生可怜。
苏河洲恨不得给她一巴掌让她住嘴!
一步错,步步错。看老七的模样,他已然失了先机,只要老七回去一查一问,那样特别的名字,内务府的名录上总不会找出几个重名的,如此,季路言就是欺君之罪,有秽乱后宫之嫌,他东宫也脱不了干系。
最重要的是,季路言必死!
为今之计,能保住他的,反而只有慧安公主。
苏河洲心中莫名抽痛,他不甘心自己还有疑惑却未得那人一个解释,更不甘心自己曾……那是他的人!苏河洲不知道自己是否动心,但他的的确确对那人有欲念了,然而眼下,他却不得不把那个人“让”给公主。
苏河洲没有给慧安公主一个明确的答复,他还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做——先暗中派人去把内务府总管叫来,让他们捏造出一个叫“路言”的人。
公主也不闲着,太子没有给准话,她只能去求皇后。
皇后自然求之不得,送上门的一箭双雕,她自然要好好筹谋利用。
慧安公主如此任性妄为,行事越发离经叛道,如今做出这种强争征驸马的事来,自然是要被天下人诟病耻笑的……这个“人情”,她必须送。
最重要的是,老七前一步回来和她通了气!那个季公公是她亲手送去的,非但没有帮她成事一二,还在她精心策划的“遇刺”案中,误打误撞帮太子洗脱了嫌疑。皇后早就有所不满,若不是思忖着,姓季的太监可能是在获取太子的信任,她早就除之而后快了!
可老七却说,那人可能是个假太监,而且和太子的关系暧昧不清!那就有意思了——把“季公公”送给公主,太子若是默认,心里必然也和慧安公主生了嫌隙。
但不管太子认不认,这件事都要闹大,而且要在公主“成婚”后闹大!太子身边收了个男人,最终还把自己的男宠送给公主,这就是皇室里天大的丑闻一件!
到时候把太子和这个假太监的腌臜之事说出去,照着公主的性子,不得闹的世人皆知?太子品行不端在前,失去民心沦为天下人笑料在后。那么废太子是迟早的。
更天时地利的是,依照灵武帝的身体状况,废太子一事,到时候也是她在朝中势力的几句话就可以定夺的!
灵武帝近年来愈发迷信鬼神之说,若是找几个法师道士前来说道二三,在这个档口,让公主成婚不是难事。
齐皇后一扫多日来的阴霾,唇角绽放出妍丽的笑容。
灵武帝时日无多的消息在宫中悄然流传开来,朝中的明争暗斗愈演愈烈,苏河洲分身乏术至极,偏偏得来了灵武帝的一纸诏书!
灵武帝的大太监在正殿上高声宣读:“奉天承运皇帝,制曰:苏筠灵,封号慧安公主,朕之嫡女也,系先后秦氏所出,身份贵重。自幼聪慧灵敏,旦夕承欢朕躬膝下,朕疼爱甚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