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后还是匆匆赶来的保安和高天涯联手把柳岁从梁杰超身上架了起来，这才制止了这场单方面的殴打。
梁杰超和赶来帮忙的程飞两人都伤得不轻，躺在地上直叫唤。柳岁一对二，嘴角也挂了彩，小腹挨了一脚，被高天涯扶着出了醉梦，冷风一吹，他那点不多的醉意去了大半。
“行了。”他把高天涯的胳膊甩开，“我没伤着，用不着你扶我。”
话刚说完，这动作扯到身上的伤处，立马给他疼得嘶了一声。
“不是……岁哥，今天这是怎么了？那俩傻逼惹事了？”高天涯满脸懵，连忙又过来搀着他。
柳岁没接话。
他不知道该怎么说。
说他已经经历过了一辈子？还是告诉高天涯其实他们在一本书的世界里，刚才那屋子里的一群人，在柳家落魄后全都只会看笑话？除了高天涯，他是唯一还愿意对柳岁施以援手的人，靠着他的接济，柳岁才勉强撑过了后头的那一年。
他也因此成了柳岁清理微信列表后为数不多还占有一席之地的人。
太扯了，他要是说出来估计会被当成神经病扭送医院。
没等到他回话，高天涯也识趣地换了个话题：“岁哥，你车在哪？要不要喊代驾？咱俩今天都喝了酒。”
他往地下车库望了一圈都没见着一辆符合柳岁口味的超跑。
柳岁胳膊一抬，指了指。顺着他的手，高天涯看见车库不远处停着的那辆宾利，他更懵圈了。
这车……柳岁不是嫌弃得看都懒得看一眼吗？
没等他想太多，宾利里头还下来一个西装革履的中年人，小跑过来从他手里接过柳岁，恭恭敬敬道：“少爷，高少爷，不好意思，久等了。”
？？？
“岁哥……”高天涯目光呆滞，“你出门带司机？”
之前是谁说过孬种才会找别人替自己开车来着？
柳岁矮身往后座钻进去，抬眼：“上不上车？还是你自己找代驾？”
高天涯大梦初醒，狗腿笑着从另一头爬进来：“上上上！送我到海天花园门口就行，我自己走进去。”
海天花园是S市的别墅区，和柳家大宅不顺路，但也不算远，绕过去不费什么事。
上辈子他爱车如命，车库里外表炫酷又张扬的超跑多到堆不下，但经历了那两年人人都能往柳家门前吐一口口水，天天缩在小旅馆筹钱给母亲治病的日子，柳岁突然就对这些花里胡哨的东西没什么兴趣了。
确实怪傻逼的，难怪那群人看他不顺眼，换了现在的他要是碰见两年前不装逼就活不下去的自己，估计也想一拳头揍过去。
柳岁靠在车门上，头疼稍微缓和了一点：“你以后少跟那几个傻逼来往，都是些……”他想说没脑子的废物，想了想这话好像把他自己也连带骂了进去，改口道：“都是一群狼心狗肺的东西，不值得。”
高天涯不知道听没听进去，嘴上还是答应了，临下车前又邀请他晚上一起打一会吃鸡。
索性他也不想继续回梦里重温自己的死亡，柳岁便答应下来。
回到家里已经将近凌晨，父母早就睡下了，他轻手轻脚地进屋把外套挂在门口，没料到厨房的灯还开着。
他以为是王姨晚上忘了关灯，走过去却发现是弟弟柳廷在冲饮料。
现在高二的学生都这么拼命？
柳廷遗传了母亲的心脏病，怕吓着他，柳岁故意没有压低脚步，还没走到近前对方就回过头来：“哥？你怎么这么晚回。”
他看着弟弟在暖气里红扑扑的小脸蛋，没由来就回想起上辈子去机场之前，柳廷死死拽住他的衣摆不放他走的模样，顿时心里一阵酸涩。
“出去喝了点酒。”柳岁揉了一把柳廷的发顶，“少喝点甜的，对心脏不好。”
柳廷低下头，捏着杯子的手紧了紧：“嗯。”
“学习也不用这么拼命，你这还在长身体呢，要注意睡眠，别老熬夜，实在不行哥养你！”他说完，兜里的手机突然一震，估摸着是高天涯到家在催他打游戏了，柳岁便转头回了房间。
在他身后，柳廷紧抿嘴唇，神色阴郁地盯住柳岁的背影，又过了好一会才关灯进了自己的房间。
-
柳岁回房给手机充上电，这才发现先前弹出来的手机震动不是高天涯催他，是一条推送新闻。
【惊！某男子被相恋多年的爱人背叛，痛不欲生，点击查看详情……】
这种新闻他根本毫无兴趣，熟稔地划过去关了，点开游戏。
又等了几分钟高天涯那边才上线，屏幕上弹出组队邀请。
他对端游没什么兴趣，3D画面看着头晕，也就偶尔和高天涯以及对方的室友们打打手游吃鸡，进了队伍发现只有他们两个人，柳岁问：“你室友呢？”
“他啊。”分段不高，很快就匹配到对局，高天涯落地突突突把身边几个没抢到枪的人杀了，“我正想跟你讲呢，他那傻逼被一女的给骗了，这几天寻死觅活呢，笑死我了。”
柳岁想到刚才的新闻推送：“……至于吗。”
“我操，这个逼阴我！”不远处刚刚还活蹦乱跳的人一下成了盒子，“我操，我操气死我了，他关着门，门口还丢一瓶可乐，搁那钓鱼！”
“岁哥快帮我报仇！”
柳岁想笑：“来了。”
他抱着一把红点AKM一梭子把房里的两个人全收下，找了辆摩托往安全区狂飙：“被人骗感情真的会让人想死？”
高天涯：“那肯定啊！动了真心的话谁都顶不住吧，还好只是骗感情，这要是那女的再骗点钱骗点什么商业机密之类的，估计我室友当场就得厥过去。你看那些电视剧里不还那么多人天天为爱自杀呢，艺术来源于生活嘛。”
还能骗商业机密？
柳岁捏雷把树后的一队人炸死，突然就想起了洛今朝。
《商界巅峰》里好像确实有一段讲的是洛今朝被他的小情人给骗了，那情人是对家送过来的，他喜欢的很，没想到人家捞了项目计划就跑了，这件事给他带来了不小的麻烦。
当然，后面那小情人跟他的东家下场也很惨。
但那是几年后已经经历了无数风雨的洛今朝，如果换成如今洛今朝呢？
别人不知道，但柳岁对剧情可记的一清二楚，洛今朝的第一段感情也是在扳倒柳家后才发生的，而且他性取向男，每任情人还都多少在气质外貌上跟柳岁有相似之处，全是高鼻杏眼，颇具少年感的样貌，当初回顾这段戏份，他没少被膈应。
柳岁眯起眼睛。
现在的洛今朝不过是个刚刚大学毕业的纯情小处男，感情世界一片白纸，还刚好就吃他这一款的？
他心里突然闪出一个匪夷所思的计划。
【大吉大利，今晚吃鸡！】
屏幕弹出胜利字样，高天涯狂呼牛逼：“哇，岁哥宝刀不老啊，这么久没玩还是乱杀。”
“下把死慢点，别冲动三秒钟，观战半小时。”柳岁没理他的彩虹屁，趁着匹配的时间切出去重新找了找刚才的新闻推送。
新闻里的故事倒是没涉及商业机密，只是普通骗钱，还发了双方浓情蜜意的聊天记录。不过那女骗子是男方的初恋，一朝被骗，痛彻心扉，刻骨铭心。
柳岁又点进微信，洛今朝还真的发了朋友圈。
【回来了。[图片]】
配图是机场，看样子即将登机，发送时间是昨天中午，确实像那几个人说的，按德国冬令时算还是早上五点。大冬天起这么早，要不是知道这会洛今朝在洛家布的网都慢慢开始收了，估计柳岁也会以为他是早起赶飞机。
现在他就在国内，等他收拾完洛家，接下来就是他们柳家了。
原以为还有三天可以供他想出个方法逃过上辈子的悲惨命运，这下子直面即将到来的一切，柳岁心烦意乱。
洛今朝怎么不干脆飞机失事死在路上得了。
鬼使神差地，他点开了和洛今朝的微信聊天框，学着新闻里女骗子的语气发了一条：【哥哥在吗？好想你。】
操！
他在干嘛？！
消息刚发出去，柳岁就心里一惊，连忙又去点撤回。
“岁哥你人呢？排进了，快来，跳伞了！”高天涯嗓门一喊，让他手抖没点上去。
没事没事，这么晚了，洛今朝又刚刚坐了十几个小时飞机，肯定还在倒时差，没工夫看手机，更不会在意他这个小炮灰的消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