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笑出声,逗弄着攸宁,见他呆呆的样子,心情都好了许多。
李钰见楚连翘轻松笑了,忍不住松口气。
闹了一会,楚连翘便有些累了,她身子本就不算特别好,怀了孕以后更是反应大,比以往嗜睡了许多。
李钰给她盖上被子,捏了捏她的脸:“睡一会吧。”
楚连翘轻轻“嗯”了一声,闭眼浅眠。
作者有话要说:贴一下诗的含义:新月弯弯如眉毛,没有圆的意思。不忍心看红豆,满眼都是相思泪。整天劈核桃,那人像桃仁嵌在核壳中一样嵌在我心中。两朵隔墙相望的花,早晚会结成连理枝。
【诗出自《生查子·新月曲如眉》五代 牛希济】
小虐怡情~其实我觉得根本不虐……
楚明卿的身份之前就有铺垫,埋得很暗,不知道能看不看得出来……
翘翘当然不会和小谢讲这些,这时候助攻换酒就要冲冲冲(?)了。
☆、生辰
转眼七月二十,谢博衍二十岁生辰。
楚连翘早起做了碗长寿面,然后便一直温在锅中等着。
他说生辰定会回来的。
她记得他上一封信里这么说过,虽然那已经是半个月前。
思琴言画笑她,明明平日还像个病秧子,可一到这日就好像变了个人似的。
她红着脸嗔怪。
……
从晨曦等到了日暮。
楚连翘只等来了一张轻飘飘的信纸,上面写满了谢博衍的道歉。
她轻笑一下,然后回信告诉他没什么好抱歉的,等三十岁生辰便是了。
“思琴,去把面倒了吧。”她轻声开口,“言画去帮我把信寄了。”
两人应下,离开了。
房内一下子安静下来,楚连翘眨了眨眼,叹出口气。
她最近叹气频率好像变高了。
揉了揉眉心,她起身翻出神话故事,来分散注意力。
看了几行便看不下去,楚连翘索性不看了,披上披风出去走了会。
花涧旁习武的弟子已经收了剑准备回去,看到她后恭恭敬敬地问好:“楚师姐!”
楚连翘微笑:“习武辛苦了。”
云谷弟子皆知楚连翘怀孕了,有几个弟子看着她,欲言又止。
她看着他们,眼里闪烁着温和笑意:“怎么了?”
“楚师姐……我能摸一下你的肚子吗?”
楚连翘以手抵唇,轻笑出声:“还没显怀呢,你想摸也可以。”
那师妹颤抖地摸了上去,然后收回手,又笑:“我也算沾过楚师姐的喜气了!”
楚连翘笑:“你真有趣。”
远远地传来思琴和言画着急的声音,她敛了情绪,淡道:“我先走了,你们早些休息,晚上最好不要贪凉。”
“楚师姐,我们知道啦!”
楚连翘提步离开,迎面碰上思琴言画。
两人皆是着急的神色,看到她无碍后松了口气。
楚连翘笑,指了指旁边的桃树:“这不是还有换酒吗?”
换酒正在桃树上躺着,闻言向下看了一眼,目光有些惊讶。
若换平时,楚连翘定不会知道换酒在哪,可如今她忧思过重,连着感觉也变得敏锐起来。
……
楚连翘抚上微微显起的小腹,看向窗外。
不管怎么样,这胎已经坐稳。若是流了,连带着她都会有危险。
她明明有那么多机会舍掉孩子换来自己的将来,可她亲手将路一一封死。
真是奇怪,若是以前的她,一定会觉得什么都没有自己的命重要,可自从遇到谢博衍以后,她变了许多。
她想的更多的不再是自己,而是他们共同的家。
为了这个家,她愿意忘掉那封信里的所有不吉,保护好自己,还有他们的孩子。
……
谢博衍已经许久没有正常休息过。
日夜奔波于南部各城,有时困了就在就近的客栈忍一晚。
他也是没想到南部失了管辖,土匪便横行霸道,让官府很是头疼。
最终还是他亲自带队去灭了那土匪窝。
这一耽搁便是二十日,再加上路上奔波的时间和流转于疏通人脉的时间,他已经出来了快一个半月。
想她了。
脸颊,指尖,脖颈。
每个被他注视过就会渐渐变粉的地方,都可爱得不行。
这次生辰没与她过,想来又要生气了。
他倒是没什么在意的,二十岁生辰过了便等三十岁的。
反正与她的余生还长得很。
但她生气了,总归是要哄的。
目光触及小摊上的布偶,谢博衍怔了怔,然后俯身询问摊主。
八月二十七,谢博衍终于回了云谷。
他回来的时候楚连翘正午休。
她这几日总是半夜便惊醒,连带着睡眠质量整个下降,只能靠着中午的补眠微微撑着些。
谢博衍开了门,悄声走了进去。
床上的人已经坐起身看他,朝他伸出手,带着些尾音:“博衍……”
谢博衍一脸抱歉:“吵醒你了?”
楚连翘摇头:“本来就该醒了。”
谢博衍看她消瘦得厉害,整个人心疼不已,握住她的手:“怎么瘦成这样了?每日饭没按时吃?”
楚连翘鼓嘴:“我按时吃了的,不信你问思琴言画。”
他看向思琴言画,见两人都点头,更是疑惑。
她环住他,在他耳畔道:“我好想你……”
谢博衍声音低哑,搂住她的肩:“我也是。我天天想你,想你今日有没有好好吃饭,有没有好好睡觉。”
两人抱了一会,楚连翘便道:“我们什么时候回京?”
“等我过几日安排好,好不好?”
她点头。
谢博衍吻了吻她的发丝,低声安慰她:“我先出去会,刚上山便来见你了,还没来得及干些其他的。”
“好。”
谢博衍出了屋,等到了房间后便看向出屋后一直跟着自己的换酒,开门见山:“发生了什么?”
换酒将楚明卿的信说了一下,又说楚连翘忧思太重,导致身体消瘦。
“…好,我知道了。别跟她说我知道了。”
“属下明白。”
是夜,谢博衍提着灯,来到了楚明卿房间。
他直接推开书架,然后在暗扣上一扣,进了走廊。
楚连翘定是受了什么刺激,这一日尽黏着他,仿若她离了他便活不下去一般。
夜晚她入睡,他这才找到机会。
翻开书,他拿起信纸读了起来。
暗室里有些闷,他却觉得整个人如至冰窖一样,整颗心冷了下来。
——其实怀了你的时候,我就知道生下你后我定会死亡。
——异世之人,怎么可能留下孩子。
谢博衍急促地喘息着,又不甘心地看了一遍信纸。
还是那两句话,他没看错。
该如何哄楚连翘?怎么哄?
这已经不是哄她的问题了,连他自己都有了前所未有的无措感。
这和蛊毒不同,蛊毒至少还有着头绪,而这是在血脉里的东西,根本无法改变。
慌乱过后他便冷静地开始算日子,楚连翘的癸水是五月初九结束的,孕期从那时候算起,三个月,是八月初九。
他已经来迟了。
若他离开那日再去寻楚连翘,或许还能将这孩子拿掉,而不是在这里亡羊补牢。
来迟了,他要失去她了。
后悔,无措,他手撑在桌上,眼眶一下便红了。
可最终还是没能落下泪,他将信纸叠好放入怀中,走出了走廊,将一切还原,装作什么都没发生。
一夜无眠。
谢博衍一早便来了楚连翘寝屋。
他睡不着,光是想着那封信便睡不着。
楚连翘当时会是何种想法?纠结过、痛苦过?
可她还是将这孩子留了下来。
就因为他,他想要个孩子。
该怪他的。
谢博衍戳了戳楚连翘的脸,她皱眉,抓住他的手:“你好烦诶……谢博衍。”
是啊,他好烦,想烦她一辈子。
垂眸敛住情绪,他轻笑:“该起了,今天下午我们回京城好不好?”
楚连翘睁眼:“好啊。”她顿了顿,“怎么突然走得那么急?”
谢博衍面不改色:“爹娘想看看孩子。”
她被说服了,点了点头,唤来思琴言画洗漱一番。
坐在马车上,谢博衍手环住她的小腹,随口问道:“回京后给我补办个生辰,好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