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我现在捞……”楚连翘手忙脚乱,推了推谢博衍,“你、你去旁边等着……”
谢博衍僵硬点头:“好……”
楚连翘慌乱地把蝌蚪粉捞起,盛入碗中。
蝌蚪粉已经快要煮化了,她加了些卤汁,又在上夹上炒出的青菜,然后推到了谢博衍面前。
“尝尝看……不好吃就别吃了。”楚连翘紧张地看谢博衍拈起勺子尝了起来,“怎么样?”
谢博衍看着少女紧张却又期待的模样,浅笑:“很好吃。”
即使有些化了,但是是她做的……
“你不会是在恭维我吧?真的很好吃吗?”
谢博衍点头:“真的很好吃。”
楚连翘松了口气,趴在桌子上,头搭着手臂看着他。
谢博衍吃相很好,属于赏心悦目的那种。动作不紧不慢,举手投足之间都体现着良好的教养。
他一口一口吃着蝌蚪粉,雾气氤氲着他的眉眼,温柔得令她心醉。
一碗粉吃完,谢博衍擦了擦嘴角,楚连翘将碗勺放入水槽。再转头坐下时,就听见谢博衍轻笑一声。
她愣了愣,然后发现自己袖子上都沾了面粉,她恼羞成怒:“……谢博衍!”
少女两颊上都沾染了面粉,之前还因趴在桌子上而蹭了开,她瞪着他,模样更显得娇憨动人。
谢博衍浅笑,然后拿帕子沾了水,给她擦去了面粉,动作轻柔。
正欲进门的李嬷嬷看到这一幕,微笑着悄声退了出去。
“最近在府中还好吗?”擦完了面粉,谢博衍开口,看到少女郁闷的神色后笑道,“过几日带你去射箭好不好?”
“欸!可以吗!”
“嗯,等明日开印一过,我处理完事情就来找你。”
“好。”楚连翘点点头,又问道,“皇兄他还好吗…我听说他生病了,要不要我去看看啊……”
民间传言黄梓在元夕灯会后伤了风,原是小病,可后来不知怎么就发展成了温病,已经有几日没上朝了。
“没事。”
楚连翘见他神色笃定,便也不多问,转而又询问他了些其他事。
……
白清菡神色淡淡,欣赏起了刚染的指甲,听着太医的汇报。
“……皇上这次生温病是因为风寒与离魂散药性相克,以至于产生了副作用,导致药性过猛……”
“本宫问你以他的身子最多还能撑多久,不是让你在这废话的。”
白清菡开口,语调轻缓,却隐隐带着些不耐。
那太医急忙道:“不出二月头便会缠绵病榻……”他顿了顿,观察白清菡的神色,小心翼翼道,“我女儿……”
白清菡敷衍道:“你放心吧,本宫还能亏待了她不成?”
“是、是。”
那太医磕了几个头,然后颤颤巍巍地离开了。
“娘娘,文国公来了。”春桃小心翼翼道,“现在便请上来吗?”
白清菡挥了挥手,意思是现在便请上来。
文国公低头走了上来,春桃悄悄将内室门关闭,守在了门口。
白清菡懒散开口,语气里带着些许的遗憾与后悔:“若菱……”
“娘娘,不必说了。”文国公叹了口气,“是我教女无方,才酿成了今时大祸。”
虚情假意的问候后,白清菡开启了正题:“哥哥,之前让你销毁的票据可都销毁了?”
文国公点头。
白清菡舒了口气,闭眼假寐,文国公犹豫道:“娘娘最近可是要动手了?”
闻言,白清菡睁开了眼睛,眸中闪过一丝厉色:“二月初二。”
……
楚连翘将箭搁在弦上,手指夹住了箭的末尾,拉开了弓,最后一松手,箭离弦向前飞去,定在了靶上。
靶上已有许多支箭,当然,在靶外的也有不少。
她擦了擦额头上的汗。
明明还是冬日,可她却已经出了一身汗。
谢博衍递给她水,她接过,几口便喝尽,然后又扇了扇脸,试图将热度降下来些。
他给她擦着汗,然后又指出射箭时楚连翘还未掌握的几个点,看到她有些失落的表情后又道:“……但是,初学者能这样已经很不错了。”
楚连翘学什么都上手快,不过短短一个下午,她便已经掌握了其中的要点,现在只差日积月累的练习。
天色渐晚,楚连翘才惊觉,两人已经在谢府后院的演武场待了近一日。
她揉了揉有些酸痛的手臂,然后谢博衍主动帮她捏起了肩:“回去的时候让思琴和言画她们给你捏肩,睡前再捏一次,还要记得热敷。等过几天我再带你来射箭。”
楚连翘点头,然后就听到丫鬟的声音,她似乎刚从前院赶来:“少夫人,夫人问你是否要用晚膳。”
“用的。”她顿了顿,朝那丫鬟绽开笑容,“辛苦你跑一趟了。”
那丫鬟红着脸,支支吾吾说了句“奴婢告退”,然后就跑了。
楚连翘一脸茫然:“她怎么红着脸跑了?”
“可能是我娘催她快一点。”
谢博衍脸不红心不跳地说道,心里却对她的魅力叹了口气。
……这是男女通吃啊。
“我想起另一件事。”谢博衍替她收拾着箭筒,“宫宴第一日你弹了一首白雪,宫宴第二日更是当着那么多的人喝醉了……楚连翘,我劝你以后还是注意点。”
“……嗯?怎么了吗?”
楚连翘不明所以,她正散着发,嘴里咬着发带,闻言后看向他。
谢博衍无奈。
楚连翘弹琴时风姿绰约,清喉娇啭,生得又是一副仙姿玉色,弹琴时真像是九天玄女下了凡。
这样色艺双全、香娇玉嫩的人,不知惹了多少男人的目光。若不是顾忌到场合,他真想直接将她带回府中。
更别提她第二日喝醉酒时,不经意间流露出的媚态了。
醉颜微酡,一颦一笑之间风情万种,勾得人心里发痒。
“以后记得少在他人面前弹琴……”他循循善诱着她,又给自己找了一个比较靠谱的理由,“你贵为公主,又不是请来的伶人,哪有说弹琴就弹琴的道理。还有以后也要少喝酒,你醉酒后忘性大,做出的事也……楚连翘,你究竟有没有在听我说话啊?”
“嗯……?嗯嗯,有啊有啊。”
楚连翘正将靶上的箭取下,态度很是敷衍。
谢博衍眉心一拧:“那你重复一遍。”
“不弹琴不喝酒,我说的对不对?”
楚连翘将最后一支箭装入箭筒,笑嘻嘻道。
“是别在他人面前……。”
谢博衍无奈道,将收拾好的箭筒和弓箭交给小厮,“我们去吃饭。”
饭后,楚连翘回了公主府。
“不久后便是亲耕日。”谢博衍垂眸,牵着她的手从马车上走下,“翘翘,我有些事想和你说。”
……
深夜,楚连翘点起了灯,思琴在后面帮她捏着肩,言画则一直帮她热敷着手臂。
索性无事,她打开了楚明卿的笔记。
之前温容将这笔记交给她时,她在隔壁房间就已看过一些。
笔记略有些奇怪,上面所写的字有些歪歪扭扭,有些字的结构甚至被简化过,楚连翘只能半猜半蒙地看书。
笔记上所写的内容也很奇怪。若不是温容肯定这是楚明卿所写的,她简直要怀疑这是什么偏门邪方了。
她皱了皱眉,翻了一页又翻了回来:“思琴,帮我把书架上的《说文》拿过来,再将我之前做的笔记和笔墨拿过来。”
思琴应了声,很快将东西拿了过来。
楚连翘打开《说文》,摊开笔墨后又朝两人道:“你们休息吧。”
思琴言画对视一眼:“奴婢陪在少夫人身边。”
“在我身边有什么好的。”楚连翘失笑,“指不定又要写到大半夜,你们不如先去睡觉。”
思琴和言画又道:“奴婢不累。”
她这下是真没了法,摇了摇头:“那你们就先陪在我身边吧。”
时间逐渐流逝,楚连翘所誊抄的笔记一页页增加。她放下毛笔,揉了揉眉心,一脸倦容,可丝毫没有去休息的打算。
言画剪了一下灯芯,原本暗淡的火焰一下子又变得明媚起来,她小心翼翼道:“少夫人,丑时了,要休息吗?”
楚连翘“唔”了一声以表应答:“待我把这几页看完吧。”
楚明卿的笔记写得很详细,被她重新誊写一遍,至少能够流畅地阅读起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