越读顿了顿，笑道：“不如以后都试试？”
云亦久慢条斯理：“你为我穿我就试。”
越读：“行啊。”
两人说着，迈进正殿。
来宾早已到齐了，见她们进门，纷纷起身行礼。
乌泱泱一片人头，即便正殿再宽敞，看起来也显得拥挤。
云亦久微微垂着眼，视线扫了一圈，蹙眉：“啧。应再少请些人来。”
谁知道这些人一个个的都拖家带口！
越读：“……你刚才是不是说了‘啧’？”
“你听错了。”云亦久斩钉截铁。
阿久越来越情绪外露了，这是好事。
越读不说破，笑眯眯地牵着她的手。
合籍大典前期都是些面子工程，主持者会先欢迎来宾中有头有脸的人物，但由于在座各位没有比无双剑尊更大的人物，这个环节就可以略去。
接着还要念出各家送上的贺礼，本环节是宾客间的无形争斗，送得贵重的高调些，送得普通的就低调些。
在一众笑容满面的宾客中，坐在最首位的无疑是凌天剑门门主司徒阙，他今日满面欣喜，与其他宗门的领袖相谈甚欢。
这人目前什么都没有发现，对云亦久的态度自然是一如既往。
若不是掌握了切实的证据，谁会相信这恭谨有加的门主在背地里做过什么。
越读不动声色地打量着他，越打量越气，只能扭头看阿久的盛世美颜洗眼睛——不能让司徒阙的存在破坏今天的好心情。
待繁琐事项都过去，才是大典的重头戏，也就是道侣合籍。
合籍又称结契，即在天道见证下立下誓约。
普通道侣誓约随时都能解除，好聚好散；更高一级的誓约则象征此生不渝，虽然能解除契约，但双方都要付出代价才成，是会影响元神的，这也是两情相悦的道侣最常采用的誓约。
最后，就是越读与云亦久今日将要结成的契约。
道魂刻印，道心起誓，是哪怕生死也无法斩断的连结。
至于世界壁垒能不能斩断，越读还真不知道。
她希望不会。
“云亦久／越读，今以道心起誓，我二人将结为道侣，此心不变，此情不移。”
“——生生世世，气机相连。”
那一刻，仿佛真的有一道印记被刻在魂魄里，带来些微刺痛和极大的满足感。
越读念的是自己的名字，而不是月濯的。为此，她特别注意时机，让自己的声音在那一段稍低了些，用上存在感降低的系统道具。
来宾就算听到她念的名字不对，也只会以为是听错了。
自此，誓约成。
第99章 无瑕冷骨，无双剑尊（二十三）
道侣誓约既成，大典的重头戏就算落幕了。就算此时云亦久宣布大典到此结束，也不会有人质疑，说不定，还会理所当然地想这果然是无双尊上的做派。
但云亦久若有所思地看了看天空，并未发声。
刚结为道侣的两人在主位落座。
殿中众人笑容满面，依次祝贺，纷纷展现自己丰富的词汇量，将能夸的能祝的都说了个遍。
越读看着他们，仿佛看到绞尽脑汁给领导发新年贺词的员工，内心十分感慨。
不过，云亦久似乎挺吃这一套，她听着不重样的贺词，神色微缓：“不错。”
说着，就赐下些小东西来。
在她看来是小东西，在旁人看来就都是珍奇之物，当然，在座的渡劫尊者们是用不上，但拿来给小辈用还是极适合的。
从另一个角度来讲，得到的东西是什么不重要，得到无双尊上赐物这件事本身就很重要，都能说出去炫耀了，多长面子。
先是仙修这边，再是魔修那边。
是的，大典同样邀请了魔修一方的人，毕竟越读的身份在那儿摆着，云亦久也不把仙魔之别当回事，于是就都请了。
对于这种情况，仙尊一方有不少人都不大赞同，但就算再不乐意，也无法改变大典主角的意思，只能忍气吞声。
应邀而来的魔修不多，为首者正是冥河宗宗主幽冥魔尊。
他没带上自己的儿子冥夜铮——就是曾经向月濯暗中下毒的那个，想想也是，除非他不想要这个儿子了，否则无论如何也不敢把他带来。
面对一年多以前还是自己未婚妻（口头约定），还被他的独生子暗害过的女人，幽冥魔尊神态平静，若无其事。
奉上贺词时，词汇量一点儿也不比仙尊那边少。
下首则依次是蛊陵、不动隐魔尊等人，以及一些面目陌生的男女，这些人或多或少都带了弟子后辈来——越读就在其中看到了入魔后的姬长卿。
姬长卿入魔之后，原本是想走散修的路子，却意外被百戮城城主招徕，收作弟子。
他也的确适合百戮城的风格，没多久就完全适应了。
待贺词听得差不多，便是宴席开场，侍童端来灵果琼浆、珍馐佳肴，在案上摆得整整齐齐。
在这种宴席上，修者一般不会放开吃喝，尤其是在座这些人，随便吃两口就将玉筷放下，一个赛一个的端庄正经。
此时，高座上两位大典主角的行为就显得格外清新脱俗，她们毫不在意下方宾客的关注，安逸地享用食饮。
受这两人的影响，又有不少人没忍住多吃了几口。
还别说，这些吃食酒水是真的珍稀又味美，拿来当修炼的辅助用品都绰绰有余。
原本有些尊者想上前敬酒，这也是合籍大典一贯的习俗，只是无人敢让新婚道侣向他们敬酒，便只能自己上前。
但每当看到座上那两人一同用餐的模样，他们就莫名想要退却，不敢打扰。
……算了，还是别上去为妙，说不定会被嫌弃碍事。
于是，敬酒这一环节也被默默地略去了——才怪。
有一个不会读气氛的蛊陵魔尊呢，他斟了杯酒，拿着溜达上前，先说一句“见过无双尊上”，就大大咧咧一举杯：“恭喜啊，渡月！敬你一杯！”
云亦久冷漠地抬头看了他一眼。
越读：“……”这傻孩子哟 。
有了第一个敬酒的人，自然就有第二个，第三个。
后来云亦久眸光逐渐冷凝，后面的人才不敢再上来，只能端着酒杯回返。
待天色渐晚，侍童上前将银盘玉碗撤下。
越读和云亦久对视一眼，两人对着下方众人，同时开口：“诸位。”
殿中霎时一静。
“宴席已毕。若无他事，便各自去罢。”云亦久冷淡地说。
越读则笑盈盈道：“多谢各位前来，有缘再会。”
潜台词：
吃也吃了喝也喝了，大家各回各家吧，送客！
大家都很有眼力劲儿，纷纷告辞，蛊陵魔尊诶了一声，还没说什么就被隐魔尊一把揪住，跟着魔修大部队一起走了。
魔修这边整体心有戚戚。
看那渡月魔尊的模样，显然是整颗心都在无双剑尊身上，早忘了魔道才是她的归宿。
唉，着实可叹，堂堂一魔尊就这么奔仙道去了！
仙修这边整体也心有戚戚。
看无双尊上的模样，显然是整颗心都在渡月魔尊身上，谁不知道无双尊上懒得管仙魔之事，如今和魔修结为道侣还如此重视，保不齐就偏向魔修那头。
唉，着实可恨，魔修竟能想出如此手段来让无双尊上离心！
目前为止，竟然没什么人联想到仙魔联姻……或许是因为从头到尾仙魔两方都没能插得了手吧。
慕星罗跟着她师父回去，刚回去师父就闭关了，大概是受了刺激。
毕竟师父这一把年纪了还没遇上合心人，心里难免忧伤。
没了师父在侧，师姐深吸口气，小声尖叫：“啊啊啊啊啊啊啊。”
慕星罗：“师姐你没事吧？”
“我没事，就是有些感触，”师姐捧着脸，满怀憧憬。“你看到了吗，刚才无双尊上给渡月尊上剥虾，剑气那么一窜，壳肉分离得多利落！还有锦纹鳜，鱼刺也被剑气挑出来了！”
“……”慕星罗。
“在大典上我其实一直都想跟你讲，可当时尊者太多，就不敢传音，现在可算是能说了。”
“……”慕星罗依然。
这师姐一向比较少女，她细数自己发现的几个甜滋滋小细节，最后捂脸长叹：“我也好想找个这般宠我的道侣啊啊啊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