冷眼旁观了这半天,倒是发现王永富似乎还余情未了,或者是别的什么,到还想既往不咎跟林氏继续过日子。
反倒是林氏,似乎听说王家败了,是打定主意要逃离这个火坑,要改嫁了。
看到金壶和金斗对林氏不待见,不稀奇,毕竟他们大些,林氏这番作为,说白了就是抛夫弃子,只能同富贵,不能共患难,看到王家不行了,要抽身,男人和儿子都不要了。
作为被抛弃的一方,金斗他们这个年纪的后生,哪个面子上过得去,不得恨死了。
倒是金罐这孩子,她以为他会被林氏说动,要跟林氏改嫁呢。
没曾想,脑子比他那个糊涂爹还是管用,知道跟着林氏改嫁后的日子不好过,要跟着爹和哥哥,算他有点良心。
只是这金罐不愿意走,这锅咋就甩到张婆子头上了?
王永珠一看张婆子铁青的脸色,也不拦着了。
张婆子呼啦从里屋冲出来,站在台阶上破口就骂:“林杏花!你这个没人性丧良心的东西,虎毒还不食子呢,你比老虎还毒啊!当初你们林家精穷,十几岁的大姑娘,跟亲哥哥光屁股窝在一床被子里的烂货,也就是你会装可怜,又有老大那老糊涂背晦的奶,天天装可怜的哄着我们老大娶了你。
我们王家的日子,不比你们林家好百倍?你嫁到王家来,除了一箱子不能上身的破布条子,连根针都没有!你身上穿的,吃的用的,哪样不是王家的钱?连月事都是在我王家吃了好几个月才来!
没我们王家,你会有今天?如今看着我们王家落魄了,立刻就翻脸不认人了?就没见过你这么心毒的女人!你男人还没死,我们王家还没给你合离书,就这般等不及去相看了?这是八辈子没见过男人?一天都离不得?不就是看着我们老大废了,你怕守活寡吗?水性杨花的贱人!忘本的畜生!穿着我们王家的银子钱买的衣裳,去给别的男人看!也不害臊!上赶着给人当后娘的狠心毒妇!老娘等着看你能改嫁个什么样的男人!老娘等着看你过好日子——”
一番话,如同将林氏的衣服剥下来一般,那点子心思算计,全暴露在人的面前。
林氏恼羞成怒,也不管金罐银罐了,直接将休书往王永富面前一递:“你按个手印,以后咱们就一刀两断,再无瓜葛了!我也不跟你废话,合离我是离定了,不离我就上衙门告你们去!如今你们没了老二给你们撑腰,莫非你们还能强留着我不成?”
这句话一出,一直没说话的王永富深深的看了林氏一眼,这一眼看的林氏活生生打了个寒噤,刚才的气焰一下子就萎了下去。
手里拿着的休书也不知道是递过去,还是收回来好。
王永富却伸出了手,缓缓的接过了那张休书,仔仔细细的一个字一个字的看了一遍。
以前王永安读书,他也曾跟着学过百家姓千字文,认得几个字,此刻看着休书上的那一行:故立此书休之,此后各自婚嫁,永无争执,要将这一行字看到心里去。
看到王永富接过了休书,林氏松了一口气,张婆子也不骂了,一直关注着的王家人,也都从屋子里走出来,看着他。
王永富深吸一口气,才开口道:“要我按手印也行,你是不是也该把不属于你的东西留下?”
林氏一惊,“你什么意思?王永富,你还是不是个男人啊?我嫁给你这么多年,跟你合离,连几套衣裳都不能带走?”
王永富默默地看着林氏,一字一顿的道:“当年我奶交给你的那对传家的银镯子呢?”
林氏傻眼了,这事他怎么知道的?当时姑婆不是说除了自己谁都没告诉吗?
不行,这可是自己立身的根本,最后的一点指望,要是交出来了,以后再嫁也没底气。
“你胡说什么?什么银镯子?你们传家的银镯子怎么会留给我?你不会是不想合离,想讹诈我吧?王永富,我真没想到,你居然是这样的人!”林氏死不承认。
王永富也失望的摇摇头:“我也没想到,你居然是这样的人!当初奶越过娘,将镯子传给了你,后来就告诉我了!我当时不过想着,反正你是长子长媳,这东西本来就是要传给你,将来传给金斗媳妇的,也就没说。可你如今都要跟我合离,不是王家的媳妇了,这对镯子莫非你还想带着去嫁给别的男人?”
第两百一十七章 休书
林氏慌了,又慌又恨,恨姑婆怎么会将这个事情告诉了王永富,她不敢看王家人的眼神,尤其是自己几个儿子的眼神,肯定是充满失望的。
张婆子一听,肺都要气炸了!
感情还有这么一出,婆婆那个死老太婆,居然还玩了这么一手!
当年老太婆快不行了,自己和当家的跪在她炕前,听她交代遗言,当家的还问了一句,说家里那对祖传的镯子是不是该传给自己这个媳妇了。
老太婆是怎么说的?她说这东西早就在那几年家里困难的时候被当了银钱,花光了。
当家的还能说啥,自己不相信,私底下跟当家的嘀咕了几句,还被当家的说自己不孝,说老太婆都死了,死之前有这个东西,不留着传给自己,还能带到地下去不成?
为这,两人还生了一场闷气,后来还是自己拉下面子,才算把这事给过去了。
原来,这老太婆背着自己和当家的,偷偷的将镯子给了林氏。
老大也知道,林氏也知道!这么说,说不定当家的也知道,就瞒着自己一个人呢!
这要不是林氏跟老大闹翻,只怕到死,自己都不知道吧!
这么一想,张婆子哪里还耐得住,上前就撕扯林氏的衣裳:“你个贱人!都要跟我们老大合离了,还想霸着我们王家的东西!不要脸的贱人!给老娘把镯子交出来——”
林氏力气也大啊,哪里肯乖乖被张婆子搜身。
伸手就要去抓张婆子的脸,手刚伸出一半,就好像被铁钳夹住一般,手腕哪里剧痛快要断掉一般。
“我的手——”哇哇叫着回头一看,王永珠站在她身后,抓着她的手腕,正冷冷的看着她。
“快放手,我没拿什么镯子——”林氏还死不承认。
“拿没拿的都没什么关系,反正这手腕要是断了,不管有没有镯子想来都不能带了吧?”王永珠微微一笑,又加了一分力。
林氏疼得眼泪鼻涕都出来了,糊满了脸,“我交,我交出来,放了我——”
王永珠这才松手,还特别遗憾的来了一句:“其实你再坚持一会,说不定我就相信你没拿了!”
林氏连滚带爬的滚到一边,看向王永珠的眼神充满了畏惧和怨恨。
她自从带着这镯子,从来不离身,连林大舅他们都不知道,就想着这镯子值钱,算是自己的一点底气,没想到,今天回来拿合离书,就要被王家给要回去了。
有王永珠的武力镇压着,她再心不甘情不愿,也不得不给。
好半天,才哆哆嗦嗦的从怀里摸啊摸,将那对被帕子包着的银镯子给摸了出来,刚摸出来,就被张婆子劈手给夺了过去。
打开帕子一看,两只银镯子静静的被包裹着,因为年代久远了,银镯子没人佩戴,有点发暗,镯子是最普通的龙凤镯,放在手里沉甸甸的,足有二两重。
张婆子一边将镯子收到怀里,一边骂道:“不要脸的贱人,这么贵重的东西,你居然也敢昧下!胆子偷天卖啊!老娘等着你嫁人了,倒要去你的新婆家宣扬宣扬,这么手脚不干净的媳妇,我看谁敢要!你不是喜欢嫁人么?老娘到时候成全你,你嫁人一次,老娘就去你婆家闹一次,保管你这辈子想嫁几个男人嫁几个男人!”
林氏又羞又怕,已经跟王家彻底撕破脸了,她也顾不得别的,先拿到休书要紧。
只要休
书到手,她回林家,找个远远的人家嫁了,想来就没事了。
因此也不管张婆子骂什么,只看着王永富:“我已经把镯子交出来了,休书呢?”
王永富冷冷的看着林氏,眼神再也没有了往日的柔软,带上了嫌弃和厌恶,还有深深的失望。
听到林氏催促,王永富看看手里的休书,伸手放到嘴里,使劲一咬,手指头涌出血来,他看也不看的在休书上按下了指引,往林氏脸上一丢:“拿去吧!从今以后你我恩断义绝,再无瓜葛!你过得好,金斗几个不会上门去求你,你要是过得不好,也别回来!你要是有最后一点良心,一点点慈母之心,以后嫁人了就好好过你的日子,死都不要回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