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本该是十颗的,不过剩下的基本全被她落在了宾馆,又在路上丢了一颗。后悔也没什么用了。
那伙计的眼睛一亮,嘴却还是很硬:“呦,这蚌珠挺规整,可惜小了一些,卖不出什么价钱。给你们四两如何?怕是从河蚌里取出来的,也是赚大了。”
那位夫人撇了一眼伙计,连头都没动一下,就叫下人收好铜钱准备走。
月影平时了解的知识派上了用场:“你还想要多大的再圆润些,大上一圈,都能上贡啦。”
那位夫人听了她的话,转身看了江月影一眼,又看了看她的手。
“姑娘,你的手怎么伤到了?”
这夫人柔声细语的,身边的仆妇倒是不高兴了:“我家夫人问你话呢!”
“崔姑姑。我都没生气,你冲人家姑娘发什么火呢。”年轻夫人颦了颦眉。
她身旁的侍女有些惊讶,也多少明白了主家的意思,对那崔姑姑说:“姑姑别替夫人生气了。夫人脾气好,这几个镇上的姑娘愚钝,又不是故意不理夫人的。”
那崔姑姑气呼呼地掀帘子,说要出去透气了。
那伙计看了江月影的手,像是想到了些什么,对她们的态度也好了不少。没多久,四两就变成了五贯铜钱,云绮她们也见好就收了。
她们离开后,年轻夫人问那看店的伙计:“怎么对她们这么客气了?总不会是卖面子给我们吧。”
年轻伙计见的人多,说话也滴水不漏:“确实是想您几位高兴些,那些姑娘也年轻漂亮,我们怎么不能客气呢。”
哪想到,插金戴银的侍女比他更会说话:“你骗谁呢,我们夫人信,我可不信。哪个女人年轻漂亮,典当东西就有好价钱了?最多听句好听的话,能多一分银子的真好处才怪呢。”
年轻伙计嘴角一抽,想着你们夫人怕是也不信,不然怎的在这一唱一和的。
他只好说道:“我们账房说的,我又听村人的话拼凑出来的。未必真,几位听个笑话就好,也不值得和旁人说的。”
云绮和江月影不知道这些事,和等在店外的阿宁出了巷子。云绮看到一架漂亮轿子等着,也没太在意。
第 7 章
“五贯钱能买什么啊,要说开个店面收租子也不太够。要是在镇边请人建个小屋,倒是能行。要是在穷些的村子请人,包吃住、一天几文钱,建好了约好给他们分几贯,他们都能去林子里替你找更好的木材。”阿宁和她们嘀咕了半天,“你们要是想看路况接着往南走,那就别乱花。”
“县城离这里也不远,再往南,到新都——唔,到京城,你们这点钱也不够啊。”阿宁这么想着,只觉得她们两个胆子太肥,“要说到京城,不遇着山匪和穷乡僻壤劫道的,你们的钱倒是勉强够了。但是你们不遇到才怪。”
云绮也没敢说什么,多说多错。谁会闲着没事背古代物价及民风。
她这么想着,说:“这五贯钱,还得留一些给月影继续买伤药。不一定要多好,但是至少不能让伤口发炎。”
古代药材不便宜,阿宁也就不觉得云绮的话有问题:“这样已经很好了。要想买除疤痕的药膏,这些还不一定够用。你们不如等等家人,他们总比你们两个带的钱多。”
她们快走到酒楼时,发现旁边就是一家书肆。
阿宁指着那里说:“属这家卖书的店最干净了。店里摆的都是能驱虫的香草、兰竹之类的雅致花草,蝇虫多时还燃了香。”
云绮也好奇,因为她还听到了说书声。
“这声音真耳熟。”江月影小声对她们说。
云绮走近后,发现在酒楼旁、书店边,那坐在榆木椅子上的,可不正是之前的老乞丐。
一个额前还留着碎发、年纪小得勉强梳了髻的小女孩目中无神,跌跌撞撞地冲着那声音走了过去,在路上被使坏的人给绊倒了——正中江月影。
云绮和阿宁把她扶起来,小女孩可能是习惯了,还很高兴地冲着她们笑了笑。
“谢,谢谢姐姐。我是来找爷爷的。”小女孩有些害羞,在抓住她们的手时愣了一下,似乎是想起了什么,又去摸江月影的手。
“是爷爷说的鬼神之命的姐姐。”小女孩小声自言自语着,也没想听到这话的人会不会觉得怪异。
江月影也不觉得算是什么大事,只觉得是算命祖孙的噱头,也没生气。
云绮和阿宁看她没生气,就不打算逼问身有残缺的女童,而是陪着她去买了冰糖葫芦。
小女孩很懂事,怕头上插的铜簪子和发绳刮蹭到人,在最好动的年纪也不摇头晃脑的。她边吃糖葫芦,边眨着眼睛认真听书。
严格来说,这个爷爷这也不算在说书,就是在门外坐着讲故事。估计是他走南闯北见过些市面,别人也乐意听他说话。
“我们这清泉镇正是要起来的时候,民风也淳朴。几十年前啊,还没清泉镇,只有芦溪村。有山有水,山正在山脉边上。雾灵山不大不小,够挡风、够养活芦溪村的村民,却又称不上要塞也窝不了贼匪流寇。芦溪村又挨着溪水,少有水患,也浇灌得了耕地。最秒的是,离前朝的官道近,当年行军的散兵、过路的商贾,都爱在这歇脚。这天下太平后,又住下了不少识文断字的人,现在连镇子都有了——”他说完这一大串,还有伙计从酒楼里出来,给他茶水润喉。
一旁听热闹的人连忙请“吴先生继续讲”。
“爷爷是不是很厉害,”小女孩对她们说,“有书商看爷爷厉害,给了爷爷说书的活计呢。爷爷都有铜钱给我买好多东西了。”
云绮忍不住问她:“哪个书商?是不是镇上那位儒商?”
“那当然了,”小女孩可能是站累了,跺了跺脚,“清泉镇也不大,更不是县城。这里说到书商,当然是儒商晋书商啦。他是大户人家手下办过事的,人品也好。”
晋书商,只是一个在史书上默默无闻的人。他的名声甚至都没出清泉镇。
云绮觉得自己低调一些果然没错。生存环境更恶劣的古代,能活下来、活得好的人很多,这样的地方,不是穿越者想象中那样容易“拳打脚踢,古人折服”的崭新白纸。
抱着想回去的期望,云绮决定挣扎一下,找机会和江月影去县城看一看。
虽然不太可能,但是万一一出清泉镇,就找到回去的路了呢。
就算真是万分之一,也要试一下才不会后悔。
云绮这样想着,拿手给小女孩挡住了太阳。她的额头都冒汗了。
晌午过一两个时辰后,才是一天最热的时候。
日头越来越毒,听热闹的人自然就少了不少。“吴先生”也终于得着空闲能歇息,看到小孙女在她们这里,连忙拄着木拐走了过来。
第 8 章
“玉珍,你怎么跑着来了。路都看不清,伤到了可怎么好。”吴老先生走过来,小女孩也向着他跑了过去。
玉珍很懂事,还安抚了自己的爷爷。
吴老先生见孙女没事,还向她们道了谢:“多亏了几位姑娘。看这孩子衣袖上的泥土,怕是又被人欺负了。她看着聪明,其实傻呵呵的。玉珍估计觉得那是闹着玩呢。”
“难道不是吗?”玉珍抬头看着他。
吴老先生被噎住了,一时没能说出什么话回她。
云绮只好出来打个圆场:“这还不是玉珍被老先生护得好。要是换个人家,还真不一定有这样的鲜活气。”
吴老先生没被安抚到,反而愁得脸都皱了起来:“我再过几天就是花甲之年,半截身子都埋土里的人,能护这傻孩子几天。要说让我打骂她、扔到别的地方叫人欺负,我也下不了这个手。”
“哎呀,爷爷怎么会出事呢,”玉珍举起糖葫芦戳到他的脸上,“爷爷前年这么说,现在不也活得活蹦乱跳的。爷爷吃糖葫芦!”
这回可好了,喂糖葫芦都没找对地方。
云绮不忍直视,而吴老先生显然更发愁了。
玉珍又拿着糖葫芦,往下试探着轻轻戳了半天,终于把糖葫芦喂到吴老先生嘴里了。
吴老先生咽下糖葫芦,忍了半天后终于下了决心:“玉珍,你这样可不行。改天就给你找个师傅什么的,学些东西、也懂点人情世故,也不至于饿死。”
阿宁忍不住问吴老先生:“您有没有想过,给她定个好亲事什么的?那样也好有人照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