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文乐和余佩到的时候他也毫不惊讶,似乎早就算到了一样。
谢长侯将倒满茶的白玉杯推到江文乐面前,道:“天微帝师,今日来的可真是时候,我刚煮的茶,你来尝一尝。”
江文乐象征性地品了一小口茶,才道:“其实今天来找侯爷,是有一件大事要跟侯爷知会一声的。”
“天微帝师请说便是。”谢长侯笑道。
“过些日子,陛下会去平洲的避暑山庄待上一段时间,我打算在那段时间里,去一趟元昭国。”
谢长侯问:“你要去找他?”
江文乐点了点头,道:“瞧着陛下的意思,是不打算再考虑和亲之事了,所以这一次,我想去元昭国见一见他。”
谢长侯垂眸低笑,“果然如此。”
果然如此?他说这话是什么意思?
难不成,他早就猜到了她要去元昭国?
怎么可能呢?谢长侯怎么好像什么都知道的样子?
江文乐问:“侯爷,您猜到了?”
谢长侯却没有直接回答她,而是道:“你啊,这一次对他是动了真情了。”
“这一次?侯爷您为什么要说是这一次?”
他到底知道些什么?
谢长侯却依旧没有直接回答她的问题,而是道:“总有一天你会明白的。”
江文乐被他说的有些茫然,不知道该如何回答。
谢长侯这时候却道:“你若是想去找她,那便去吧,路上注意安全,建康城这边有我帮你照应着,不会出什么事情的,放心便是。”
余佩听到他这句话,心凉了半截。
本来还想靠着谢长侯劝一劝大人,她也好把大人留在建康城中。
现在倒好,谢长侯竟然一下子就答应了。
她最后的希望,就这么破灭了。
江文乐点了点头,道:“那天微这一次,就提前谢过侯爷了。”
谢长侯道:“回去准备准备,明日就启程吧。”
“好。”
明日是宋永和出城的日子,宋永和一定想不到会有人赶在那一天离开。
所以,那一天,会是最好的时机。
离开侯府之后,江文乐便回去准备收拾东西。
“佩佩,咱们要不要多带几壶梅子酿?”
“都行。”余佩心不在焉地应道。
良久,她忽然道:“大人,咱们要不要给不二传个信,知会她们一声?”
“嗯……”江文乐犹豫过后才道:“还是算了吧,这段时间她应该正忙着照顾柏岑,咱们到时候给她一个惊喜。”
此时,元昭国永安城内。
介不二在屋内徘徊不定,心中实在是太过担忧,便走到了咏霖身旁,问:“咏霖药师,不是说他该醒过来了吗?可为什么他到现在都还没醒过来?”
咏霖道:“莫要着急,如今五味草他已经服下多日,病症基本上是已经去除了,我们再耐心等待一些时候就好。”
按照脉象来看,柏岑的确是该醒过来了。
他如今脉象平稳,已经恢复如常,可就是迟迟不醒,这倒确实是个问题。
元君曜盯着柏岑的脸看了好大一小会儿,终于忍不住道:“朕猜测,晏南风他这位三弟应该已经醒过来了。”
介不二拧着眉头道:“你这不是睁着眼睛说瞎话吗?他明明还没醒,你为何要说他醒了?”
元君曜道:“一看你就没什么见识,没睁开眼睛又没代表没醒过来,他这多半是睡着了。这都猜不到,真是笨到家了。”
介不二扯了扯嘴角,翻了个白眼不再与他多言。
这位元昭国陛下,多半是闲得慌,才会老来这里转悠。
第237章 皇权
而此刻,紧闭着双眸的柏岑忽然发出一声惊呼,“不,不要。”
介不二连忙朝他奔了过去,急忙道:“公子,你快醒一醒。”
元君曜站在一旁,双手环臂,悠悠然道:“他这不是已经醒了吗?都发出声音了。”
介不二没理他,去端了一杯热车,站在柏岑身边静静等候着。
柏岑额头上渗出了汗珠,双手紧紧地抓住了被褥。
不二有些紧张,朝向咏霖药师问:“药师,他这是怎么了?”
咏霖走近柏岑,伸手摸了摸他的脉象,“许是梦魇的缘故,你先不要担心,没事的。”
柏岑此时的脉象依旧平稳如常,应是并无大碍。
介不二清晰的听到,柏岑发出了一声呼唤:“柏岑……”
他这是,在唤自己的名字?
元君曜道了一句:“多半是病糊涂了。”
此时的介不二若不是看在他是元昭国陛下的份上,早就把他赶出去了。
话这么多,还没一句好话,就没见过这样的一国之君。
但这里毕竟还是他的地盘,她就算对他不满也不能太过分,还是活着最重要。
咏霖道:“陛下,她已经够担心了,您还是别添乱了。”
“行行行,我不说话,我去牢里看看晏南风吃饭了没。”
说罢,元君曜便走了出去。
狱中,晏南风正在整理着这些日子写下的信。
元君曜提了一壶好酒,命狱卒开了门。
晏南风把信收了起来,望着元君曜问:“怎么又来了?你每天就这么闲吗?”
元君曜将手中提着的酒放到了晏南风身旁的桌子上,有些不满地问:“晏南风你这是什么意思?我一来你就把信收起来?就这么怕写的东西被我看到?”
“我确实不想让你看这些。”晏南风如实回答,随即便把那几封信收了起来。
“晏南风,你这也太不够义气了吧!就几封信还藏得这么严实。”
“我就是不想让你看。”
“好,不让我看是把,那我就不放你出狱了,你就一辈子待在这牢里面吧,好好尝一尝有信寄不出去的感觉。”
晏南风对元君曜这一句威胁不以为意,他站起身,右手扶在元君曜的肩膀上,挑了挑眉头道:“你舍得吗?”
元君曜抬起手,一点一点地把晏南风放在他肩膀上的手拨开,“晏南风你真是越来越会恶心人了,我真受不了你。”
晏南风收回了手,道:“那说点正经的,你今天来到底有什么事?”
“我今天正好闲着,就想着过来看看你。”
“你哪天不闲?现在朝中就没什么事需要你去打理吗?你怎么会这么闲?”
元君曜犹豫了一下,才低声回答道:“如今朝政大权,大多都握在了丞相手中,我也就难得落得了个清闲。”
晏南风听到他这句话,神色微微变了一下,随即立马变得严肃了起来,“怎么回事?之前你不是已经把朝政大权拿回来了吗?如今朝政大权为何又会回到丞相手中?”
元君曜无奈地叹了一口气,张开手边比划边道:“朝政大权曾回到过我的手上,但前段时间,又从我手中被拿走了。”
“那可是我好不容易帮你夺回来的,你怎么就这样丢了?”
晏南风眉心紧皱,元君曜越是对这件事情不以为意,他就越是为他担心。
因为他明白,朝政大权对元君曜而言究竟有多么重要,他是一国之君,若是连权利都无法握在自己的手中,那他便只是一个无用的躯壳,被操纵的傀儡。
元君曜垂下眼眸,纤长的睫毛随之向下弯去,他低声道:“如今丞相掌权,有很多事情,我没法自己做主。”
晏南风朝着他走近一步,道:“这中间究竟发生了什么事情?你告诉我。”
元君曜没回答他的问题,他便再次问道:“丞相是从什么时候开始夺权的?是我领军赴往九原城的那一段时间,还是在我回元昭国之后?”
元君曜缓缓抬起头,对上他的眼眸,道:“在你走的那一段时间。”
“在我走的那一段时间……”晏南风重复着这一句话。
若是如此,那他也便明白了元君曜为什么会丢掉朝政大权。
“原来,是因为我的原因。”
他曾经帮他拿回来的朝政大权,最终又因为他而全部失去了。
晏南风在战场上输给了景明国,而元君曜在朝堂上失去了朝政大权。
这其中,皆是因果。
若非是晏南风当初私自做出去往景明国的决定,元君曜在朝堂上也不会独自承受那么多。
他败了,独自一人赴往了景明国,而元君曜则是在朝堂上为他扛下了一切的压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