晏南风,他就叫做晏南风。
他是元昭国的人,可他怎么会是元昭国宣威将军?
他怎么会是那日在九原城一战元昭国的将领?
他怎么可能会是他。
谢长侯见状,站起身朝他走了过去,温声道:“这位宣威将军生于隆庆三十二年六月初一,生得一副丰神俊朗的好模样,又年少立下许多战功,于帝师而言,实乃良配。”
隆庆三十二年,六月初一。
江文乐恍然想起那一日她问他:“从前都未仔细问过,你今年多大了?”
他答:“生于隆庆五十二年六月初一。”
晏璟,他的真实身份原来竟然是元昭国将军。
“是不是良配,不是侯爷一句话就能说得了的。”
江文乐转过身,道:“是不是良配,也要试过了才能知道。”
宋永和愣了一瞬,紧攥着的拳头缓缓松开。
天微她,这是应下了。
谢长侯面露笑颜,道:“天微帝师只管回府休养,剩下的事情交由我们来办就好。”
江文乐只觉面上燥得慌,便解释道:“我只是为了不让皇上为难,也是为了景明百姓能够安居乐业着想,毕竟不再起纷争战乱,对我们而言才是最好的。”
谢长侯意味深长地笑了笑,“明白。”
宋永和默声不语,缓缓垂下了眸。
只要她一句不愿意,他会给她自由,让她去她想去的地方爱其所爱。
可他万万没想到,天微竟然答应了。
他没想到有朝一日,天微竟要属于别人了。
宋永和有些失落,亦有些茫然。
他不知道这一次的决定,是他得了元昭国虎将,还是他失了自己的文将。
“如果没什么事的话,我就先回去了。”
江文乐一想到自己要嫁给晏南风,脸上就不由得燥得慌,只想快些离开。
她行礼道:“皇上,微臣告退。”
如今她应下了此事,那免死金牌也便能留住,她还是懂点规矩比较好。
江文乐走后,宋永和却一直未能反应过来。
谢长侯看在眼里,不禁劝道:“皇上,天微帝师之才着实难得,可以她之才换我景明安稳,控制住元昭国虎将晏南风,对我们是百利而无一害的。”
“朕担心的,并非是这个。”
他担心的,是晏南风会对她不好,会亏待了她,会委屈了她。
“朕只是想让她好好的。”
“皇上,嫁给晏南风,又何曾不是一个好归宿?”
谢长侯又道:“女子终归是要去嫁人的,您不能留她一辈子在您身边,您,给不了天微帝师幸福。”
他是皇上,是景明的皇。
就算他心中曾对天微有意,可为顾全大局,为顾及颜面,为顾及蓬莱与景明的关系,他都不能将她纳入后宫。
“朕都明白。”
宋永和捂着胸口,只觉得胸口闷得慌。
“朕给不了她,那晏南风便能给她了吗?”
谢长侯却语气笃定,似是依然知晓未来要发生的事情一样,“皇上,他能。”
这一切,全都落到了还未走远的江文乐耳朵中。
“谢长侯,他到底知道些什么?”
“为什么我总觉得,从我来到这个地方开始,经历的一切都像是被他安排好的?”
罢了,不想了,此时最重要的事情不是这个。
江文乐乘坐马车回了帝师府,一路上,她心里都乱乱的。
她不知道晏璟知道和亲的事情之后会怎么想,他会不会拒绝和亲……
若是如此,还不如方才不应下。
可他着实是这一生里她遇到过的唯一一个会有心动感觉的男子。
她不愿意就此错过,她知晓遇心动有多难得。
但她心中亦然清楚,她对他的感情只是与旁人不同,说是喜欢未免为时过早。
所以她会等晏南风对和亲一事做出回应。
她愿意等,也愿意等感情明了的那一日。
不过,比起这个,江文乐更想知道这位元昭国宣威将军,男扮女装混入帝师府,究竟是想做些什么。
她有的是时间慢慢调查他,和亲的事,不急。
若是他有异心,她亦然不会饶了他。
江文乐,不会顾及任何情面。
今日的帝师府少了介不二的笑声与闹腾,安静了许多,这让原本有些惧怕寂静的江文乐有些难受。
江文乐踏进厅堂,晏南风瞧见她的身影,连忙望了过去。
她面色从容,似乎没有发生什么大事,那便好。
没出什么事情便好。
江文乐的余光瞥到了他的眼神,心中强装镇定。
余佩迎上前,有些紧张地问道:“大人,皇上找您入宫又是为了何事?”
江文乐神色淡然,轻飘飘接了一句:“他为我安排了一件亲事。”
“亲事?!!!”
余佩大惊,江文乐却始终面色冷静,只是她的余光一直定在了晏南风身上。
晏南风拧起了眉头,攥紧了双拳。
一旁的陆离瞧见了晏南风的模样,也不禁跟着紧张了起来。
余佩抓住了江文乐的手,诧异问道:“大人,这什么情况?!”
“什么亲事?跟谁的?你答应了没有?为什么会忽然有一桩亲事?咱们府里这事情这么多,咋又添了一门亲事啊?!”
第141章 好朋友就要一起摔死
江文乐道:“此事还未定下,先别说这事儿了,咱们还是先商议商议五味草的事情吧。”
“可是,可是……”余佩急得有些语无伦次。
江文乐轻轻拍了拍她的手,旋即走到咏霖身旁,问道:“药师,五味草的事情,还有其他办法吗?”
咏霖面色沉重,应道:“除非再去一趟元昭国,要带上这位公子一同去,不过就算是去了,我也没有把握能在此讨到五味草。”
那本就是他难以得到的东西,上次是因为正巧游历至元昭国,恰逢元君曜患病,便出手耗费了许久时间才治好元君曜,费了好大一番口舌才破例要到一株五味草。
如今元君曜身体康健,他没有任何机会。
“元昭国。”江文乐喃喃着,或许,嫁过去便能找机会取到五味草,救治好柏岑。
晏南风亦然垂眸思虑着这件事情,若是能救柏岑,他愿意去试一试与元君曜商讨五味草一事。
他相信,元君曜不会不给他五味草。
只是,他又该如何去做?
此时的柏岑又究竟是不是他的三弟?
江文乐沉思片刻,道:“药师,五味草的事情我来想办法,这段时间还麻烦您能多照顾照顾柏岑,先保住他的性命。”
咏霖点了点头,“放心,我自会尽力保住这位公子性命。”
夜里,江文乐找来了一把梯子,一个人提了两壶梅子酿爬到了屋顶之上。
这夜的风有些凉,月光似一汪清水。
介不二下午便已醒过来,可柏岑依旧昏迷不醒。
“如果能回到从前,或许便能治好他的病。”
可他们如今偏偏是在古代。
并非是说此时医术不好,只是若在现代或许能有更多的办法,想要得到一味药材也不会这么麻烦。
江文乐躺在瓦片之上,微微闭起双眸,感受着月光洒在脸庞时的感觉。
月华如水,繁星点辉。
可唯独她的心底没有一丝光亮。
柏岑若是有什么三长两短,她大概一辈子都不会原谅自己。
不管有多难,她都一定要去救柏岑。
余佩立于屋檐之下,静静地抬眸望着屋顶上躺着的江文乐。
今夜她听到动静,猜到是大人出了屋子,她担心大人会出什么事情,便急匆匆披了件外衣追了出来。
却没想到原来大人是在借酒消愁,对月自语。
余佩轻轻叹了口气,并不出声呼唤江文乐。
她心中知晓,大人是为了柏岑公子的事情烦忧,才会独自一人来到这里对月饮酒。
余佩明白,大人想要的,是一个人静一静。
所以她不会去打扰大人。
她拉紧了衣襟,缓缓抬眸,望了一眼江文乐之后便转身离去。
余佩走后不久,便有另一个如暗夜一般的身影出现在屋檐下。
他足尖轻点,一跃飞上屋顶。
江文乐听到动静,缓缓睁眸,却瞧见了一个熟悉的身影,她并不打算起身,而是依旧躺在屋顶之上,轻声问:“你怎么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