柯燃将头侧转到另一边不给樊江寒看,攥了攥手:“我没事,顶多关几天就出去了,你就不该来这儿”
“关几天就出去了,很有经验是不是?”
柯燃不说话了,他听的出樊江寒声音里压抑着的微怒。
“是不是很喜欢呆着这里?”
柯燃终于转过了头,抓住了樊江寒的手,着急道:“没有,江寒哥,你别生气...我不是那个意思”
“你有没有想过你把他打死了,打残怎么办?就算是现在这种情况,他要是执意要去起诉你,你后半辈子怎么过?学业和人生就全毁了”语气不像往日那般温和,他真的不想这么冰冷理智的对柯燃说话,但是柯燃这么三番五次的不长记性怎么办啊?在学校的时候他还能处理,可是现在一点办法都没有。
柯燃知道樊江寒是真的生气了,忍不住心里也慌了,比进拘留所还慌,拘留所毕竟是二进宫,樊江寒这样可是第一次见,他攥了攥樊江寒的手,企图宽慰道:“没事,他不敢去起诉”
“你怎么知道他不敢去起诉,这种事情也是能赌的嘛?柯燃”
“以前就没人去起诉”顶多拘留几天,后半句他没敢去说。
“以前?”樊江寒气笑了,甩开他的手“这能跟以前一样嘛?”
樊江寒一直平息不下来,柯燃着急了,忍不住脱口而出:
“就算去起诉,也坐不了几年,万一打死了我去抵他,江寒哥你就别担心了”柯燃说出来之后就后悔了,他从来没见过樊江寒这么生气,是真的不知道怎么让他平息怒火,一时情急之下说出来的。
樊江寒的怒火彻底烧起来了,直往脑门上蹿,他站起来难以置信道问道:“你要去抵他,这么一条命你要陪上自己后半辈子美好的人生去抵他,他值的嘛?”
从来没有人使他这么生气,他没有吼,一是他不习惯,二是他舍不得,他只是失望地问道,越冷静内里越感觉要烧着了,这么不负责任的话,“打死去抵他”怎么说的出口。
“江寒哥...我...”柯燃焦急的站起来,想要抱住他使他冷静下来。
樊江寒推开他,走到旁边转过身深深呼吸了几口使自己慢慢的冷静下来。
“江寒哥...”柯燃在旁边看着他随着呼吸起伏的肩背,又是后悔又是懊恼,忍不住小声叫道。
空气静默的流动着,放佛能听见浮动尘埃的落地之声。
樊江寒久久的平息着,良久才轻轻的开口:
“柯燃,你喜欢在这里呆着就呆着吧”声音已经平静许多,至少像往常一般了,说完没等柯燃反应就推门而出。
“江寒哥...”
柯燃狠狠地拽了一把头发。
樊江寒出来的时候,老警察靠在门口的墙上,双手抱臂一边听着里边的热闹一边乐着呢,看到他出来顿时一脸尴尬。
樊江寒:“...”
“家里的孩子挺难管吧”老警察有点不好意思,自动找话问候道。
“嗯嗯,挺混账的”
“哎...你们这些大学生啊,每年因为打架进派出所的没有一千也有八百,我们都已经见惯了,而且大多数还都是因为一些感情纠纷,你说这,父母供你们上学也不容易啊,大老远的跑来闹事就不对了”老警察似乎在为刚才的幸灾乐祸找补偿。
樊江寒后知后觉地明白了为什么刚刚见到这两个警察的时候一个一脸不耐烦,一个乐呵呵的看热闹,原来是这种事情见多了,他心中突然升起了一个想法,从裤兜里摸出烟盒,抽出了根递给老警擦,还亲自打上火:“您说的对,家里的孩子不服管,尽给您们惹麻烦了”
老警察抽了一口烟,嘿嘿一笑这年轻人真有眼力劲。
年轻的警察都出外勤去了,就剩下了他这种年纪大出不了危险任务的留守下来负责一些简单的案件纠纷,本来就闲的无聊不然也不会去听墙角,好不容易碰到一个知趣的年轻人,忍不住也开始唠了:“你这弟弟可真凶,不是我们及时赶到都把人家打到进ICU了”说到最后那个缩写的时候老警察不自觉的加强语气,似乎有一种能说出重症病房的英文缩写就跟赶上潮流一般的洋洋得意。
“......”不是说没打几下嘛。
“那个时候她女朋友吓地坐在地上哭,都不敢上前最后还是我们扒拉开的。”老警察说的咂咂有味,却听的樊江寒额角突突的跳。
樊江寒不想再听老警察讲柯燃的英勇事迹了,他适时打断道:“我弟弟经是不懂事的,如今他也得到了教训,您处理了这么多案件,肯定经验丰富,我和他出门在外的也没什么熟人,您能不能给点建议”
这可算问对人了,老警察缓缓吐出了一口烟。
“这事啊可大可小,我们一般都让当事人自己去协调,能私下解决的最好,毕竟这都要立案上诉法院的话我们能跑断腿,不过前提是你的去医院把被害人安抚好,要是那边没问题我们也就没问题了,若是人家执意上法院我们只能按流程办事。”
“那怎么个安抚法?”
“说的直白一点就是去医院给人家当孙子呗,赔礼道歉,实在不行花钱消灾”
说完之后似乎觉的很有趣,自己也乐了。
樊江寒若有所思的点点头:“行,谢谢您,我明白了”
“哎,客气...客气”
樊江寒将整盒烟从兜里掏出来,递给老警察:“这烟送给您了,我弟弟不懂事,您多照顾照顾他”
“哎,这我可不能要,我们是有规定的”
“你放心,没多少钱的,不算贿赂”樊江寒纯粹是为了感谢他给自己的建议,将烟盒硬塞在他手里之后就快步离开了拘留所。
出来之后,他打了个车直接就奔医院去了。
赶到医院的时候,首先迎接他的不知道从哪里冒出来的朱懿的妈妈和姐姐,她们对樊江寒进行了一顿炮轰,他说一句两个女人能唾沫横飞的喷他十句,又哭又闹,吵吵嚷嚷的就差没动手了,最重要的是说的不知道是那个地方的方言,粗鄙又肮脏,樊江寒只能零星的识别出几个有关于生殖器的句子,其他的一概听不懂,根本就没办法交流。
最后通过朱懿的女朋友好不容易把人安抚下来,那女生态度也没好多少,质问樊江寒为什么现在才过来,朱懿都快被打死了。
樊江寒只能先去看了看朱懿,从客观角度说打的确实不太严重,没有老警察说的都快进ICU了,柯燃没说谎。
朱懿躺在病床上,脸上青青紫紫的缠了几条绷带,一只眼睛肿的只剩下了一条缝,手臂打着石膏用三角形绷带吊在脖子上。见了樊江寒就凶狠的威胁一定要上诉法院,让柯燃“把牢底坐穿,一辈子都别出来”,樊江寒心中一惊,客客气气的替柯燃赔礼道歉,尽力的安抚他们,并且留下了手机号,要什么条件尽管开出来。
出了病房之后他把所有该交的治疗费,住院费挂号费等各种费用都交了,才拖着疲惫的脚步回到学校。
等到他回到学校的时候已经晚上十一点多,陆成蔚正在担心的等着呢,他是实在没想到会出现这种情况,抱歉的很。
谁能想到会发生这些,樊江寒根本就没想过去怪他,再说这跟陆成蔚也没什么关系,简单跟他交待了些情况,又给咖啡馆的老板娘打了个声招呼,樊江寒这才舒出了一口气。
等交待好一切,好不容易上了床,结果却一晚上都没睡着,心里老是回荡着朱懿的那句”要让柯燃把牢底儿坐穿”而且配合着这句话脑海中时不时出现柯燃正穿着囚服在铁栏后看他。
迷迷糊糊折腾到半夜两点,快睡着的时候,却又接到了朱懿他女朋友的电话说什么普通病房不舒服,要转到高级的单人病房,享受最高级的医疗待遇。
然而这还仅仅只是一个开始,在以后两天,一需要什么就给樊江寒打电话,小到吃喝拉撒,大到买药换房,无论白天晚上,无论几点或者在做什么,樊江寒一有犹豫就威胁着上诉,还要吵着去学校把事情闹大,他只能先竭力稳定下来,要什么给什么。
两天的时间,全身上下各个零部件都检查了,心电图,B超,胸部X光做了个遍,就连膀胱前列腺彩超,脑部CT都做了,钱像流水一样花出去就不说了,就当消个灾,问题是到现在了对方还不松口,再过两天就是期末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