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易泽摇头：“今天是你生日。”
谢嘉涵怔了一秒才想起来，白皙的面皮蓦地一红。
他在不久前曾和裴发夸下海口，说22岁生日这一天一定要带着沈易泽去开房。
裴发不信，说要是那天晚上他敢回来就看不起他！
谢嘉涵微微低了头：“那个、要不我们今晚......出去住？”
沈易泽没说话。
谢嘉涵能感觉到他的目光落在自己的身上，带着灼热的温度，比日光还滚烫，但是久久等不到他的回答。
他心里有些纳闷，刚想抬头看看沈易泽是个什么情况，沈校霸已经移开目光，低哑地说了声：“好。”
两人往校门口的方向走过去。
S大外边是洛水街，洛水街对面有一排的酒店宾馆，他们选了最前面一间，听说那个地方隔音好。
说实话，一路上谢嘉涵都有点紧张，他没做过这种事情，怎么想都像是两个叛逆的学生背着老师家长出去幽会偷情。因此真正走到宾馆前的时候，曾经夸下海口的激情斗志都被抛到了九霄云外，谢嘉涵心里的退堂鼓开始咚咚作响。
他提议：“我听说在外面住一晚还是挺贵的，要不、我们吃一顿饭庆祝一下就回去吧？”
沈易泽拉着他的手：“不差这点钱，我有。”
忘了，这人是个少爷，什么都有可能缺但一定不缺钱。
他们离宾馆又近了几步。
谢嘉涵急中生智：“我好像忘记带身份证了！”
沈易泽迎刃而解：“我带了。”
谢嘉涵狐疑：“这个不是我提出来的吗？为什么你会准备得这么齐全？”
沈校霸一顿，面不改色地扯谎：“身份证和手机都是随身携带的东西。”
有了手机还会担心没有钱么？
谢嘉涵将信将疑，还想问什么，沈校霸已经转移了话题：“等会开好房后，我们先去吃点东西。”
谢嘉涵来了兴趣：“可以呀，我好久没吃烧烤了，今晚想吃烧烤。”
“蛋糕呢？”
谢嘉涵摆手：“蛋糕就算了，我最近窝在实验楼写实验报告，胖了不少。但是我想喝酒。”
“好。”
谢嘉涵不是第一次喝酒，但并不喜欢很烈的酒。平时如果不是必要，他一般只喝甜而不腻的果酒解解馋。
今晚是个例外，毕竟酒醉壮人胆。
他放任自己喝了一大瓶的啤酒，喝得一层绯红漫上脸颊，一双笑眼弯弯像是含着水，再透过这层水去看沈易泽。
沈校霸的眸色深了些许。
S大有明文规定进入实验楼的学生都要穿白大褂，谢嘉涵今天穿的就是白大褂，扣子一丝不苟地扣到最上面。他嫌热，扯了一把自己的领口，把领口抓松了，露出内里白皙的皮肤和锁骨。
他在沈校霸的心头纵了一把火，本人还毫无察觉，问：“我们要不要先洗澡？”
沈易泽走上去抱住他，在他脸颊处轻轻咬了一口，含糊道：“干完正事再洗。”
喝醉酒的人，胆子果然比平时要大，一个晚上过得颠鸾倒凤，将酒店白色的床单滚得乱七八糟。
明明已经很累了，沈易泽居然比他还清醒，就是这个嗓子因为使用过度哑得很。
谢嘉涵和他相拥在一起，打了个哈欠：“宝贝儿，你还不困么？按理说这时候你不早应该累得睡着了吗？”一顿又放低了声音怀疑地嘀咕道：“难道是我技术不行？这不应该吧？”
沈易泽将脸埋在他的颈窝里，低声说了一句：“哥，生日快乐。”
等这句话等得太久，谢嘉涵的意识已经慢慢陷入迷糊。
他在半睡半醒间听到这声呢喃似的低语，总感觉是自己在幻听，沈易泽的语调不可能那么温柔。还有那只放在他的脸上轻轻抚摸着他的手，实在是太温柔了，温柔到仿佛他是这个世上什么独一无二的珍宝，重一点就会破碎。
谢嘉涵握住了那只手，嘀咕了一声：“别闹了，睡觉。”
那只手安分了，在他的掌心里沉睡一夜。
第5章
他们两个在书房里对峙了很久，沈易泽显然不愿意说出实话，书房内的气氛一度很沉默。
坐在椅子上的谢嘉涵忍不住想，他和沈易泽从学生时代就开始谈恋爱，所拥有的回忆都是一想起来就会让人忍不住弯起嘴角。可这一切是从什么时候起开始发生了变化呢？
是在他们同居时，被郑女士发现之后。
3023年6月23日，是他22岁的生日，沈易泽在那一天拿出一把钥匙，想要和他住在一起。
谢嘉涵欣然同意，在当天就把自己的东西从学校宿舍搬到了他们的新家。
新家离学校不远，沈易泽大概是特意选在了那里，两室两厅，一间当作书房一间用作卧室，装修也全是按照他喜欢的风格来装修。
谢嘉涵很高兴，问他：“你是从什么时候开始准备的，我竟然一点都不知道？”
沈易泽回答：“从半年前，我觉得你会用到。房产证上写的是我们的名字。”
谢嘉涵从自己的卡里转了十万块钱给沈易泽。
沈易泽原本不愿意收，谢嘉涵半真不假地道：“我知道你比我有钱，可能看不上这十万，但这是我目前所有的家当了。现在这房子有我的一半，我当然要出一份力了，怎么，难道你不愿意我参与进来吗？”
沈易泽只好把钱收下：“这钱是我们一起的。”
谢嘉涵弯眼笑：“没错，等以后我们赚了钱，还可以换一套更大的房子。”
压力就是从那个时候开始的。那个时候他不知道沈易泽已经和家里人断了联系，所有的钱都是沈易泽日夜不停地帮别人写代码赚来的。
正巧他读大三，学校的课程繁忙，谢嘉涵大多时间都泡在学校图书馆里，没看出一点端倪。
直到......
那是一年后，3024年6月23日，他的23岁生日，郑媛媛和谢天明来学校看他，撞到了他和沈易泽在接吻。
和当年知道他私自报名复读的反应一样，郑媛媛没有直接撞破他们，而是等谢嘉涵回到学校，把沈易泽约到了学校的咖啡厅。
郑媛媛劝说沈易泽离开谢嘉涵。
具体怎么劝说的谢嘉涵不知道，等他匆匆赶到咖啡馆时，沈易泽和郑媛媛面对面，桌上是两杯已经冷却的咖啡，而郑女士正捂着脸，有水渍自她的指缝间滑落。
谢嘉涵看不下去，走上前，喊了声：“妈......”
郑女士抬头看了他一眼。
谢嘉涵顿住了。
这一眼何其熟悉，带着失望和难过，和当年在班主任办公室看他的那一眼一模一样。
郑媛媛率先离开了咖啡馆。
谢天明在追出去之前看了看谢嘉涵，叹气一声，拍拍他的肩膀：“给你妈一点时间，她会接受的。”
谢嘉涵苦笑地说：“好。”
事情的变化就是从那个时候开始。
从那一天过后，谢嘉涵总是会做同一个稀奇古怪的梦，他经常会在梦中惊醒，醒来后脑袋疼到炸裂，却记不得自己梦到了什么。
只隐约听到两句模糊的“他的24岁生日快到了。”
“这是你最后一次机会。”
谢嘉涵第一天从梦中惊醒，手下意识往旁边一摸，发现没人，他彻底从迷糊中清醒过来，在床上坐了一会后，蹑手蹑脚地下床走向客厅。
漆黑的客厅只有书房是亮的。
谢嘉涵走过去，发现沈易泽正埋头写着什么。
也是从那一刻开始，谢嘉涵才知道原来沈易泽常常失眠，经常一整晚一整晚都睡不着。他经常会在那个牛皮日记本中写写画画，却从来不会和谢嘉涵说。
谢嘉涵把这归结为上次郑媛媛的事情给了他压力。
谢嘉涵其实知道他压力大，也知道他逞强。举个不太恰当的例子，沈易泽的逞强在，哪怕有一天谢嘉涵无理取闹地对他说：“我们不能在一起，因为那座桥挡了我们的路。”，沈易泽都能一声不吭地把桥炸了，然后云淡风轻地回答谢嘉涵：“我把桥炸了。”
沈易泽只会说：“我把桥炸了。”
他不会说：“我丢了半条命，才把桥炸了。”
郑媛媛希望他们分手，谢嘉涵怎么舍得分手。
他舍不得逼他，舍不得把所有的重担放在他一个人身上。
时间在暗潮汹涌中流逝，做梦这个问题困扰得谢嘉涵好长一段时间不得安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