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这时,谢瑜递了杯茶水给她,陆菀侧过脸看他,怎么看怎么觉得这人唇角翘起,像是在笑话她。
“你说了这半晌,润润喉吧。”
“嗯。”
陆菀接过,抿了一口,见他坐着自己身边无事可做,就笑着提议道。
“我与郡主说这些,你可会觉得无聊?”
她这是暗示着,想让谢瑜自便,毕竟一张一弛,方是长久之道,她也无心把他一直捆在自己身边,留些距离,也能产生些美感。
她这般想,自然是没注意到谢瑜的视线遽然自她的唇瓣收回。
沾了水的唇,润泽娇嫩了许多,谢瑜有些不自在地往亭外望去,就看见了红衣的少年郎笑容肆意,在大笑着与人饮酒。
正是年少风流,郎君俊美,红衣烈烈,几可入画。
谢瑜含笑转过目光,与陆菀对视,眼中一片柔情。
“无妨。我受伤时,阿菀不就是日日如此陪伴我,我回报一二,也是应当。”
他既然没有意见,已经表过姿态的陆菀自然不会再劝,便又回过头与南安攀谈。
他们三人在此,虽是打眼,碍于南安郡主身份特殊,倒也没有人刻意来结交,倒也清净。
又过了会,陆菀起身告辞去更衣。
引路的婢女垂首在前,才绕过了外间茶室小亭,就听见前方回廊转角处传来了争执的人声。
陆菀似乎听见了自己的名字,就示意婢女停下,静静地听起关于自己的墙脚来。
“阿芸,你不是曾经与陆菀交好吗?怎地今日连个照面都不打?”有些熟悉的女声传来,听起来倒像是那什么赵娘子的声音。
“我与她许久未见面了,有些生疏了。”被唤做阿芸的女声听起来底气有些不足。
“以往洛京的上层贵女圈可没几个愿意与陆菀交好的,只因着陆家没落,又沾了外戚的名声,陆菀的阿娘还是商户出身。是你先结交了她,带她行走,她如何能不心存感激?”
赵娘子越说越激动,声音都拔高了几度。
“你不是也心悦谢玉郎吗?你去与她套套话,也好探探她是如何能迷惑了谢玉郎去。”
听到这里,陆菀大概猜出来名唤阿芸是哪个了。
在原身的记忆里,还真有个好友,名唤林芸的,是林家的嫡出女郎。如赵娘子所言,待她还算不错,给她引荐过不少其他的小娘子。
甚至连追着周延身后跑这种事,都是林芸鼓励她的,只道女追男隔层纱,让她放心大胆地去追逐便是。
想到这些,陆菀就想冷笑,原身看不出来,她可是心里有数的,林芸分明是想培养她当个陪衬。
原身便是美又如何,又美又蠢,如何能与她这出身清贵的林家嫡女相比,倒还能衬出她的心软善良。
如意算盘打得还是挺响的。
“要去你去,”林芸似乎被缠得不耐烦了,她声音冷了几度,“我与她许久不来往了。”
紧接着,就是一阵窸窣声,似乎是她们往这边来了。
领路的婢女把头埋得更深,陆菀却是好整以暇,眼睁睁地看着从转角绕成了的两位女郎,看见了她,面色变青变红。
“阿芸,许久不见了。”她笑眯眯地主动行了个福礼。
林芸有些愣神,眼神慌乱,继而又勉强一笑,“许久不见了,阿菀。”
意识到自己可能被听了墙脚,赵娘子很是讪讪,虚张声势地质问了一句,“你方才便是故意偷听我与阿芸谈话的?这可不是君子所为。”
“背后议论别人,难道就是君子所为?”陆菀也不生气,反问了一句。
“阿芸,我们许久不见了,可要一同叙叙话?”
她行了几步,伸手试图挽上林芸的手,果不出她所料,被对方连忙避开了。
这动作有些突兀,林芸垂着眸解释了两句,“我想起还有些事,日后有了空闲再与你分说,今日便先走了。”
陆菀眼中一闪,“阿芸若是有空闲,可莫要忘记来找我。”
林芸别开目光,点了点头就离开了,从头到尾都不曾直视陆菀。
而那位赵娘子见着她离开,也只能跟了上去,还不忘回头又打量了陆菀一眼。
似乎完全不能理解谢瑜究竟看上了她哪一点。
目送她们两人的背影离开,陆菀面色平静,让婢女继续引路,袖中的手却是紧紧握紧,林芸再不与她往来,就是在她落水之后。
而她见到自己之后,无时无刻不表现出心虚躲闪,难不成自己落水之事,与她有关?
作者有话要说:谢·阴阳怪气·瑜:你是为着周延?
陆菀:我不是我没有别瞎说!
谢瑜:呵~
广寒糕,其实是桂花糕,山家清供记载的做法是用鲜桂花,“采桂英去青蒂,洒以甘草水,和米舂粉炊作糕。”但是糖桂花也能做桂花糕,就沿用了广寒糕这个别称了。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yxl·-· ;洛莞深深;
感谢投雷的小天使:轻灵;水水水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29章 明示
但猜测也只是猜测, 陆菀又没有证据,只能把这疑惑先按了下去。
毕竟她也觉得这猜测不太靠谱。
林芸还指望着她给自己作陪衬,又如何会想要她的性命, 实在是说不通。
她摇摇头, 又沿着悬着挡风竹帘的回廊,回到了诗会所在处。
等陆菀到时,就发现南安郡主已经不见了踪迹,只还有谢瑜在原处。
他垂着眸静静而坐, 不知在想些什么,出着神,如一尊钟灵毓秀的玉像, 合该高踞庙堂上,散发着生人勿进的气息。
清冷疏离如斯,以至于周围竟是无一人敢上前与他搭话。
明明之前在城外时,还有些文人与他攀谈的,那会也不似如今冷淡,对比起来竟像是两个人似的。
陆菀也不大在意, 她四处望望, 出声询问着, “玉郎, 郡主呢?”
见她回来, 谢瑜抬眼望见她, 微微一笑,这才有了人气。
“方才东宫来人,道是太子病发,来告知郡主一声。”
“她便匆忙离去了,还留了句话, 让我带给你:以后有缘,就还会再见的。”
这话可太有意思了,陆菀甚至笑出了声。
“洛京的人来来往往就这些,想不再见都难,她这般说,那大约与此地所有人都有些缘分了。”
能说这等话的,也是个妙人,她突然对南安郡主有了几分好感。
不过,陆菀更好奇前一句,“南安郡主与太子不过才见过几面,便要去侍疾吗?”
不过才是见过几面,就得去照顾对方,听起来颇有些别扭,又不是没有宫人侍奉。
她这疑问一出,就引得谢瑜回想起前几日去东宫时的情形。
那日他去见太子,宫人入内禀告,一提及南安郡主今日要来,太子那苍白病弱的脸上抑不住泛起了笑容。
让人一看就知道他是动了几分真心。
只可惜,真心又能如何?他们二人到底是有缘无分,怕是难得一个好下场。
这一点,他知,太子也知,可偏偏那人还是管不住自己的心。
谢瑜收回来思绪,敷衍了两句,“许是圣人下得令,郡主此次进京本就为备嫁,让他们早些相熟也是不错。”
陆菀点了点头,也是这个理。
“北边又来了云,”谢瑜指给她看,“想必不多时又要落雪,我送你回去可好?”
还真是,陆菀顺着他指的方向望去,铅云泱泱一片,占据了北边的远空,眼瞧着就要涌了过来。
“阿云,你去叫阿菱回来,顺便让阿余去问问五姑姑,可要一同回去。”
她回头吩咐着婢女,又开始寻找定阳长公主的身影,总要跟主人家告个别的。
就在此时,谢瑜的目光却落在她的发间,“阿菀发间的梅花不见了。”
竟被他发现了,陆菀暗道糟糕。
面上却慌慌地用手去摸,这才有些失色,“呀,竟是没了。”
她有些失落地望着谢瑜,腮帮都微微鼓了起来。
“方才去更衣时,遇着了阵风,许是那时就掉没了。”
“浪费了你的心意,”陆菀似乎很是难过,语气闷闷的都带了些鼻音,“是我的不是。”
“无妨。”谢瑜伸手自枝上又摘下了一朵,别到了她发间原来的位置。
“这便有了。”
陆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