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切都是茭白那根芦苇引起的。他竟然搅出了如此大的风浪。
自己还身在西城,没有撞枪口上。
“去查那什么狗屁大师,找到他,活要见人,死要见尸。”沈寄点根烟,打火机的盖帽被他用力压回去,他吸口烟,明灭的烟火映着他深不可测的眼眸,“一个小时内,我要知道结果。”
陈一铭咽了咽唾沫:“是。”
他往外走,脚步都有点不稳,天知道他在接到董事长的指令调查茭白的时候,想的不过是茭白老家的养父母一家会索要多少钱。那副水蛭的嘴脸实在是令人恶寒。
茭白卡上的两千万扯出齐霜。
之后齐霜就成了重点调查对象,他的身边有不错的干将,替他擦了屁股,可跟沈氏的资源团不能相提并论。
于是所有被掩盖的事都一样样浮了出来。
要是董事长早点承认对一条小狗上心,那这一幕就会提前上演。
怎么都跳不过去。
陈一铭小瞧了茭白。那不是恶犬,是恶狼。一个没出社会的高中生,也不知道哪来的城府跟胆量,敢在董事长的眼皮底下玩花样。
董事长不可一世惯了,这回被耍,想必受到了前所有未的冲击,里子面子全丢了。
一出办公室,陈一铭就将董事长交代的事吩咐下去。
其实在查到大师发生意外的时候,陈一铭就让人继续往下查了。因为齐霜的人没找到大师的尸首。
陈一铭需要确认一下。
这次董事长限定了时间,陈一铭加派了大量人手,必须要想办法交差。
.
办公室里的血腥味更重了一些。
齐子挚的脖子跟肩膀都被血染红浸湿,他却没有伸手去捂伤口,这件事他齐家是没法全身而退的,也难以将小弟摘出去。
小弟一定是有什么把柄被那个茭白捏住了,一个字都不敢跟他这个大哥说。
否则何至于发展成现在这局面。
“茭白……”齐子挚在心里念出这个名字,福缘楼那时候,他在休息室里听了一些话,觉得那孩子的心性很不错,还想着将来如果对方遇到什么困难,他就帮一把。
现在回想起来,十分可笑。
那孩子哪需要他忙。
齐子挚的面色因为失血渐渐发白,他挑明茭白蓄谋已久时,沈寄的反应透露了一点,他不会对茭白下狠手,那他就需要一个能让自己翻篇的途径。
小弟就是那个途径。
甚至整个齐家都要被毁掉至少一半根基。
齐子挚拧着眉头,思绪清明。齐家下去了,可以再起来,小弟却不能有事。
他希望小弟别来这里。
沈寄的怒火,他这个大哥来面对就好。
齐子挚这么想的下一秒,裤兜里的手机就响了,他没思考就接通了。
“齐总,霜少爷找到了。”
齐子挚欲要假装是友人的来电骗过沈寄,却在察觉电话那头的下属语气不对时,表情一下失控:“怎么了?”
问出来的同时,强烈的不安冲进齐子挚的心口,他毫无防备。
“齐总,霜少爷他……”
电话里有别的声音闯进来,惊慌大喊:“没气了!”
齐子挚有一瞬间失去了知觉:“谁没气了?”
回答他的是一片死寂。
“你们在哪?把具体地址告诉我。”齐子挚的气息以失控的速度变乱,“说话!”
听到了什么,齐子挚的手一松,手机跟资料全都掉了下来。
他往外跑,耳朵上的血随着他奔跑的动作往后飞溅,落在地上的资料上面。显得乱又触目惊心。
办公室的门徒然从里面打开,陈一铭愣了下:“齐总,怎……”
刚说出三个字,齐子挚就已经没了身影。
走廊长留下了一串血迹。
陈一铭往墙上一靠,齐家那老幺遭事了?可千万别是这样。不然还能有谁嫁进沈家,给董事长招福运?
对了,还有那根飘到了西城的芦苇。
大师说他的命理已变,那是假话,他依旧是董事长夫人的人选。
第41章
齐霜死了。
陈一铭收到消息就第一时间告诉了董事长, 他最不想看到的结果还是出现了。
齐霜一死,茭白的地位就升上去了,他做小狗的时候都无法无天, 等他真的进了沈家,那岂不是要把南城搞得天翻地覆?
“大师的动向查出来了?”办公桌后的沈寄问。
陈一铭道:“还在查。”
沈寄不知抽的是第几根烟, 周围都是烟雾,他的面部藏在那里面,模糊了他的神情:“吩咐下去,收手, 别查了。”
“再找一个懂命理的大师, 宣传他的德望。”沈寄又道。
陈一铭先是一愣,之后他琢磨出了什么,眼底浮起震惊。
董事长要他调查茭白,最初是想用亲情压垮他的反骨,将他捆在身边。
接着就查出一系列惊天的名堂。
董事长想趁机做个试验,看看自己能容忍茭白到什么地步, 他也很好奇。
现在答案出来了。
这么高高在上的人, 即便生平第一次被当成一颗棋子摆弄,还是不想施暴泄愤。
甚至……
估计都不想动手。
那就不是“上心”两个字能形容的了。
董事长是动了心。
这比他用两周的时间逃避, 最后又不得不面对的情感还要深重。可他不需要这个软肋, 所以他要悬崖勒马。
青云大师是死是活都不重要了, 就算是活的,也必须死了。
现在只要安排一个类似的大师,提前交代一低事, 应付老太太就行。
老太太如果还是一定要董事长娶个命理好的才安心,那就娶。
陈一铭在心里叹气,董事长两年前出事醒来, 可没管什么命理,他都懒得找个人顶替青云大师在老太太那忽悠一通,赶走沁心园的两个孩子。董事长根本就无所谓,谁知道两年后会这么费心。
总之,茭白这个人是不会出现在董事上面前了,也永远不可能进沈家。
陈一铭有时候对自己这么揣摩董事长的心思挺无语的,但他一个助理,干的就是这个活,他也没办法。
“先前的小孩,叫他过来,洗干净。”
陈一铭走到办公室门口的时候,背后传来浑浊的声音。
他立即应声。
这样就挺好,但愿一切能尽快回到原来的轨迹上面。
陈一铭想到齐家那个挺蠢的老幺,他的眉心跳了跳,也不知道是谁下的手。
齐子挚那个爱弟弟的兄长得疯。
.
南城一乡镇的山里,齐子挚跪在杂乱粗糙的灌木丛里,用手擦弟弟脸上的灰土草屑。
“齐总,我们找到了这个。”一属下跌撞着跑过来,手里抓着一个脏兮兮的车钥匙,上面沾着一层泥水。
齐子挚平静地说:“查。”
“小霜,回家了。“齐子挚抱起后脑勺破烂的弟弟,一步步走出树林,他走得很稳,刚毅的面上没有情绪起伏。
却有一滴一滴的湿热液体掉下来,落在弟弟冰冷的身体上面。
齐子挚还没到家,车钥匙的线索就被查出来了。
“梁家吗……”齐子挚喃喃。
“齐总,我们还查到,梁小姐在她的姐妹圈里扬言要做沈太太,她上个月就找私家侦探跟踪霜少爷,拍了他和天哥的照片,污蔑他们有……有私情,还想去沈氏告发,这次她绑架霜少爷肯定是要他错过登记的时间……”
那头还说了什么,齐子挚已经没了心思去听,他只从干裂的唇间吐出四个字:“杀人偿命。”
.
茭白不知道齐霜意外身亡,他吃了晚饭,坐在小桌前看书做笔记,无视章枕有意无意的偷看。
章枕心里跟猫抓了似的难受,“J”给他发信息了,问他是不是很忙,怎么这么长时间都没个声,他发语音解释。
一分钟过去,“J”没有回,一小时过去,“J”还是没有回。
直到……
茭白又问他借手机。
“J”回他了。
这是不是太巧了?章枕试图从茭白身上挖细节跟“J”对应。
都是高中生,都读高三。
都不住校。
别的好像就没了?
章枕在挑出的门框下做立体向上,他一口气做了上百个,心里还是难受。
不行,还是得问。
章枕跳下来,直奔茭白跟前:“你的左手,有没有骨折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