头戴羽冠,一枚碧玉簪流光溢彩,身着青色天蚕丝缎面武袍,腕间戴着一串红蓝相间的碧玺手串,手持羽扇,眼尾有一翎羽状纹饰。只见此人睁开眼,凤眼带着一缕迷茫,看到犼:“小兔子,许久不见,你好像,长高了?”
“大王呜呜呜呜呜呜。”一个生扑,直接穿过了空中的影子。
“哎呀,这就是我现在用的身体?”青色的影子落回姜云笙的身体,一睁眼,见自己躺在一锦袍公子的怀里,虽然他们妖族历来不是太苛求礼数之类的,只他一代妖王,这姿势未免轻浮了些。
他赶紧起身:“这位公子,失礼了。”
看这男性化的举止,楚汐又呆了,他已经不记得这是今晚第几次惊呆。
“大王,你应该可以借琉火珠,在我的祭炼阵法后,将这具身体炼化成你的原身啊。”犼有点懊恼的样子,他的阵法可是在典籍里寻了好久才找得。
“哦这样么,我试试。”只见“姜云笙”结了个复杂的手印,眼角羽毛形状的光一明一灭,分出了两具身体的模样,姜云笙的身体越来越淡,而这个青色的影子越来越凝成实体。
但突然间姜云笙的身体中,有一道火光迸射而出,击中了两个虚虚实实的身体,霎时间,青色的影子又淡化下去,而姜云笙身上的“灵光”也黯淡下去。“怎么回事,我感觉两个灵体都在逐渐衰弱。”说完这句,青衣的影子便迅速默念口诀,手指结印快如虚影,似乎想遏制这不断吸附他生命力的力量。
此时结界外赶来一道人:“无知小妖,竟私设这万妖阵,企图破解琉火珠的封印。”
“你又是何人?”犼还是小童模样,但见阵法发生意外,大王的形魄魂气归一只持续了片刻便生变故,双目赤红,不复先前可爱模样。
道人神色淡淡,“你可知我为何将琉火珠封于此子体内?你们妖族,果然历来做事不计后果,不谋而先动。”
“是你,是你害我大王。”就要上前拼命。
“你与我动手有何用,你且看他们,他们就要同这琉火珠一起,烟消云散了。”
犼一看,果然一枚珠子悬在空中,似是在吸附两人的生命力,而珠子本是朱红的色泽,却渐渐灰白暗淡,似是两败俱伤的结局。
“此女是我当年特意寻得,生于未月癸亥日,命犯七杀,金气衰弱,生于四废日又是十大恶败日,比普通身弱又弱很多的八字。本是出生即会亡故的命格,却正适合用来封印琉火珠这种扰动人间运势平衡的至宝,或者说是不祥之物。这琉火珠以我宗门的先天九灵功法封于此女体内,只要过得一甲子,便能在功法的作用下,被至阴至衰微的命格所抵消,消散于无形,而此女本无缘长大成人的命格,也能得一世寿数,可谓一举两得。而你如今强行取出这琉火珠,没了琉火珠抵消这极弱的八字,这女子只怕活不过三刻。而先天九灵功法,会将琉火珠,包括这上面的妖修元神的命格,也绑在这女子身上。她死,琉火珠灭,妖修元神寂灭。虽与我们当初设想有些出入,白白牺牲了她的性命,但她本就没有长寿的命格,大概就是她的命数使然吧。”
“你这臭道士,以为我十万大山无人么。”犼都快气炸了,这群人修,好阴险歹毒,当初是他们围攻妖王青鸾夺琉火珠,青鸾自曝妖丹时残留了一抹元神悄悄附着在琉火珠上。姜云笙下山后犼嗅得青鸾的气息,一路寻来。他们竟不仅将琉火珠封印在极阴的命格上,还设法将两者绑定在一起,让跟琉火珠有关的一切不可逆转,只能走向衰亡。
以奇怪的手势一挥手,暗处出来好几道影子,围住了道士。
“我只是叫你莫要白费心机罢了。”说着身型散去,竟只是一缕魂影。
犼咬牙:“獬豸,快出来,你的琉火珠要碎了。”
适才居于暗处的国师现身:“可我听着,要不是你的青鸾小鸟也要死了,你好像也并不关心说好要给我的琉火珠啊。”
“废话少说,你究竟可有办法。”
☆、防患于未然,往往促成命运轮转
摸了摸下巴,国师笑了:“真也是命运使然了,多抓了个人,可能刚好有用。”
转过头:“端王殿下,您也看见了,其实呢我们都是妖,唔,确切说,是妖修。既然您刚刚还信誓旦旦说妖也并不都是坏的,我当你对我们应该也并无偏见。现下的状况呢,你也看见了,这只小兔子呢,办事不力,你这位朋友呢,好像也有些身世密辛。在场的呢,你想救你这位朋友,我想要她身上一个宝物,小兔子呢想要她身上另一缕魂魄。现如今呢,就是这三个东西,好像都要毁了或者死了。但恰巧,他们都还有一线生机,需要您帮忙。”
“这境地,你们要做什么,还需要征求我的意见么?”楚汐苦笑。
国师假意严肃。“那是自然。我们妖修讲求顺应自然,你是人间皇子,身负龙气,虽尚未成帝王气候,但我观你朝中诸皇子,气韵上你居优势,未必不能在左辅右弼中成一代明君。现你若愿意用这一身龙气抵消这位朋友命里带的煞气,它便不能再吸琉火珠的运势,我可将这小鸟的元神暂存于早年获得的一枚北冥鲲灵玉中,而我得此可助我等妖修修行的琉火珠,三人各取所需。但前提是,这借运一事,需得心甘情愿,而你出借此运势,从此你将福寿减半,与此人各得一半寿数。至于帝王命格,也便从此如过眼云烟,与你无干了。”
楚汐没让在场的人等多久,直视国师:“今日种种,其实均无我可选的余地,我愿借这龙气运势,也望国师念在过去十年我对国师始终以礼相待,奉为上师,我朝也从未对国师不敬,国师得了琉火珠,也能信守承诺,救得云笙性命。”
犼得了玉石,能感受到上面一丝青鸾元神的气息,虽然被此前的怪异力量吸食了灵气,显得有些衰弱,但能感受到灵元稳定地安养在玉髓里。
“去为他找具供养之地和身体,还需要我教你么?”小孩似是想要道谢,又拉不下面子,僵着脸刷得就化作一缕微光,消失了。
楚汐迟疑:“国师,可她还是没有醒来。”
“可她有心跳,有呼吸,三魂七魄也未离体,确实活着呢。”国师大人好像有点不太想管售后。
“唔,她这具身体,毕竟是人族,与我妖族不同。又作为封印琉火珠的容器数十载之久,也不知跟寻常人有些什么不同,人族修炼的方式跟我们也不同,刚刚出现过的那个道人,据我所知,正是你母天衍宗人。她为何不醒,我也不知,现有两个方法,一可去她的来处寻解决之法,二则是寻天衍宗门,她现在只是寻常人,即便没有你与天衍宗的渊源,人间宗门向来自恃,也应不会为难于你。”
虽有些过分理性而显得少有同情之心,但他说得也不无道理。
楚汐背着姜云笙出了这片林子,此处是京郊并不远处。
想起幼时母亲曾说,若将来遇事无法决断,可去西海天霖山寻她宗门,摩挲着玉玦上的蟠螭纹,决定立时出发。
到得西海天霖山,他简直觉得当初母亲怕不是随口一说,就像云笙说的那样他的娘亲怕是已经完全不在意他和他父皇了……绵延数百里的山峰,这天衍宗到底在哪里啊?
在山某一侧的小镇住了许久,又是一个圆月的时候,他猜想,大概是云笙曾经说过的“运气最好的便是月圆时刻”生效了。
因为镇上怪事频出,有修仙一行人下山捉妖,楚汐便趁此机会,以玉玦示仙长,求见谛秀长老。
原来他这枚玉玦是谛秀这一脉长老随身玉简,有出入通行这一脉之能,自然也可作为信物。而青玉观,其实是天衍宗的一处外门道观,观主实是天衍宗前任掌门的关门弟子,因不喜宗门清冷寡淡的气氛,自请担任外门一观之主。而玉玦既然能在天衍宗通行,当初破开区区青玉观所在山门结界,自是不在话下。
而诸如天衍宗这些人修大宗门,历来注重宗门传承,信仰供奉。外门一方面网罗人间有修仙资质的弟子,一方面通过作法事帮助平民吸纳民间的信仰之力,纳取供奉,供修仙门派一应用度。
而当初宗门测算出将有宝物琉火珠现世,集天地运势于一身,而此物将打破人修和妖修之间的平衡,自此妖修将横行于世。